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來動她,來得去不得。
那黑衣人身在還半空,眼看就要沒入黑暗中。
風刃後發先至,急追而上,半空的身影砰的一聲跌落了下來,在小院里扭動了幾下,就停止了動彈。
後頸中緩緩的滲透出鮮紅的血來。
人再快,也快不過風。
「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如此輕微的響動中,地字號的雲召聲音猛的響了起來。
緊接著琉月就見房間門被砰的一聲撞開,雲召衣冠不整的沖了進來,手中還握著他那把折扇。
來的倒是快,琉月看了眼沖進來的雲召。
一步沖進來,雲召見屋中什麼打斗的動靜都沒有,只琉月冷冷的睡在床上看著他。
看起來,好像自己比他都還要緊張,雲召不由眨了眨眼。
「出去。」琉月看了眼雲召,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翻了個身,自顧自的睡覺去了,好像一點也不把剛才的事情放在眼里。
雲召見此模了模眉頭,突然抬頭深深的嗅了一口屋內的空氣,皺著眉頭道︰「迷魂香?」
說罷,也不顧這是琉月的房間,快速沖到被掀開的窗戶前,朝茫茫夜色中看去。
小院中,那死去的人影已經不再,只剩下在月光中朦朦朧朧的一絲血跡,不是很顯眼,卻逃不過有心人的眼。
雲召挑了挑眉,看了眼地面的血,在回頭看了眼雲淡風輕,自顧自睡覺的琉月,半響揚了揚眉道︰「原來是只蟑螂。」
一邊說一邊揉揉頭發,瀟灑的舞了舞手中的折扇,不過此時一身的衣冠不整,看起來沒見到什麼風流瀟灑,只見莫名其妙。
「那我繼續睡覺,在有大蟑螂,兄弟叫我一聲,我來幫你打,估計這兩天比較多。」揮舞著手中的折扇,雲召揉揉眼,打了個哈欠。
琉月沒有理會,雲召好像也沒要琉月說什麼,耷拉著眼皮推門走出。
琉月都不放在眼里,他那麼激動干什麼。
窗外樹影婆娑,月涼如水。
屋內,風平浪靜。
好像這真的不過是一場插曲,一只蟑螂而已。
第二日,天氣晴朗,武林大會的現場更加是人山人海,只因听說那白衣男子琉月今日也要出場。
貴賓席上,琉月依舊和雲召坐在一起。
慢條斯理飲茶,好像她不是來比試的,而是來當觀眾的,比周圍真正的觀眾都還要清閑。
「琉月對陣成紅。」一聲高喊,下方的觀眾頓時掌聲雷鳴,個個翹首以盼看著琉月的方向。
其中,多了很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子。
成紅,三十歲年紀,一手柳葉刀很是漂亮,此時那如鐵塔一般的身體往擂台上一站,感覺擂台都被震的顫抖了兩下。
琉月看了眼此人,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緩緩的伸手模上了放置在腿上的瑤琴,動也不動。
「琉月,琉月。」主持人見琉月並不上場,不由高聲朝琉月喊道。
「流兄,快,該你上場了。」雲召見此不由撞了撞琉月。
那站在擂台上的方紅滿臉殺氣的看著琉月,柳葉刀遙遙指向貴賓席上的琉月,挑戰之意,不用言喻。
琉月見此冷冷一哼,白皙的手指突然在瑤琴上一挑,挑起兩根琴弦,對著那滿身殺氣,遠遠站立在擂台上的方紅一彈。
只听接連兩聲輕微的琴聲波動,高台上的方紅雙眸陡然圓睜,不敢置信的瞪著琉月的方向,喉頭咕咕幾聲,膝蓋一軟,一下就跪了下去。
周圍的觀眾,頓時大嘩。
只見方紅跪下的膝蓋上,鮮血緩緩的流了出來,渲染紅了一寸見方之地。
隔的遠了看不見,但是坐在主位的沂水城主卻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眼中驚訝之色連閃。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居然憑空就傷了方紅,這是什麼武功?這琉月到底有多強?
眼中驚訝之色完全遮掩不住,沂水城主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年人,中年人也是一臉震驚,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邊上幾大貴賓席上,坐著的人也交頭接耳,滿臉的不敢置信。
比試席上,沉木等人也齊齊眯了眯眼,死死的看著琉月,那眼中的光芒讓人看不透。
血色緩緩的醞釀了出來,周圍的觀眾也漸漸的看清了。
那大嘩聲頓時越發的洶涌澎湃了。
「死還是降?」一片大嘩聲中,坐在面無表情的琉月身邊,興奮的手舞足蹈的雲召,朝著擂台上的方紅大聲的吼道。
剛才還無比囂張的方紅,此時滿臉的灰白,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低低的低下了頭。
意思已經明白了。
袖袍揮動,琉月站起身來,轉身離開。
身旁的雲召也不等杜一伸手來抱瑤琴,一把抱起,滿臉得意洋洋的跟在琉月身後,大搖大擺的朝外走去。
那本來就俊朗無邊的笑臉,更加是把那熱量散發的幾可與日月爭輝。
沒有人阻擋,琉月所過之處,擋路的人立刻快步讓開。
那臉上,有崇拜,有震驚,有驚駭。
兩場,一招制敵,琉月就如一道隱藏在明月之後的晨星,突然之間就散發出了璀璨奪目的光彩,讓人完全不能忽視。
風頭直蓋沉木風城等人。
「查到了沒有?」
「查到了,他是從海外來的。」貴賓席上,沂水城主低聲道。
「海外?」貌不出眾的中年人微微皺了皺眉。
「是的,沿途傳來的消息,他是從東海的方向,經過趙國,前來我後金國的,只有一個僕人。」沂水城主壓低了聲音。
中年人听言點點頭道︰「背景是誰?」
「不知道,還沒有查到,昨晚派去的人,一句話沒問就殺了,這麼看來,要麼來頭不小,要麼就是什麼背景勢力都沒有。」沂水城主皺了皺眉。
「查,必須查到。」
「是。」
陽光燦爛,鳥語花香,武林大會熱鬧之極。
接下來的兩日,沒有琉月的比試,琉月也不出門,就呆在鳳來客棧里。
許多拿著拜帖,想來一會她的人,都被雲召擋在了門外,好像他真成了琉月的兄弟,發話人一般。
琉月也不過問,也不發怒,就那麼任由雲召去。
這雲召也本事,兩日內鳳來客棧的店門幾乎被踏破,卻真沒一個人能進來見琉月。
「流兄,明日你的對手你可要小心點。」月上中空,雲召手搖折扇靠在鳳來客棧的後院梧桐樹上,朝坐在涼亭中的琉月道。
月光灑在一身月牙白的琉月身上,清冷而高貴,那份俊美簡直就能跟明月相媲美。
雲召心髒踫踫的跳動了幾下,定定的看著琉月。
早就知道這琉月俊美無邊,不想越看越是耐看,若是一個女子,他肯定二話不說那怕巧取豪奪也要娶回去,不過可惜,是個男人。
不過這男人也能讓他看的失了神,真他媽的見鬼了。
琉月感覺到雲召的視線,依舊無動于衷,只淡淡的看了雲召一眼,那眼中沒有詢問,只有清冷和狂傲。
雲召見此那眉頭扭了幾個折,這個琉月清冷中卻是絕對的自信和狂傲,這個男人真正是讓他想深深的挫了他的銳氣,卻……
糾結了半響,雲召重重的敲了一邊的梧桐樹,妥協般的一坐在琉月的身邊。
他是想挫了他的銳氣,可是,看見這身風骨,真舍不得,對,舍不得,真不知道這是從那里冒出來的想法。
舍不得磨去他的狂傲,舍不得滅了這身風骨。
居然會對一個男人舍不得,他回頭一定要去拜拜菩薩,定然是白日見鬼了。
「明天你的對手,趙國的梁成,明面上是趙國人,實則是南宋國御前暗衛第一人,一身本事絕對只在沉木風城等人之上,其手段恐怕遠非這兩人可以比擬,你自己要小心,別在那麼托大了。」
坐在琉月身邊,雲召一邊以折扇敲打著手心,一邊緩緩的道。
琉月抬頭看了一眼月色,淡淡的轉過頭來,看著雲召道︰「這些跟我有什麼關系?」
雲召頓時被噎的狠狠的瞪著琉月,這人居然不問他為什麼知道,反而問他關他什麼事情,這琉月的反應怎麼總在他意料之外。
不過,虧他一片好心,這琉月居然不領情。
「贏的過我就上,贏不過我就下,無論任何人。」琉月緩緩的扔下一句,起身就朝房間走去。
背影孤高自傲之極。
雲召看著離去的琉月,微微挑起了眉,如此決絕和犀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與所有人都是敵人,那麼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他也不是任何一個勢力下的人吧。
折扇在手中輕揮,雲召緩緩露出一絲微笑。
既然任何勢力都不是,那麼他……
夜色平靜,卻無人知那平靜下,波濤的起伏洶涌。
後金國的武林大會,怎麼可能只是武林大會呢。
金色的陽光從天際灑下,藍天白雲,草葉兒清香傳來,沁人心脾。
萬人圍觀卻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把眼光集中在了那擂台上的兩個人。
一個白衣飄飄,俊美如月。
一個長相平庸,卻氣息驚人。
八人一台的比試已經輪換成兩人一場,余者在前幾日已經淘汰了,剩下的八個人,分作四場,卻已經是頂尖之戰了。
站在擂台上,琉月冷淡的看了一眼對面的梁成,一身殺氣隱而不宣,劍光藏而不露,南宋國御前暗衛第一高手,看來不虛。
「請。」梁成一臉平靜的朝琉月拱了拱手。
琉月冷冷的掃了一眼梁成,一身自傲,那本來就狂傲的風骨,在琉月故意的渲染下,越發的狂妄而不可一世,仿佛世間的任何人,都沒放在他的眼里。
這般的狂傲展露在有心人的眼中,越發讓人認定了,不是沒有經過世事什麼都不懂只有一身武功的毛頭小子,就是個白痴。
風,緩緩的吹過。
五指扣在了琴弦上。
就在這時武場一角,一冷清之極的眼光,越過人群,落在了擂台之上的琉月身上,那麼冷,那麼清,那麼熟悉。
風動,雲動。
擂台之上,兩個人突然之間同時動了。
琉月一個退步,手中五指一勾琴弦,琴弦立刻被高高的挑起。
而同一時間,梁成迅猛如電的猛然逼近,手中長劍快如閃電的刺出,不是對準琉月,卻是對準了琉月手中琴弦,整個人一瞬間幾乎沖進琉月的懷里。
琴弦能攻遠,那近,必定是它的弱處。
劍勢如虹,快如霹靂。
琉月琴弦才一挑起,那劍已然斬到了琴弦之上。
只听,砰的一聲輕微的斷裂聲響,琉月雙眸一冷,手中的琴弦斷了。
周圍眼厲之人,第一時間齊齊看見,不由一個個面色緊繃,對視一眼,有的閃過一絲輕蔑,有的卻深不可測。
琴弦斷裂,風刃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