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周遭,能與一兩位隊長戰成平手的也許大有人在,但是一旦面對幾乎整個閻羅殿的戰力齊齊而上,誰能與之爭鋒?
那怪物在拼死抵抗一陣後,很快便陷入雙拳難敵四手的境地中。
先被五隊長包一鐵鉤勾住那彈出想噬人的巨舌,緊接著便被與之配合默契的六隊長一巨鋸割斷。頓時鮮血噴滿了天空,噴紅了大地,也噴滿了七位隊長全身。
失去巨舌的怪物整個癲狂了,但與剛才相比,戰斗力火速下降。只幾分鐘便被六隊長卞一錘集中天靈蓋,伴隨著駭人心神的斷裂聲,可怕的裂紋從那張蒼白的巨大面具上龜裂而開。
「啊……」
一聲無比淒厲的哀嚎響徹黃泉路,怪物的身體劇烈顫動起來,人頭蛇身開始從上至下出現可怕的裂紋。
「散開!」
意識到不妙的二隊隊長厲大喝道,同時祭起他的大殺器,一道無比寬大的冰牆在瞬間建起,隔開了眾人和這怪物。
「轟」地一聲,無數鮮血和黏稠的液體飛濺而出,將寒氣逼人的冰牆染成令人作嘔的血牆。
這個來路不明,卻強悍異常的怪物在九人的合力之下,終于土崩瓦解、爆裂而亡。只是即便是死,他也沒讓我們這些「勝利者」好過一些。一股腐臭的綠色氣體從他那巨大的身體中被炸開,向在場的所有人撲來。
「讓開!」九隊長陸高喝道,同時躍出人群,手中所執一把巨大的蒲扇,這正是他平日用來煽火焚燒空心銅柱的烈焰扇。他將蒲扇催動起來,巨大的氣流如颶風一般。從四面刮起,將這股流毒裹挾而起,化為一條通天的巨龍,最後消失在天邊。
怪物消失了,留下滿地看之讓人作嘔的不明肉塊和稀爛的內髒。
二隊長率領著一班人馬降下雲頭,落在我的身邊。
「還站得起來嗎?」。不知道是不是我砍去了那怪物的尾巴。讓他們有了反敗為勝的機會。這時的厲講話客氣了很多。
我坐了起來,微微晃腦袋,「沒死,自然能站起來。」說著。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撐地面努力讓自己站起來,忽略掉兩條依舊酥麻無力的腿。
厲點了點頭。轉身看了看被破壞殆盡的黃泉路,皺皺眉頭,吩咐傷兵殘兵們將此地重新收拾一番。其他人回閻羅殿集中。
「我,不用去了吧。」听到要去閻羅殿,我的心頭打了一個慌,斯艾著說道。
「今天這件事雖然暫時告一段落,但我們至少要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關鍵人物,最好還是來一趟。」厲看著我,剛剛有些軟化的態度又開始強硬起來。我知道。他又想起我是那個招惹怪物而來的罪魁禍首。
我低下頭,就算不答應。看看其他幾位隊長有意無意地站在我的身後,便知道逃不了的。
當下也只得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
開至酴的彼岸花經過這一場血戰,腥紅的花瓣漫山遍野,被人隨意踐踏和蹂躪,碾落成零泥。
我站在這條彷如鮮血鋪就的路前,看著幾位隊長平靜如常地一步步走過,不知為何,一步也跨不出去了。
我被他們夾雜在隊伍的中間,在我身後還有幾位隊長和一些抬著擔架的傷兵。我一個停留,便將他們的去路擋住了。
「怎麼不走了?」第一個被我攔住的便是脾氣如火燒的八隊長黃,他伸手一推我,「發什麼呆啊!」
「……」
我張口欲言,忽然覺得雙眼發澀,似乎有什麼沾濕了臉龐。眼前黃隊長那張有些不耐的面孔忽然變成了驚恐,「你……你怎麼啦?」
他的嗓門格外響亮,頓時驚起前後人的注意,已經走過的厲隊長听到他的驚呼聲,忽然折回,幾個騰躍便來到我的面前。
「我……我……怎麼了?」我張開雙手,不知所措。
厲隊長猛地伸出手將我的雙眼闔上,拉著我立刻倒退三步,離開了這條血腥之路。
「不要睜開眼。」他命令著,身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我的身體一輕,似乎被他抱上了一副擔架。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我眼前一黑,有什麼東西正一層一層地往我眼楮上覆蓋下來。
「怎麼了?」我听見了不遠處小馬哥的聲音。
「我以為是幸純胡說來著。」已經離開我幾步的厲隊長忽然提及了老哥的名字,讓我這個失去視力後听覺格外靈敏的人抓個正著。
「是……」小馬哥剛想驚呼什麼,但馬上被人捂住了下言。
我側著耳朵傾听許久,只听見嗡嗡的人言,但說什麼卻听不清了。
忽然擔架一晃,我似乎被人抬了起來。
「沒事,一會兒就到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厲隊長的聲音再次出現在我耳邊。
雙眼不能視的我忽然感覺到一陣疲倦和瞌睡,便軟軟地歪倒在擔架上不省人事了。
……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光怪陸離。
一片片如黑絲的飄渺物體在我身前身後纏繞不清,我穿行其中,四處寂靜無聲。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開闊,漫山遍野的紅色瞬間扎進我的雙瞳,如刺如芒。
劇痛之下,我猛地睜開眼楮,一彈而起。
「哦,她醒了。」身邊有人這樣說道。
我舉目一望,只見滿屋子的人正齊齊轉頭看向我這邊。說話的正是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一位老者。
「廣王。」我一眼便認出了這個老人,確切地說我並不認識他,而是一眼之下,這個名字便自動地閃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老者慈悲一笑,「幾世輪回,你還記得我,真是難得。」
幾世輪回?我听不懂。老哥明明說過我每百年不過是假死一次,難道這也算輪回?
但老者沒給我答疑解惑,只是轉過頭繼續說道︰「既然海笙已經醒了,我看這件事不妨就說給她听听也罷。」
剛才的疑惑還沒解開,我立刻被他這個話題給吸引了過去。
只見二隊長,厲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起身對我作了一個揖道︰「剛才是我錯怪你了。請原諒。」
我被他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態度給弄蒙了,到底發生什麼了,竟然這位堂堂二隊長會親口對我說對不起。
看我抓耳撓腮,一付迷糊樣。還是那位老者,廣王秦接過了話題。
「我們已經請諦听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辯個清楚了,今日地府有此一劫。實于你無關,相反,我們還要感謝你鼎力相助我等一臂之力。」
諦听。那個吊得二五八萬的神獸?雖然只見過一次,但那家伙實在是不討人喜歡。不過,他到底說了什麼?
「這件事說起來,起因卻是他。」老者面色似水,對小馬哥道︰「你將那半個靈魂放出來吧。」
小馬哥一躬身,從懷中掏出一根紅絲帶。一抽那絲帶,方才我見過的那塊靈魂石頓時大放光芒。不一刻便幻化成了半個人影。只見他匍匐著上半身,下半身不知被什麼咬去了。即便是靈魂也看著讓人寒滲不已。
只見這半個靈魂顫顫巍巍,若隱若現,實在是精力衰漸,恐怕不消一時半刻便會灰飛煙滅了。這樣的鬼魂能問出什麼來呢?
「三生石!」老者廣袖一舒,立刻有人奉命搬上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放在老者身邊。
這塊雖說是石頭,其實比起玉石更加光潔晶瑩,面白如玉,水滑瑩瑩。這便是傳說中地府中看人前三世後三世的三生石了。
我好奇地看著那老者準備干什麼。
只見老者一揚手,那半個靈魂便隨風而起,忽忽悠悠朝這塊三生石飄去。玉石頓時大放光芒,耀人雙眼,不能直視。
漸漸地足有半盞茶的功夫,那塊石頭才漸漸熄滅了亮光。再等我看去,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地下緩緩爬起,對著廣王一揖到底。
「謝廣王慈悲。」那靈魂竟然開口能言了。
「你是……」我忽然覺得這靈魂似乎似曾相見,但具體在哪里見過又想不起來了。
老者一擺手,對我說︰「你見過他的,幾日前,在醫院的走廊里。」
我頓悟,是了,難怪這麼眼熟,明明就是那日小晴凍成冰棍的那天,和小晴一個病區的男子。離魂那天,我還對著拘役他的鬼差發過火呢。
「怎麼是你!」我不解地看著廣王,這鬼魂和那怪物又有什麼關系?
那鬼魂對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日離魂之後,我跟隨著那名鬼差飄飄搖搖朝地府而來,路上還能看見不少與我一般的男女被眾多鬼差攜帶而來。忽然不知從哪里冒出這個怪物,竟然一口將帶路的那個鬼差一口吞噬下肚。我當時真的嚇壞了,夾雜在慌亂的隊伍中不辨東西,正無處躲藏,被那怪物一口咬住。同時被他咬住的還有四五個魂魄,當時我嚇得魂飛天外,手忙腳亂中也不知抓住了什麼,竟然靈魂一分為二。下半身被那怪物咬去吞下,而這上半身勉強苟延至今。」
我的腦海中一個閃念,問他道︰「你怎麼死的?好像醫生說你是心肺功能衰竭而是,看你模樣似乎不該啊。」我想起那晚醫生在搶救無效後對著哭泣的家屬通報死因時這樣說過。
那鬼魂透明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色彩,「我……我不是心肺衰竭……我,我是看見了鬼!」說完,他的臉色忽明忽暗起來,想必他忽然想起自己也變成了他口中「可怕」的鬼,心下千番滋味吧。
「見鬼了?」我大聲道,「難道你是被嚇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