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莊要賣,但先別急,看李大女乃女乃後頭怎麼說,還可以再加幾百上千兩。」赫雲連城听完郁心蘭的話後,就思忖著道,「她是幫別人買,正主兒有錢得很。」
郁心蘭倒抽口氣,那個莊子一年也就能賺個一兩百兩,原本李大女乃女乃出的四千兩就已經過多了,還要再加一千兩。她在心里盤算了一下,頓時笑靨如花,可以在城里的繁華地段多開兩家鋪子了,生意好的鋪子,一個月就能賺上幾百上千兩呢。
看著小財迷兩眼放光的模樣,赫雲連城覺得好笑,也覺得她真實不做作,比那些一心撲在錢上,還要拿腔拿調的人可愛多了,于是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問了幾句日常起居後,就用那雙比星辰還亮的眼楮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
有柔情,但更多的是審視。
郁心蘭嘟囔道︰「想知道什麼就問唄。」
「你派人去西順街查什麼?」
他果然知道了。郁心蘭把心一橫,就將佟孝查到的事給他說了,其實只是點蛛絲馬跡,但先有三女乃女乃害二女乃女乃的這個假設,套用起來就很順很合理。
赫雲連城听後臉色冷峻片刻,囑咐道︰「都當不得證據,你別說給二弟妹听,免得他們生分了。」
我都已經說了。
郁心蘭借換茶逃避回答道,心里嘆道,他果然還是重手足之情的。
忽听門外紫菱輕輕地驚叫一聲,郁心蘭正想問,就听紫菱焦急地道︰「大女乃女乃,八少爺被馬撞了。」
八少爺就是郁心瑞,自上族譜後,便序了齒,在族中行八。
郁心蘭一听便急了,赫雲連城忙握住她的手道︰「我陪你去看看。」
轉頭吩咐備車、備藥材,又讓賀塵去軍中請跌打大夫。
兩人先去稟明了長公主,帶上長公主賜的藥材,才急急忙忙往郁府趕。
到了郁府,先給各位長輩請過安,郁心蘭才提出去看看弟弟。
郁老爺滿面傷痛,讓林管家帶四姑爺和四女乃女乃過去。
林管家邊引路邊道︰「茗兒說八少爺已經快到馬車旁了,斜里突然沖出一人一馬,速度極快,八少爺便被撞倒了,那騎馬之人戴著紗帽,看不出樣子,只知道很高大。下人們忙著照料八少爺,無法分身去追。八少爺傷得極重,手足都斷了,胸肺也有損傷,好在請太醫接了骨,開了方子,太醫說,性命是無礙的只是……」
不說郁心蘭也明白,日後能不能站起來,能不能象個健康的人一樣,就很難說了,想到這兒,就覺得心中一陣刺痛。
待郁心蘭看到裹成木乃伊一般的弟弟時,眼淚刷刷地就流了下來。郁心瑞扯著青腫的嘴角,虛弱的笑道︰「姐姐,我不疼了,大夫說躺兩個月就會好,你別哭了。」
郁心蘭听到這番安慰,心疼弟弟的懂事,哭得更厲害了。
赫雲連城素來少言,不知怎麼安慰,只好拿塊帕子,笨拙的為她擦眼淚。
恰好此時賀塵戴著軍中的于大夫趕到,重新為郁心瑞診治了一番,郁心蘭親耳听于大夫說骨頭接得很好,好好休養就行,這才放下一半懸著的心。她細細叮囑服侍的下人一番,才與赫雲連城回了侯府。
到內室更衣梳洗後,郁心蘭吩咐錦兒,「把千荷叫進來,你去門邊守著。」
錦兒施禮退了出去,千荷很快就進來了,福了福,也不等郁心蘭問話,便將自己在郁府打听到的消息全倒了出來。
「夫人拿出了一支百年老參,說給八少爺補身子,三小姐也送了補藥,還親自去探望了,五小姐……沒有。不過夫人和三小姐送的東西,老祖宗讓收起來不用。茗兒說,夫人派許嬤嬤一直守在院子里打听消息,听說八少爺四肢都斷了,似乎……面露喜色。溫姨娘也一直守在院子里,一直哭,大女乃女乃去之前,才被老太太強令回去休息的。」
「碧水說,她前日天黑時,看見廚房的老邵家的悄悄溜進了玫院。岳如姐姐還讓帶句話,說大前天晚上,菊園來了只野貓,她沒追上,要給姨娘上夜。」
然後就是些丫頭間的八卦了。紫菱說千荷擅于交際會打听事,看來還真沒錯,她們在郁府呆了一個時辰的樣子,連五少爺郁心和某天下午不讀書跟小丫鬟調情的事都被她打听到了。
郁心蘭揮手讓她退下,轉而問連城,「野貓是?」
「夜探的人。听說王丞相養了一批青衣衛,按皇上的劍龍衛那般訓練的。手段狠辣,辦事不留痕跡。」
按皇上的暗衛訓練,難怪那麼厲害。如果要向姨娘下黑手怎麼辦?只有一個岳如靠不靠得住?還有弟弟心瑞,多乖巧懂事,才十歲,還是一個孩子呢!就遭了這般毒手。
原本只是懷疑,下學的時候那麼多學子,騎馬的人就應該會控制速度,即使驚了馬,也應該會大叫避讓,怎麼就會撞上?
原來是王夫人和郁玫的詭計,她們怎麼就那麼狠?郁心蘭氣得指尖都抖了,一個小孩子,還是個庶子,怎麼就得罪她了,要被她害成那樣,以後縱使好了,只怕也會落下病根。再者,過兩個月就是秋闈了,這次心瑞被童子學的老師合力舉薦,才能破例參加,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就只能從童子試一步一步考上來,若只是多花幾年時間倒沒什麼,怕就怕心瑞以後站不起來,或成了瘸子,你就連入考的機會都沒了。一個庶子,沒功名沒有家產,要怎麼成家立業?還有姨娘,緊張、憂慮、焦躁,對胎兒都是極不利的。……
赫雲連城在一旁看著小妻子又是怨憎又是傷痛的神情,心底泛起一股濃濃的憐惜,不由將她抱入懷中,安慰道︰「這兩日皇上就會有恩典下來,我多求些宮里的秘制傷藥,瑞哥兒不會有事的,倒是你姨娘,你去看看她,送些藥材過去。」
正經的母親只有嫡母,所以這次回府省親,郁心蘭也只敢差人去看望溫姨娘,怕自己逾了矩,姨娘會被人指責,慫恿子女藐視主母。這會兒赫雲連城提了出來,她便師出有名了,出嫁從夫,听丈夫的話總是沒錯的,加之听說有宮里秘制的傷藥,心瑞的腿也當會沒事吧?
郁心蘭寬了寬心,這才想起忘了問連城到底是立了什麼功。
「抓了一批用次貨充當好貨,倒賣軍糧中飽私囊的蛀蟲。其實軍中調查已久,我不過是部署抓人罷了。」赫雲連城說得輕描淡寫,半點也不居功,只是皺了皺眉︰「幾名首腦中,有三弟妹的胞兄,她若心情不好,你多忍忍。」
三女乃女乃的胞兄?郁心蘭心中一凜,想到近三天三女乃女乃總會過來坐一坐聊聊天,常會問自己連城的軍務如何了。因為是現代人的靈魂,覺得關心一下親戚的工作生活都是正常的,不過是找點話題聊而已。現在一細想,這年代女人不能問政事,三女乃女乃只怕是在套話呢。
若真是在套話,說明三女乃女乃也摻了一腳,只怕還有三弟!
郁心蘭遲疑了片刻,還是將心中的懷疑告知了丈夫,不論他信不信,總要讓他有所防備才好,畢竟斷了人家一條財路,人為財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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