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灕殤花 第二十章 粗使丫鬟

作者 ︰

望著晾滿衣物的院子,沈璃輕輕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赫連羿是怎麼處理她,又怎麼說服他爹娘讓她留在王府的。昨日她被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領到距離正廳偏遠的小院子,指著最尾的一間房子說以後那里就是她住的地方後就離開了。

韓幽璃打量著她以後的住所,四合院的一角栽著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零星的淡紅淡綠。院子總共有二十來間屋子,院子的一側晾曬著許多衣物,瞧著都是粗布短褐類的,此刻卻未見著一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不多時院子里來了一位四五十歲的婦人和一位穿著素色粗布長裙的丫鬟。婦人用一種睥睨天下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就是冒充表小姐的刁民?是長得不錯,听說你還救了王爺一命,這也算是將功補過,現在別以為你對王府還有什麼恩情,王爺可憐你無處可去恩惠你當個丫鬟。如今我奉夫人之命好好管教你。王府可是何等森嚴的地方,不能壞了規矩。」

之後老婦人又絮絮叨叨地聲明王府的規矩,就是不能頂撞主人,話不能亂說之類的,韓幽璃看著她的刻薄的嘴唇在眼前一張一合的,象征性地點點頭,差點兒沒打瞌睡。這位張媽媽瞧韓幽璃神游太虛,不由得呵斥道,「沒規矩,向天借膽了不成?」嚇得韓幽璃立馬從幻想中驚醒過來。

張媽媽很不滿地瞪了一眼韓幽璃,「你的名字和表小姐的相沖必須改名字,你叫什麼?」

韓幽璃心想這張媽媽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呢,還是夫人下的令,肯定是很不滿自己冒充沈璃,這年頭黑的都可以說成白的,鹿死誰手還指不定呢。如今情況對她大大不利,我忍。

淡淡地道,「韓幽璃。」想不到這輩子還能用得上這個名字,也好,省得該來改去的。

張媽媽不屑地冷哼,「有名有姓為何要冒充!從明日開始到洗衣坊干活。玉蘭,把她帶到岳嬸子那里好好管教。」

叫玉蘭的丫鬟應了聲是,眼也不抬,低垂著頭就往外走。韓幽璃見狀只能跟上。

下人的房間位于王府偏西的一角,出了院子往右拐幾道彎便到了洗衣坊。韓幽璃一路上想跟這個叫玉蘭的丫鬟套幾句話,奈何人家都不搭理,只能悻悻地自認倒霉。

剛踏進浣衣局的大門她就傻眼了。

洗衣坊里頭都掛滿了紅橙黃綠的衣衫,橫豎排開約二十根竹竿,好比染坊里頭晾曬的染布,只是縮小了布陣罷了。地上胡亂地擺放著銅盆、竹籃、短棒,衣物把竹籃壓得有些變形。幾十個丫鬟模樣的女子在石板上敲敲打打,還有幾個丫鬟把洗好的衣衫晾在竹竿行,好不熱鬧。

嘴角有些抽搐,她今後要成為洗衣娘?雖然知道會落得個當丫鬟的命,卻沒想到會是這般,明擺著就是粗使丫鬟,專門干體力活的。

「死丫頭趁我不注意想要偷懶,仔細了你的皮。」

韓幽璃听著尖銳的叫罵聲,心思被打斷不由得皺了皺眉,抬眼瞧了一眼怒意,雙手插腰的歐巴桑後低下頭繼續著手里的活。

「死丫頭我跟你說話呢,竟敢不理我,看我不收拾你。」周順家的婆娘咬牙切齒,隨手操起一根短棒就要往韓幽璃身上打下去。

洗衣坊的人挺听到周順家的尖叫都停下手上的功夫,那些丫鬟嬸子婆娘都瞧著這邊。有的譏笑,有的露出同情的表情,有的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有的則是幸災樂禍,卻沒人敢阻住。大伙都心知肚明周順家的婆娘仗著自己的姑姑掌管洗衣坊,自己的丈夫周順又在冷管事手下當差,專門欺負新來的,特別是生得漂亮的。

韓幽璃豈是任人宰割的?就在那婆娘的棒子要落下的瞬間閃到一邊,踢了一腳銅盆,里頭的水 的一聲飛濺到那婆娘的臉上,銅盆起了個身落下砸到她的腳,痛得她大呼小叫,不停地叫嚷。

「你,你居然敢反抗,真是反了反了。」周順家的已經氣得臉色發青,這冒牌貨兒膽敢囂張,她定要讓她生不如死。

韓幽璃看著齜牙咧嘴的婆娘,平靜地說了聲,「不要太過分。」她沒有生氣並不表示她沒有脾氣,心里還惱怒著赫連羿居然給她這樣的差事,根本是個粗使丫鬟。如今又被這婆娘欺負,她就咽不下這口氣。又不是她死皮賴臉說她是他的未婚妻,跟他回王府還要受氣,利用完了之後就不聞不問,這算什麼玩意!

「我過分?」周順家的氣得跺腳,手指著看熱鬧的眾人,「你們說,這到底是誰過分?一個沒爹沒娘的賤人也敢冒充王爺的未婚妻,哼,真是笑死人了。」

眾人裝作忙碌地低頭干活,周順家的掃了四周一眼,滿意地點頭。

韓幽璃陰測測,「夫人跟你說的?」

「怎麼?還怕別人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就算要買她的奴籍也得她親自簽字畫押。

周順家的不屑地啐了一口,「賤人就是賤人,難怪會落得當奴才的下場。你可是我們洗衣坊有史以來就老的姑娘。」

韓幽璃眼也不抬,沒再搭理她。

周順家的悻悻地閉上了嘴,走了。

下工的時候已是酉時。韓幽璃拍著酸痛的肩膀,吃了沒油沒葷的飯菜,有氣無力地回到了寢室。

韓幽璃今日方知道,這下人的房間也有分等級的,院子的西邊的房子是二等丫鬟住的,二等丫鬟在主子的院子里當差,端茶倒水,伺候主子是輕松的活兒,每月可以拿三兩銀子。南邊則是三等丫鬟住的,在主子院子里掃地拖地燒水等活。而廚房里頭的燒火丫鬟,洗衣坊里頭的洗衣娘就如她一般是住在最偏的東側里的屋子。

她的屋子里住了五人,石榴,月季,青梨,玉蘭,還有她。

石榴是廚房里頭的燒火丫頭,年方十歲,長得略微清秀,話不多,總是安安靜靜的。月季和青梨都是洗衣坊的,年紀也不大,約莫十二歲光景。月季生得水靈靈的,臉蛋不差,據說因為家里窮被家里賣到洗衣坊上工。張媽媽瞧她機靈,下個月調去二夫人屋里伺候。

青梨是三人之中長得最好的,據月季的說法,青梨是被拐子賣到王府的,對家人一無所知,張媽媽本想讓青梨去伺候二少爺,夫人不同意。

為何?月季沒說,只撇了撇嘴搖了搖頭。

玉蘭便是昨日見過的那個丫鬟。

韓幽璃此刻方知道張媽媽是負責管丫鬟婆子的,是夫人的得力心月復,在王府中有一定的地位。她撇了撇唇,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躺在硬板板的炕上,韓幽璃怎麼也睡不著。抬手瞧了一眼雙手都起了泡,傷口還未完全好又泡了水,蒼白的一條裂口讓人暗暗心驚,遂取了金瘡藥上藥包扎。

她暗自苦笑果然不是干苦力活的料。想想上輩子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這些瑣碎的雜事自會有人管,哪里用得著親自上陣?月季說她在洗衣坊熬了兩年這才熬出頭來,所謂的出頭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罷了。當丫鬟的哪里能不受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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