司徒老太君微顫著雙手,輕輕地把水灩灩扶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然後從袖中掏出一方碎布,輕輕地為水灩灩擦著淚水。水灩灩和女乃娘被老太君的舉動嚇得不明所以,只能由著她,「灩灩,」老太君輕聲說道︰「不要哭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也難為你了。」水灩灩像貧窮的小孩子突然得到一塊糕點那麼激動,「婆婆,您原諒我了嗎?」。「是的,灩灩,我不怪你,這不完全是你的錯,但你願意為司徒家眾人做些甚麼嗎?」。「我願意,我願意,就算讓我為大家死,我也願意。」司徒老太君看著一個勁兒點頭的水灩灩笑道︰「難怪品睿老是說你還是個孩子,你真是一點兒心機都沒有,過去是我錯怪你了,這里有瓶止痛藥,你等下出去時悄悄交給你的二嫂,她會想辦法傳給眾人服用的。」司徒老太君邊說著邊扯破身上的夾襖,從中取出一個白色瓷身的瓶子交到水灩灩的手中,「止痛藥?」水灩灩不解地道,老太君臉帶悲色道︰「是啊!明天午時我司徒氏一族就要行凌遲之刑了,我怎麼忍心讓大家活活痛死,這止痛之藥,是我當年以夏國長公主身份嫁給老相爺時的嫁妝,我們夏國四季如春,珍奇植物不計其數,夏國人個個都是醫藥好手,其中以我皇兄,即已故大行夏惠皇的醫術為最,這止痛奇藥就是他研制而成的,當年老相爺與幾個孩兒們東征西戰,無論身受何等重的傷,我都不舍得給他們服用,可現在,唉!現在還有什麼不舍得的呢?讓大家行刑前服用,即使被生剝活煮,也不會有一絲痛意。唉,讓大家去得不那麼痛苦吧。」水灩灩听到這些話不免又深深地自責起來,忙收好藥瓶,說道︰「婆婆您請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突然,水灩灩像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婆婆,原來您是夏國的太長公主,那麼曾住在府中,那個稱您作姑祖母的八九歲的孩兒是誰?」老太君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是我夏國可憐的王子凌巽吧?巽兒原是我皇兄的太子的孩兒,按理我皇兄歸天,這王位理應由太子繼承,不料八年前,太子在我皇兄彌留之際突發急病去世,皇兄臨終前痛失愛子,悲憤交加,只立了一道遺迢就歸天了,而故太子唯一的兒子,當年未滿周歲的凌巽按遺召立為皇太孫,一個未滿周歲的女圭女圭,別說登上大寶,在冷皓無情的宮庭中能生存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果然未等到宣讀遺召,就有人在巽兒的飯食中下毒,是故太子身邊忠心的死士影子暗中保護,才得以保全這一血脈,為仿不測,在我的授意下,影子冒死把巽兒偷到朝國來交給我撫養,可我也沒能保全我夏國的儲君啊!那忘恩負義的水恆志見你不肯就範改嫁皇帝,竟讓人火燒牢房,我可憐的巽兒,被活活燒死了,他有什麼罪啊?他才九歲啊!」老太君思及此,與水灩灩相擁而泣,情景好不淒涼。
女乃娘見此,不免陪著垂淚,小聲勸道︰「老太君、小姐,不要再難過了,事已至此,還是好生把未盡之事了了吧,這天已吐白,小姐,我們也不能久留了。」
老太君聞言,止住哭聲,從衣襟里掏出各是白、紅二枚蠟丸,顯得很鄭重地逐一交給水灩灩說道︰「灩灩,這白丸在你分娩後方可拆開,這紅丸我親自制造的助產丸,你在臨盆是服下,即可順產,過去是婆婆錯怪你了,你的日子長著呢,好生保重吧。」「婆婆、、、、、、」水灩灩看著手心的兩枚蠟丸,身子不知是因激動還其它而激烈的顫抖著,片刻,才勉強止住顫抖,用手絹把兩丸包好,小心地放入衣襟中。
主僕二人均後退數步,鄭重地跪別老太君。
水灩灩由女乃娘扶著,老兵在前引路,由原路退出,途經宮素茹的牢房,水灩灩作勢被什麼絆了一下,很自然的把身子側向宮素茹的牢房,把緊握著手中的那瓶止痛藥不偏不倚地甩向宮素茹,那宮素茹眼明手快,迅速地接住了,整個過程兩人配合得非常默契,二人相視一瞬,心中不約而同地想起當年兩人經常合彈一琴,合作得是那麼天衣無縫,但再過幾個時晨,這對曾經的姊妹就要天人永隔了,命運是多麼捉弄人啊!水灩灩一步一回頭默默地看著宮素茹,就像是遠行前的送別,而宮素茹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瓷瓶,即抬頭注視著水灩灩漸行漸遠的身軀,眼楮里如風雲變幻般讓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