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魂本已蒼白的臉色,想起那天的遭遇,更加慘白起來。
「我在酒吧一條街上有幾家自己的產業,那天傍晚我去店里做開業盤點,和往常一樣處理了一些店里的瑣事和人事上的問題。等到九點多以後便和往常一樣離開了。
我雖然營業著的都是娛樂業,但我本人的作息時間很規律,總是十點前回家,十一點前必定上床的。那晚,我妻子帶著孩子旅游去了。家里只有我一個人。」
鬼魂的臉色漸漸發青,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晚的恐怖之中。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口渴得似乎快干死了。我睜開眼,想爬起來喝杯水。四周很安靜,這個時間點大家應該都在沉睡吧。我想走到廚房里喝杯水。但是,經過房間的衛生間時,我听見里面有嘩嘩的水流聲。我想我是不是糊涂了,睡前竟然沒有關水龍頭,一邊責怪自己粗心一邊便推門走了進去。」
「可是……我卻看見了一地的血水,不停地冒不停地冒,我嚇壞了,我覺得有人惡作劇,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去關那個水龍頭。但是還沒有等我走到那里,突然衛生間的門便怦的關上了,我怎麼開都打不開門鎖。我急了,想去撞門。但是……」
他咽了一口口水,眼珠突然瞪得極大,仿佛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有一雙手,一雙手爬上了我的肩膀。然後是我的脖子……那雙手冰冷僵硬,就好像一雙死人的手一樣。我看不見,我被那個東西壓在門上。我想喊,但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腳下那血水冒著泡沫,冒得好快,我手刨腳蹬,但擺月兌不了這雙手的鉗制,然後……然後那些血水漫過了我的胸口,然後是脖子,然後……我想我被淹死了。」
鬼魂敘述完了當晚的遭遇。青獠的面孔上滿是冷汗,雙手仍然緊張地扯住自己的衣領,仿佛那雙鬼手還停留在他的脖子上。
在場的十位隊長自然明白這位並不是真的被淹死,他所見的不過是夢中所見,這是一種術士,叫「夢殺」。能在夢中將人活活嚇死,而表面實在看不出任何異樣。
這時。三生石一閃,那鬼魂敘述的場景竟然出現在了三生石上,一幕幕極為清楚。仿佛這一番遭遇早有攝影師在旁拍攝,而我們幾人就是觀看影片的觀眾。
畫面中血紅的血水在不停地翻騰,一雙人手在掙扎,他那張被壓制在門板上的面孔扭曲變形,張口欲呼。卻一個音節也沒有發出。
在他腦後。的確有一雙手出現,正死死地掐著他。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電影」,驚訝之余不僅瞪大了雙眼想看個究竟。
但是三生石畢竟只能反映出往生者在死前的經歷,不會自帶答案告訴我們究竟是誰殺了他。
片段很短,瞬間便結束了。
這個男子是枉死的,也許生死簿上他還能多活幾年,但現在有人或者有鬼強制中斷了他的生命。
看完三生石的片段,廣王對白衣帥哥和小馬哥道︰「只帶回這一個?」
倆人一抱拳。回稟道︰「慚愧,其他都沒有找到。現在看來真是那個畜生將所有的靈魂都吞噬了,同時還害我地府損失了不少鬼卒。」
廣王點點頭,「難怪諦听說此物有異能,能嗅靈魂之氣。想必他一定是聞到了還有半個殘魂的味道,竟然一路追來地府。看樣子,他不吃完這些枉死之人,必定不會甘心。」
听到廣王這話,我突然醒悟過來,早些時刻那怪物差點要了我的命,並不是與我有仇,而是我與那鬼魂相遇過,自然身上有那魂魄的味道。那怪物既然嗅覺這麼好,一定是將我當成了他,所以才對我下此毒手。
我吐口氣,這算是躺著也中槍嗎?
廣王回頭對我說道︰「此次地府的劫難,實在與你無關。那兩翁婆也是為了地府而殉職,請勿太過憂慮掛念了。」
雖然他將我肩頭的責難摘去,但我心底依舊沉重,不減一分。
廣王繼續道︰「現在讓我擔憂的並不僅僅如此,而是這怪物的來歷。」
听到廣王說知道這怪物的來歷,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實在是即便見聞廣博的二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怪物。
「這是奢比尸。」廣王說道。
「不可能。」二隊長月兌口而出,「雖然以我資歷沒有親見,但據《蠻荒經》上記載,這種東西早在萬年前就消失了,而且,這個怪物並不符合奢比尸的全部特征啊。」
廣王微微擺手,「你別急,听我說。諦听說這此尸的確早已消失,但是今日來地府攪鬧的,的確是此物。我們掌管地府才幾年?既不像諦听從洪荒而來,也不像前任隊長們經過荒野大戰,所知所悟能有幾何?所以,諦听說是,我便相信是。」
二隊長和幾位隊長听到廣王這樣說,雖然不再堅持,卻依舊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過這也難怪,消失的東西忽然又冒出來了,而且特征又不是那麼明顯,怎麼能讓他們相信呢?
我眨眨眼說道︰「我大概明白了,就好像人類有種科技,叫做體細胞繁殖。就是說,不用通過繁殖就能從個體的體細胞中繁殖出新的生物。這種東西有可能很像他的親祖,也有可能基因突變。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有人得到了這個……」
「奢比尸」
「對,奢比尸的某種細胞或者類似東西,繁衍出了這麼個怪物來?」我說道。
大家面面相覷,顯然不能理解。
小馬哥一躬身道︰「我在人間行走,倒的確听說過人類有這種技術,不過這是個禁忌話題,很多人反對此項技術的問世。」
廣王稍稍嘆口氣道︰「人類真是越來越可怕了,我想也許有一天,我們地府也不能掌控他們了。」
幾位隊長听到一隊隊長的話,紛紛沉默下去了。
其實,這種趨勢早已經有了萌芽狀態。
見大家氣勢消沉,我想轉化一下話題,便問︰「看樣子,這怪物似乎不是獨自一人啊。至少還有這個殺人的「鬼」不是麼?」
廣王听到我這樣說,附和道︰「是,這下面的事,我會派人追查的,畢竟少了這麼多靈魂,我們地府難辭其咎。」
幾位隊長點頭,這次算是地府成立以來多年罕見的大事故了,一定要追查到底。
「這個……是女人的手吧。」我盯著三生石上停滯的最後一個畫面,忽然說,「也許這就是線索!」
听到我這話,幾位隊長也轉頭去看。果然,那長長的厲鬼指甲那指甲實在是太過別致了,我知道這種東西叫做美甲,現在有不少女人喜歡這個。
不過幾位隊長對美甲什麼不太了解,不明白我說的線索是什麼。
我頓時來了勁道,指著那指甲上彎彎繞繞的圖案道︰「各位,在上面每一位女性都有自己偏愛的圖案,而且每一家美甲店的特色也不盡相同。我想這個鬼身前一定是某個特別愛漂亮的人,這種愛美程度一定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否則不會死了指甲還呈現出活著時候的狀態。這就是貪戀。」
小馬哥湊了過來,「真的,這個女鬼怎麼可能死了還有身前模樣的指甲?我們地府里再愛美的女鬼也是白指甲,哪來這麼花花綠綠的指甲?」
听到小馬哥這麼一說,各位隊長紛紛湊近察看他們原先根本沒注意的什麼「美甲」。
忽然那鬼魂叫了一聲,「我,我看見過這個指甲。」
「說說怎麼回事?」二隊長厲回頭命令道。
「說起來也是那個晚上,我要從酒吧出來,在街口遇到了兩個站街女郎,那時候我還厭惡地想現在酒吧街真是越來越亂了,連站街女這種東西都出現了。」那鬼魂說道。
「說正題!」耐不住性子的五隊長沒心情听這鬼魂的心里事,不耐地呵斥道。
「好好。」鬼魂抹了一把冷汗,「其中一個站街女就涂著這種指甲,她拉扯我衣服的時候我看見過的。」
果然,線索就這樣自動跳了出來。
廣王一揮衣袖,三生石頓時大明,將那鬼魂所謂的「艷遇」畫面自動調了出來。果然,在喧鬧的酒吧街上,那個鬼魂,不,那是他還是人,正一臉不堪忍受地打落一個穿著妖艷的女郎的手。那女郎和同行的一位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地罵著什麼,只是三生石播放的是默片,還沒有人類的那種同步電影可看。
「果然,這個女的指甲的確和那鬼一模一樣。」小馬哥第一個確認。
「可是,她們是人吧。」八隊長說道,「三生石上映不出人死後的模樣。如果她們是鬼,一定是看不出模樣的。現在她們的面孔不是很清楚?」
八隊長所說在理,這也就是為什麼剛才只能看見鬼手,卻看不見鬼臉的道理。
大家紛紛點頭,如果她們是人,那麼顯然就不歸地府管轄了。
「不,她們是鬼。」我忽然出聲,言辭鑿鑿。
「為什麼!」大家一致同音地問道。
「因為,我看見過她們的尸體。雖然血肉模糊,但一定就是她們倆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