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緩緩的流下一絲黑血,軒轅承看著琉月的後背,輕聲道︰「琉月,有些事情你不知,澈也不知,你這容貌,這容貌,唉……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們相隔天……差……地……遠……,永遠……不可能……」
溫淡的聲音消散在夜空中,停滯在東宮里,軒轅承微微歪了頭,閉上了眼楮。
身子卻沒有動,依舊高高的坐在他的太子位上。
琉月皺了皺眉,軒轅承這話什麼意思?該死的,話沒說完。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和他,我說永遠就一定永遠。」一摔衣袖,琉月大步就朝東宮外走去。
這天下沒有人能拆開她和軒轅澈,誰也不行。
暗夜血影,殺氣飛揚。
夜,越來越深了。
那濃郁的血腥味,直擊蒼穹,飛灑四方。
天辰國文武百官,徹底的血洗。
殺戮,從晚間一直彌漫到清晨,在那漆黑的天幕中透出黎明前那深藍的色澤時候,一切歸于平靜。
清晨,陽光從蒼穹中灑下,滿地金光。
一地白淨,什麼都沒有,只有那空中濃重的血腥味,還在飄揚。
晨鐘敲響,文武百官上朝。
新的一天,繼續開始。
天辰國,改頭換面。
沒有人提晚間的血洗,沒有人提朝中幾大重臣的不在,沒有人提太子,皇後的喪鐘,眾臣皆默。
右相權傾朝野,陳貴妃位尊皇後,天辰在無人敢跟軒轅澈一爭高下。
只是,這正主卻不在。
天辰如此大變,七國風雲再起,所有人都把眼光盯住了天辰。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天也許要變了。
停戰了好幾年的七國,蠢蠢欲動。
天陳宮。
「陳國屯兵十萬與我邊境,趙國屯兵二十萬與我天辰相連邊境,形勢相當的不妙。」右相握著手中的情報,朝軒轅易沉聲道。
這大陸七大國有好些年沒有大規模的征戰,只有小打小鬧的收復周邊的隸屬小國戰亂。
現在陳國和趙國都派兵屯守在了與他天辰相連的邊界,這是對他們天辰虎視眈眈,心懷叵測了。
軒轅易滿臉嚴肅,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此時的天辰,第一將軍慕容無敵不在,雖然慕容家還在,但是豈能跟慕容無敵相提並論。
第二將軍斐成列是奸細,早跑回了後金國。
他最出色的兒子軒轅澈也不在,若是他在,周邊的陳國和趙國,那里敢有絲毫的想法。
現在,他們就是看準了他天辰在無拿的出手的戰將,一個個虎視眈眈,露出猙獰面目了。
「陛下,那我天辰現在怎麼辦?」陳貴妃,不,陳皇後,面色難看的問道。
「唯今之計,只有先靜觀其變,派兵……」
「什麼靜觀其變,等別人打上門來,吞了天辰,才來變,晚了。」軒轅易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沒有出聲的琉月突然沉聲道。
此言一出,軒轅易,右相,陳皇後,都是驚訝的看向琉月。
「我不懂打仗,流川,陳司,周成,他們懂,軒轅澈不在,這天辰我來給他守。」冰冷而決絕,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軒轅易頓時一愣,定定的看著琉月,她這意思。
唰的站起身,琉月轉頭就朝殿外走去︰「屬于軒轅澈的東西,在他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動,誰也不準動。」
如鐵般堅決,她的軒轅澈不在,那就她來,軒轅澈的江山,他的一切,她一定要給他守著,絕對不能讓軒轅澈回來的時候,面對的是一個國破山河在的場景。
嬌小的身影,在夏日的光輝下,被拉扯的很長,很長。
不高大,但是絕對的震懾四方。
夏日炙熱,卻沒有這人心的熱。
天藍如海,絲絲白雲飄蕩,那麼美,那麼好。
天辰沒有了軒轅澈,還有琉月。
她不懂,她可以學,只要有她在,任何窺視天辰國的人,都要他回他老家。
晨兵暮鼓,誰怕誰。
時光匆匆而過,轉眼就是三年。
春暖花開,又是一年春來早。
楊柳吐出新芽,在春光中肆意的舒展著四肢,清清河水叮咚流淌,那麼輕快,那麼舒暢。
碧藍的天幕上,絲絲白雲追逐著,歡笑著。
時不時化成個小兔子,緊跟著又變成一只大老虎,飛卷著,形象萬千。
山河依舊多嬌。
後金國南邊最大的城鎮,沂水城。
此時,桃花妖艷,落英繽紛,本是春來時節,這里卻已然有了夏的炙熱。
南來北往的人都朝這沂水城涌來,一時間這沂水城,成了這天底下最熱鬧的地方。
不為其他,只為這沂水城主,廣發英雄帖,邀請七國所有上的了台面的,不管是世家,還是獨臂刀客,只有有能力一爭這天下第一名號的高手,都來這沂水城參加這屆的武林大會。
武林大會沒什麼稀罕,不過後金國國主放出話來,誰得這天下第一名號,立封後金國三品將軍職餃,位列朝堂之上,家人加官進爵,雞犬升天。
第二,第三,則賞賜黃金萬兩,同列四品武將。
這樣的消息一傳出,立刻驚動了七國所有的高手,轉眼成王拜將,這可是一舉登天的好機會。
這樣難得的事情,誰不想一會。
武功高手想要一爭,另外六國居心叵測,這屆後金國的武林大會,頓時風起雲涌。
同時,負責這次武林大會的沂水城城主,也放出話來。
為答謝天下給他面子的武林同道,他願拿出他鎮府之寶,血蟾蜍,作為頭名的獎勵。
血蟾蜍,能醫百病,化毒療傷都是一等一等好定西,乃是珍惜之極的寶物,等閑不可一見。
然而,今天這沂水城主居然拿出來做獎勵,這一時間,還有誰不心動。
無心思稱王拜將的高手,有心思這血蟾蜍,無心思這血蟾蜍的,有心思那雞犬升天。
所有的貪心,都被網羅一盡,不為名就為利,這世界上不圖名利的人還真不多。
因此,這天下人齊齊朝著後金國而來。
沂水城,這些日子來,成了天底下最熱鬧的地方。
「吁。」一陣黃土飛揚,三劈駿馬停在了沂水城外的涼棚邊。
「店家,上三碗茶來。」三個彪形大漢躍下馬來,大步就朝涼亭里走來。
「好,好,客官你先坐。」涼亭中,忙的不可開交的老頭兒立刻高聲答道,一邊負責倒茶的一十二三歲的男孩,腳不停息的抱著茶壺沖了過來,臉上笑的幾乎裂開了花。
這兩日真好,平日里他們守一年也沒幾個錢,這兩日,可是人滿為患,他們小小一個涼棚,也是人多的沒地方坐,這生意要是一直都這麼好,那他們一家可發財了。
此時的涼棚里,已經坐了不少人,小小的地方幾乎都滿了,南來北往的人,各種身形的都聚集在一起,肆意的談論著。
「他媽的,真累死老子了,還好,還好,終于在大會開始之前趕到了。」當頭那彪悍男子,一邊擦拭頭上的汗水,一邊大聲的道。
這春日時節,居然熱出一身大汗,可見趕路的焦急。
「可不是,要是晚了,我們可要後悔一輩子。」另一人咚的坐下,拿起茶碗咕咕的就灌了下去。
「不過,大哥,二哥,也別抱太大的希望,我听說雪聖國的第一高手,沉木也來了。」
此話一出,喧鬧的涼棚頓時靜寂了下來,所有人都豎著耳朵听著。
而此時,一輛看似很普通的馬車,緩緩的駛來,車窗封閉的很整齊,黑色的駿馬看起來與馬車一般的普通。
這樣的馬車在現在的沂水城,一天可以看見上百輛,是在是沒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
藍天碧雲下,馬車在官道上徐徐而來,不快不慢,好像並沒有受這沂水城的喧鬧,而變的熱切。
清淡,冷約,好像這里的炙熱溫度,並不能消融它一般。
依舊保持著它自己的速度和姿態。
看似平庸之極,實則明珠內藏。
馬車緩緩的駕駛過來,車轅上,一馬車夫頭頂壓著一草帽,遮擋住本來的面目,在听見這些人的高聲談論聲中,馬車微微減慢了速度,緩緩行過。
「那也沒辦法,沉木來了,這第一就讓給他好了,我們還有第二第三嘛,到時候照樣封王拜將。」那最先說話的大哥搖搖頭道。
沉木,听說不僅是雪聖國的第一高手,在這七國中,都是排的上名號的人物,一向獨來獨往,沒想到今日也來了。
馬車內一人靠坐在檀香軟墊上,盈盈素手,緩緩的翻動手中的冊頁,听到這微微停頓了一下。
「那可說不定,沉木是厲害,不過我可听說陳國的風城也來了,這第一到底是誰的,還不一定。」涼棚內,一寬頭大耳的男子大聲的道。
「不是吧,他也來了。」
「風城也來了,天,這天下的高手怎麼都來了。」
「這下還有我們什麼戲啊。」涼棚中的眾人一听,頓時齊齊的抱怨了起來。
風城,可也是不世出的高手,平日听說不屑朝廷俸祿,陳國在怎麼許下高官厚祿,也無動于衷,怎麼著也來了。
「看來,要這血蟾蜍的人不少。」馬車緩緩的駛過,車內近乎喃喃自語的響起一道聲音。
很沉,很清冷。
「主子,我收到消息,趙國太子和南宋國四王爺,都來了。」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同樣的清冷。
「喔,都來了。」翻動著書冊的手,緩慢的翻動著,好似並不驚訝。
「還有什麼消息?」翻過一冊書頁,馬車中坐著的人緩緩的道。
「沒有。」車外的人回答的相當迅速。
「降級一階,自己去領三十棍棒。」很冷,很平淡。
馬車外的人一听頓時低下了頭,飛速道︰「是。」
「這麼大的事情,傲雲獨孤夜怎麼可能不來,後金的把戲,他還會看不穿,你們居然沒有收到任何關于他動作的消息。」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故意的威懾,卻讓人不敢有任何的反駁。
馬車骨碌碌的行過小小的涼棚,把所有的人扔在了後面。
沂水城,鳳來客棧,沂水城數一數二的酒樓。
「店家,你們這明顯沒有人,為何不讓住店?誰打開門不做生意的。」此時,鳳來客棧前面,聚集了好些還沒有找到住地的江湖人物。
沂水城這兩日人滿為患,到處都住滿了人,唯獨這鳳來客棧空起的,卻不然入住。
「小老兒早說了,我們這鳳來客棧被人包了,不會在接待任何的客人,各位請另尋地方吧,這里不會讓各位進的。」客棧老板沉聲道。
「包了,這個時候誰這麼大手筆……」
「他女乃女乃的,包什麼店,真他媽的欠揍……」
「我到要看看是誰……」
一時間,聚集在客棧外的眾江湖人士,不是抱怨就是怒罵,鬧做一團。
在這一片喧鬧中,那普通的馬車緩緩的行駛了過來,朝著鳳來客棧。
「別去了,那里沒地方住。」邊上的江湖人,沒好氣的朝這輛普通馬車喝道,他們給一兩金子都住不進去,還不說這看上去就窮的一塌糊涂的馬車,能住進去才是鬼了。
不想這輛普通馬車听耳未聞,還是朝著客棧大門而去。
行進大門前,馬車夫馬鞭一揮,一物憑空扔給了那準備攔人的客棧老板手上。
那客棧老板一愣後,看了看手中的物事,立刻滿臉堆笑的迎接了上來,畢恭畢敬的道︰「你老終于來了,請,請,客棧早就打掃好了,包你老滿意。」
周圍眾人頓時大嘩。
就在這片大嘩聲中,一潔白修長的手緩緩伸了出來,揭起那暮色的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