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藍夕看到一個推著車子的小護士滿面笑容地看著自己身後。她知道這種極具針對性的笑容,在這所醫院里幾乎是某個男人的專屬待遇。她一回頭,果然孔熠仁就站在她後頭。
白色襯衣、同色豎條紋長褲,雙手插在褲兜里,似笑非笑,英俊養眼,果然是一道靚麗的風景。那雙不笑也顯得似笑非笑的丹鳳眼在小護士臉上一掃而過。
「孔醫生!伊小姐!」小護士忙打著招呼,顯然是剛剛從溫旭倫的病房出來。這層樓上,一共只有兩個病人。
伊藍夕沖她點了點頭。
伊藍夕知道孔熠仁是市立醫院的「院草」。他受著全院女醫生女護士幾近痴迷的喜愛。每次他去查房,值班的護士都會笑靨如花。她听到她們私下議論,說某某科室某某人買通了經常跟孔醫生一起吃飯的何醫生,每次吃飯都力爭坐到孔醫生對面大拋媚眼,搞得孔醫生已經不願意去餐廳吃飯。
跟他實習的小張醫生每次轉述他的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歡愉的輕顫,像是樂符的交錯︰「孔醫生說……」
伊藍夕一直不明白,難道她們硬是看不見孔熠仁數十年如一日非白富美不娶的拜金嘴臉?還是一看到他就全體變成了一根筋的花痴,連他的明顯拜金也干脆視而不見?不過她也知道孔熠仁之所以受歡迎,並不僅憑他的色相,他的醫術、他的醫品,在市立醫院都是最拔尖的……
孔熠仁看她的眼珠有些發直、朦朧的色彩罩上來,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要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容易讓我聯想到我們醫院那些儀器……」
「你還怕我透視?你忘了你說我從來是個什麼都看不清楚的傻妞……」
孔熠仁看著她臉上努力維持還是不小心露出來的一點受傷神色,知道剛剛揚長而去的蒙嘉嘉又沒有起到什麼好作用,那會兒在鐘明澤辦公室的事情,他也早知道了。
「好了!宋秘書已經過來了吧?正巧我也餓了,陪我吃飯去……」他拉起她轉身就走。
伊藍夕本來要直接趕回學校,因為孔熠仁的堅持,她不得不跟著他下到b1層,坐進了他那輛悍馬。
這幾天,父親在醫院里前前後後的事情都是他在張羅,每天,如果不是他硬拉著她去吃飯,她根本連這回事都要忘了。此時,她看著他熟練地打著方向盤,額前的碎發在暗淡昏黃的燈光下閃著細致的光澤,忽然說了一句︰「謝謝你,孔熠仁!」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是都習慣把對方連名帶姓地叫。
孔熠仁瞥了一眼她,聲音下壓,微帶些鼻音︰「就用嘴的啊……」
「這個月發了工資我請你吃飯!」伊藍夕沒有忘了補充一句,「地方隨便挑。」
她知道他一向在吃穿用度方面很挑。她有時真的難以想象他的工資怎能滿足他的這些窮奢極欲。但同時她也知道,他雖然以白富美為追求目標,卻從來不用女人的錢。他的經濟來源,她曾很費過猜疑。
他也毫不諱言他從不把醫院那點工資放在眼里。
听了她的後半句,孔熠仁這才似乎認可地微微點了兩點頭。車子嗖的一下沖上了地面。
孔熠仁在車子即將出醫院大門的時候掃了一眼周圍。除了崗亭的正常值守外,又新添了保安人員。他一岔神的功夫,不知道從什麼角落里突然沖過來一輛保時捷,插隊插到他前面。
保時捷的車門微啟,他看到那司機做了個什麼手勢。
他剛剛反應過來,已經有幾十個蹲守記者舉著攝像機一擁而上。
保安人員雖然動作夠快,他們的車子還是眨眼被圍個水泄不通。
他不得不停了車子,放下車窗。保安隊長認出是他,正要開口。
他伸手制止了他,先一步大聲質問︰「你們跟著我干嘛?後面的車子照顧好……」
他的這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立時讓周圍圍著的人松散開,有一些急躁的人已經把目標轉移到了後面車輛。
孔熠仁看到車頭讓開,一踩油門飛了出去。
伊藍夕也早已猜到了前面保時捷的主人。她微蹙眉心,醫院都已經被安插成這樣,她不知道蒙嘉嘉到底還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