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環兒看著野瞳對她所說的話幾乎是毫無反應,不由困惑地叫道。
「嗯?我在听啊!」野瞳輕聲回答道,神色間頗有不耐,「還有什麼事情嗎?」。
環兒扁扁嘴︰「回小姐,沒了。」
野瞳看著環兒走出了室外,靜靜的調息著,一邊想著听風閣的事物,一邊鍛煉著自己的內息。突然听見環兒在屋外講話的聲音,側耳安靜諜著。
「七小姐的性格古怪極了,有的時候听我講話的時候就像是在神游,有的時候又是積極的地回應我,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一個人了!」環兒的聲音里充滿了抱怨,野瞳听得心里一跳。記得前幾次也听到過環兒這麼抱怨,連四夫人都責問過「你今天怎麼了」--難道,她和靈兒的差別已經這麼大了嗎?
念及此,野瞳不由出聲招呼了靈兒進來。
「靈兒,我和你之間的差別已經大到足以讓人們察覺了嗎?」。野瞳困惑地問道。
靈兒猶豫了一會兒,盡量委婉的回答道︰「小姐,你的身上有一種……很疏離的氣質,這是靈兒沒有辦法模仿的。所以,我們兩個不斷的交替的過程中,讓別人發現也是可能的。」
「疏離嗎?」。野瞳喃喃地念道,輕輕地綻出了一個脆弱的笑容,然後,主意下定,「靈兒,恰好這兩天府里在招收丫環,你就來吧,我會把你要過來的。」
「小姐,我可以繼續做你的暗衛的。」靈兒輕聲反駁道。
「靈兒,這幾年里,我已經幫你把府里的暗衛的記憶用藥消除了很多次了,雖然你的武功不斷的變好,但是你還是不斷的被發現。」野瞳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表情,「你確定你還要做我的暗衛嗎?」。
靈兒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小姐說的確實是事實,她無從反駁。
「你到時候說你記不得你的身世就可以了,我會幫你偽造一份干干淨淨的身世的。」野瞳淡然道,「相信這些年來,家里人的脾氣你也知道了些了,到時候你隨機應變即可,明白了嗎?」。
野瞳看著靈兒走了出去,自己也走向了母親的房間。
她怯怯的站在房門口,一只手還在下意識的抓著自己的衣角。房里有一個小男孩,是她的弟弟,正趴在桌子上練著字,看到她來了,不屑地撇了撇嘴,那神情簡直就是母親看她時的翻版。
「娘親……」她怯懦地開了口,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窘迫。
「瑤兒?有什麼事?」四夫人看到她的出現,顯得很是詫異。畢竟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來到她的房里。
「瑤兒想要一個丫環。」野瞳的聲音更輕了,夾雜著濃厚的不安。
「丫環?」四夫人問道,「你不是有環兒了嗎?」。
「但是……八妹都有四個貼身丫環了……」野瞳委屈地說道,「瑤兒只有環兒一個!」
「那……好吧,明日挑選一個你喜歡的丫環即可。」四夫人看見小男孩把沾滿了墨汁的手指下意識的要往手里塞,急忙一個箭步搶上去,抓住他的手,細細用帕子擦拭著。突然意識到野瞳還在,隨手揮了揮,野瞳便退了出去。
翌日,野瞳去了挑選丫環的地方,這次並沒有其他什麼人挑選,她很輕易的就要來了靈兒,歡快地跑回了房間。
在她的荒無人煙的小院里,靈兒只要躲開了暗衛就可以隨心所欲,倒是也清閑得很。反正她在相府里也安插了人手,如果真的有什麼事的話,也不一定要靈兒告訴她。而且這里當真荒僻得很,平日里根本沒什麼人來。
野瞳正在房里寫著計劃,突然听見屋外有奇怪的聲音。難道是今天的暗衛不盡責嗎?居然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但是她還是收起了手里的東西,用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面,等待著外面的聲音消失。
她感覺到了自己的窗戶被打開,不由不悅地皺了皺眉,一個灰頭土臉的身影竄進了屋內,野瞳終于是大概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三姐?」她一臉詫異的看著衣衫不整的宗祺妍,拍拍,一臉被嚇到了的樣子,「你……你怎麼會在我的屋里的?」
「噓……」宗祺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瑤兒乖,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說我不在。」
「為什麼?」野瞳看著她鑽入床底,不由問道。
「你這麼回答,下次我就帶你出去玩。」宗祺妍拋出了條件,迅速鑽了進去。
野瞳眼里一閃而過好笑的神色,果然听到了屋外似乎有人來了,輕輕地聳了聳肩,坐在桌旁,看著床底的宗琪妍不斷地給她使眼色,做出了一副勉強鎮定的樣子。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沒有等到回答,就推開了房門。野瞳眼里閃過了不悅的神色,轉頭困惑的看向門外的教習嬤嬤。
「七小姐,請問三小姐在這里嗎?」。那個嬤嬤問道,言辭間流露著程式化的尊敬。
「啊……啊,那個,三姐嗎?她……她不……怎麼會在這里呢?」野瞳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幾次像是要別過頭看向床底,卻又生生忍住,讓宗祺妍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那打擾了。」那個嬤嬤本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便也沒有注意到她奇怪憚度,拉好了門就離開了。
太沒意思了!野瞳無聊的想到,她還想讓宗祺妍被發現呢!
「做得不錯!我下次帶你出府去玩。」宗祺妍從床底爬出,用手抹了一把汗,臉上便又多了幾道黑印子。野瞳無語,看著她豪邁地想拍她的肩,不由側身躲過,很膽小地問道︰「我可以出去嗎?」。
「當然,不被發現就行。」宗祺妍不在意地收回了手,「明天早上,我就帶你出去。」
于是,野瞳第二天便沒有敢出府,乖乖地等著宗祺妍的到來。
「嗯,換上,我們走吧!」宗祺妍丟給她一套男裝,野瞳比了比,明顯不是她的尺寸。她張嘴欲叫丫環,卻被宗祺妍制止了,在她的指導下,她終于順利的穿上了那套松松垮垮的男裝。看著宗祺妍破綻百出的偽裝,野瞳幾乎忍不住地想要嘆氣。
「三姐,我們要從這里出去嗎?」。野瞳看這里她院子不遠的一處狗洞,不由抽了抽嘴角。她終于明白宗祺妍那滿身的塵土是哪里來的了--她居然比她還要沒有樣子。
「嗯,當然!」宗祺妍得意地說道,「這可是我找了好長時候才找到的呢!」
「哦……」野瞳猶豫的看著狗洞,宗祺妍便一馬當先的鑽了過去。
野瞳感覺到剛才在這里的暗衛離開了,估計是去向宗修國報告這件事了。看著宗祺妍半個卡在狗洞里的身體,輕點腳尖,飛身躍過了牆頭。
她丟了塊小石子向遠處,乘著宗祺妍一瞬間的恍惚,迅速地站到了狗洞的前面。
「七妹……咦?你已經出來了?」宗祺妍一臉的詫異,看著她干淨的衣衫,不由挑了挑眉頭。
「瑤兒比姐姐身體小些。」野瞳解釋道,伸手拉拉過長的衣衫。
「哦。」宗祺妍顯得接受了這個解釋,不再思考,兀自向前走去。
「三姐……」野瞳窘迫地問道,伸手拉著衣裳,抬眼望著她。
「要叫三哥,知道嗎?」。宗祺妍不悅地說,完全無視周圍行人看向她們的目光,大步向前走去,「怎麼了?」
「我們要去干什麼?」野瞳怯怯的問道,這衣服果然不合身,布料卻又不差,便顯出了一種怪異的效果,再加上她們完全沒有掩飾的耳洞以及宗祺妍糟糕的裹胸技術--野瞳在心里不斷稻息著--這不是明明白白地昭示著「我是肥羊,來騙我吧」嗎?
「城東有一家說書的館子,里邊的說書先生不錯,我們去那里。」宗祺妍粗略地解釋道,躥入了一條幾無人煙的小巷子里,「嗯,這里是近道。」
「哦……」野瞳回答道,注意到不僅僅剛才去匯報情況的那個暗衛接近了,身後還跟上了幾條「尾巴」。
果然,在她們深入巷子的時候,一些頗為痞氣的男人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不懷好意地笑著,為首的那個明目張膽地打量著她們。
「噢,小娘子,打扮成這副模樣是要去哪里啊?不如留下來好好伺候小爺們吧!」為首的痞子拿著把扇子,故作風流道。
「三……三哥……」野瞳怕怕地緊緊攥住了宗祺妍的衣服,一個勁的向後躲著。
「別怕!就這幾個家伙我還不放在眼里。」宗祺妍自信的笑道,轉頭對那些痞子說道,「你們確定要來惹我嗎?看我不把你們打得滿地找牙。」
她擺出了個架子就沖了上去,野瞳躲在牆根,眼里卻沒有半點恐懼,悠閑地打量著眼前一副混亂的畫面。這宗祺妍倒是有點功夫,但也僅限于一點點罷了,若真是這樣打下去,她照樣會輸。野瞳抬眼看向樹上不斷放著暗器的暗衛,不由得覺得好笑。宗修國這樣子放任自己的女兒是為了什麼呢?希望有意外的收獲嗎?
不一會兒,那些痞子就全部被打趴下了,宗祺妍得意地拍著手大笑著,放出放肆的話語,就好像她的手臂上不存在那些長長的刮痕似的。
「三姐……你受傷了。」野瞳擔心的說。
「沒事,不過是擦傷罷了。」宗祺妍用袖子遮住刮痕,「走吧!我們去听說書!」
「嗯。」野瞳一臉崇拜地看著宗祺妍,與她一同向前走去。
在茶館里,野瞳看見了宗祺妍平日里的交流圈子,都是些京都的紈褲子弟,父親都在朝為官,與宗祺妍顯得頗為熟稔。野瞳在這里顯得格格不入,在簡單的介紹之後,這個沒什麼意思的女孩很快就被忽視掉了。
野瞳靜靜地一邊听著他們毫無營養的對話,一邊琢磨著宗修國的意圖。想到府里一派大家閨秀作風的宗祺雪,不由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得太多了。宗修國說不定只是懶得管她們吧!
不過--我現在是大到可以「偷溜」出府了嗎?野瞳玩味的想到,這樣的話,如果她偶爾不在,大概也可以掩飾過去了吧!
唔……少年頑劣而出府游玩……真是個不錯的借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