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妖不成孽 第六十九章、你還是來赴我的約

作者 ︰

微涼的夜風從空曠的地方刮來,卷著越離越遠的桃花塢變淡的脂粉味,讓人明白我們已經離開了那個醉生夢死的地方。

我的眼楮明銳地穿透黑暗,看著遠處不停跳躍的人影,跟隨著他越過大半個永璥城。

永璥城內縱橫的大道上依舊火把閃爍,想必對我的搜捕遠尚未結束。火光里,一張張或人或獸的臉,多少都顯出了疲態。他們已經搜查很久了,結果什麼都沒有得到。想必,這一刻的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當然,那位「大反派」宗義先生也不敢出現在這樣的大街上,一路上盡撿黑燈瞎火的小弄堂里鑽。這樣倒也避免了我的麻煩。

跟著跟著,我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起來,等繞過一片明晃晃的湖面後,我驚奇地發現那個身影消失在了一片類似廢墟的境地。這個地方污水四橫,空氣中彌漫著不雅的氣味。正是我躲避追捕,遇到那位看似凶悍,實則心軟的吳大媽的平民窟。

沒想到我還有一天重來此地。

看著那個黑影竄入一處滾地龍後再也沒有動靜,我確定此處也是他的落腳點之一。想必這幾個時辰,他會躲在此處。我多少有些奇怪他為什麼不直接去風流坡投靠那位二當家的,不過後來想想行事謹慎的他自然不會提前和某人匯合,免得其中有什麼圈套,被一網打盡。

確認了他安全,我從陰影處走了出來,想了想。信步往平民窟另一個方向走去。

吳大媽那破舊的小棚子更加破敗了,原本門口用柴火捆扎成的籬笆也缺了一個大口子。棚子上的缺口木門也不見蹤影。在夜色下,仿佛缺少了門牙的怪獸,張開黑洞洞的大口。

棚子里雜草叢生。那口缺沿的鐵鍋不知哪里去了。只剩下黑  的被煙燻火燎後殘留下的殘破土灶。

環顧四周,沒有一絲生氣,原本還有的一些破家具也不知去向。不知是吳大媽賣了,還是她逃走後被這些滾地龍的居民們給瓜分了。

忽然,一陣細微的刺痛沿著腳底板竄了上來。我低頭一看,這才想起剛才打架時,那雙緞花的漂亮鞋子早就解體了,現在我又成了光腳板的破落戶了。

挪開腳,借著微微的月光。看見刺痛我的是一塊毫不起眼的鐵皮。只是這鐵皮的四周磨成尖銳的圈刺,看著好似發光的太陽。這個東西我見過,吳大媽把它藏在草褥子下面。有一晚我覺得睡著扎到了什麼,模出來一看就是這個東西。本來打算問問這是什麼,但一覺醒來卻給忘記了。

我俯身拾起這塊小鐵皮,用拇指擦去上面的灰塵,一張古怪又丑陋的臉出現在鐵皮上。

「這臉可真難看。」我嘀咕了一聲。

雖然不知它是什麼來歷,我想了想還是最後把它放進了懷中。至少也算是對那位吳大媽的一點懷念。

「那位凶悍的大媽看樣子是抱著你給的珠寶開溜了。」騶吾說道。

「換我也該溜了。」我走出幾乎快坍塌的小棚子,「留在這里危險也太大了。也許她現在正貓在這個城里的某個地方,只要等永璥城一解禁,便能遠走高飛,好好過她的下半生。」

抬頭看了看半天上的玄月。這里竟然也有月圓月缺,所以這個世界也會有聚散離合。

「回去了,忙乎了一晚上,還沒加班費。」我打了個哈欠,任這淡淡的月光在我身後拖出一條朦朧的影子。

……

從一大早開始。那只繡花枕頭就開始鬧騰。

「我的脖子怎麼這麼疼?哎呀。難道是的雪肌破皮了?」

「頭好痛啊,是不是我快死了?」

「你這只死狐狸。是不是把什麼可疑的病菌傳染給我了!你給我起來!」

「寶寶,我快死了……你怎麼還不看我一眼。」

諸如此類,沒玩沒了。

我端坐在屋里最角落的椅子上,頂著絮叨如瓢潑大雨的口水,一再忍耐,告誡自己別在今天這麼關鍵的時刻亂發飆。

忍字頭上一把刀,為了我的「大事」,我忍!

「寶寶,你還真是冷漠啊,倫家好傷心。」某個不明軟體動物晃晃悠悠在我眼前飄過,夾帶著哀怨淒美的眼神,軟趴趴的手腳跳著讓人黑線的海帶舞。

拇指的指甲在掌心里都快掐出血來了,抽動的嘴角在僵硬發麻的臉部肌肉群中風癱般地顫抖。這家伙真是個寶貨!原本尚有一絲羞愧的心理,現在蕩然無存,直後悔為什麼昨晚不一掌砸死他算了,也算了結人世間一個禍害。

「你怎麼能這麼無情,這麼冷酷,這麼冷淡漠視?」

噗噗噗噗,我那冷酷無情冷淡漠視的小心髒上仿佛被無數弩箭扎了個透心涼。這家伙真是草包嗎?他當自己「窮搖」阿姨情景連續劇的第一男主人公?

上下翻騰的早飯在我胃部和喉嚨間奔騰咆哮,腦袋上更像被無數棍子輪流敲打。

上帝啊、佛祖啊、真主阿拉啊,這個世界到底什麼神最大?求求您,滅了這貨吧!

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從一清早便被他蹂躪,那只應該對它主人耍乖賣萌的寵物竟然還四腳朝天吹著鼻涕泡泡,那只更加狡猾奸詐的神獸更是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音訊全無,拋棄了它這個可憐的主人。為五斗米折腰的事情我從來沒做過,沒想到今天竟然在此破功。

我泣血地在心底做著檢討,這個世界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白搭的順風、白利用的傻瓜!

……

當門外傳來通稟,說風流坡的桃萼蕊姑娘求見時,我幾乎是涕淚橫流地倒履相迎地奔出主屋。只是臨出門前沒忘了扣上那頂有用的紗帽。

老天爺,你總算壞事沒做絕!

門外香風一陣,一位絕代佳人翩翩而來,身後跟著一個看著機靈的圓臉小丫頭。正是風流坡上第一的花魁。桃萼蕊姑娘。而她另一個身份在場恐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早晨露水尚且濃重。妹妹我怎敢讓姐姐在院中等待,真是折煞我了。」桃萼蕊一見我,便是微微一福,笑如春風。

我擺擺手,連道︰「無妨,我在屋里也呆得有些悶,出來正好換口空氣。」

桃萼蕊笑道︰「一早便來打擾姐姐,還望姐姐寬宥則個。昨天下人回話說姐姐也有此雅興隨妹妹同去,甚是歡愉。想著路上有些坎坷。所以便冒失一二,想請姐姐早些出發,早去早歸。」

早去是真。早歸是假。現在城外情勢危急,那誅宏的大頭領能早一刻出城,他們這些叛軍的危險便會早一刻消除,所以她才會行如此倉促之事。

我點點頭,嘴里卻說道︰「我尚未和公子以及關來爵爺稟告,能不能請姑娘稍等片刻?」

桃萼蕊掩嘴一笑,「公子那里姐姐自然要去稟告,但家主那里妹妹已經替姐姐說過了。一早隨媽媽來拜府,便和家主說過這事,家主甚為照顧。說最近永璥城四下不安,還特地派了一干得力將領護送。還囑咐說姐姐自隨我去,不用再次回稟了。」

「哦,如此甚好。」我欣然笑道,心底卻得意地想果然如我所料。

「那請妹妹稍坐片刻。我去去便回。」我努力做出端莊的模樣。心底卻暗笑好戲要開場了。

……

「寶寶,你這麼忍心拋棄我?」迎接我的還是那雙委屈地跟一只無辜的小狗一般的面孔。滿是被拋棄後的哀怨。

我抹去額頭上的三根黑線,這麼好的戲怎麼能讓這個繡花枕頭給攪黃了?當下便指著他的臉說︰「啊,怎麼看著比昨天的牙印還深呢?」

「什麼?」屋里想起驚懼無比的慘叫聲,剛才還在我面前賣萌耍乖的某寶貨,立刻扔下我,抱著他心愛的「寶鏡」去訴苦了。

「我看你還是老實待著比較好,說不定出去吹個風就變成兩個窟窿。」我惡意地笑著,「走了,如果有好吃的,小爺我會給你打包一份。」

說著,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身後留下那淒涼的哀嚎聲,和某只昏睡了一天一夜尚未醒轉的萌物。

出得關來府那戒備森嚴的府門,我看見門口停放著一輛頗為豪華的馬車。膘肥體壯的白色駿馬,颯爽飄逸的雪白馬鬃正迎風招展,看著便知非一般畜生可比。車身更是金碧輝煌,純金打造的車頂在陽光下熠熠生光,那亮度真可謂「戳瞎了你的眼」。

這些還不算什麼,馬車兩旁有數十名精壯的衛士簇擁著。個個皆是人高馬大、彪悍異常的大漢,虎目豹眼,太陽穴乍起老高。一看便知道這些士兵恐怕就是所謂的精兵悍將。

我點頭,真是給面子啊,為了監視我,這關來宏真是沒少花血本。不過,也待遇估計也只是因為我是那繡花枕頭的「女人」才給的,否則,我還真得不了這麼好的「招待」。

「姐姐請上車,妹妹的車就在後面跟隨。」桃萼蕊在我面前絲毫沒有風流坡上第一紅牌的架勢,反而細心呵護得如一位一等vip服務員。

我側身,果然看見在後面有一駕也算富麗堂皇的馬車,要是放在平日的街上,也是一等回頭率,只是跟這「金馬車」一比,頓時有些黯然失色。

但是,雖然在車上稍遜一籌,但在其他方面可要氣派得太多。風流坡上一等一的紅佳人出游,真真也算是大手筆。不算那跟著的小丫頭應雪,竟然還有兩名丫鬟和十人左右的男性僕從。駕車挑擔,托盤持香的一個也不能落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那位了不得的大家閨秀回鄉省親的隊伍。

好大的氣派。

我對她坐什麼馬車並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站在馬車邊上的那些僕人。目光一轉間,我便成那些低頭垂手,面孔僵硬的僕人叢中,看見了那張 瘦如病人的臉。

他果然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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