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朔抱著小離,箭步如飛的回到自己的臥室,剛將她放置在床上,她立刻將如貓兒一般身子蜷縮成一團,那慘不忍睹的雙手,緊緊的捂在心口,一張臉,眉頭緊蹙,卷長的眉毛不住的顫抖著,嘴唇被牙齒死死的咬住莊主,太月復黑!第四十八章可否,停歇在我懷中?章節。
深吸一口氣,方九朔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上的汗珠,轉身出門。
不一會兒,便是方九綾來了他的臥室,原是方九朔叫她來的,望著床上的小離,小離那紅腫畸形的手指,她驚呆了,瞬間吞下一切疑問抱怨,听了方九朔的吩咐,替小離換下了虛汗磬濕的衣裳。
換完了以後,方九朔還沒有回來,方九綾便坐在桌邊倒了杯茶,抵到嘴邊良久,卻心里堵著,發現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終于等待方九朔回來,迎上去劈頭炸出自己的一番疑問,「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小離的手是誰傷了的?……」
方九朔全然無視她的話,只將一個紙包丟到她懷里,「去廚房把藥煎了莊主,太月復黑!48章節!」
「煎藥?」方九綾抓著紙包,不可思議的看他,「廚房沒人嗎?干什麼我去煎藥?」
「叫你去便去!」方九朔徑直走到盆前,清水淨手,「只能你去煎藥!」
「為什麼?」
側頭,幾分不耐煩,卻用了似笑非笑的調調,「小離是我弄傷的,行麼?」
撇了撇嘴,方九綾表示不信,卻也沒在追問,抓著藥包出了門,心底到底還是惦記小離的。
走到床邊,方九朔輕然扶起小離擁在懷里,低頭,便見她那一直死死的咬住的唇,不知何時松開了,那慘白的唇上,竟是被她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伸出手指,溫軟指月復,萬般柔情的撫上她的唇,沿著那紅胭絲血痕的輪廓,替她擦掉那點點猩紅。
然後,袖中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盒,抬起她一只手,手指捻了些盒里頭那褐色的藥膏朝她手指受傷處細細涂抹,她是真的昏死了,居然也不知道疼,沒有半分掙扎。
握住她的皓腕,輕然撥動她的手指,他將一條寸寬的素白布條,細膩的纏繞包扎上她小指的傷處,懷中人忽而‘啊’的一聲大叫,昏死癱軟的身子如魚尾彈跳而起,雙手顫抖著扭動掙扎,雙臂止住她的動作,他蹙眉,「別動!」
夜離影,腦袋渾濁不清,那血光朦朧、沉昏濃霧的眼楮,盡力的睜大望向前方,依稀間,一雙大手握著自己紅腫血腥的手指,那冰藍袍袖顏色如玉月照亮幾分心智,唇齒不清,她顫顫道,「少爺,您、您……疼!」
「疼?」包扎的動作未停,方九朔用眼角瞅了她一眼,輕笑道,「還知道疼麼,看來還沒有完全廢掉麼,不如,再接再厲的胡鬧、耍小聰明,下次叫別人將你的手指完全廢掉好了!」
輕笑的語氣,聲音卻那樣深沉,沉的她的本就中了**的意識更加混沌了,混沌中偏偏又是似針扎似火燒似油滾的疼,此時此刻,竟是比剛剛被夾的時候還痛,不能也不願與他斗嘴,她只是疼的死死咬著唇。
「為什麼不還手!」冷然,一問。
心中一怔,她肩頭一縮,卑怯笑笑,低喃斷續說,「小離……是個奴婢!主子打罰……奴婢是應該的,奴婢怎麼可以還手呢?」
「奴婢!!」重重的重復說,方九朔嘴角一抽,笑了笑,「主子打奴婢是不是應該的少爺我不知道,但是小離你因為奴婢的身份而被人傷害了,就是絕對是不應該的!」
稀薄漂浮的意識,依附在那懸在眸中、微微搖曳月藍袍袖上,她脆弱的心,無來由的跟著搖曳發顫,「少爺……說笑了,天底下的奴……婢都是一樣的,哪又什麼因為是小離就……不應該的……道理!那樣……豈不是都亂了……」
未及說完,她木然止住,只為看見那一抹月藍色忽而頓住了搖曳,化作碧潭幽水的深邃靜謐……
暮然,一陣冷風,將他寬大的袍袖凌風而起,吹的左右搖曳、晃蕩不止,她听見他幾分自嘲的霜寒聲音,在冷風中飛揚,然後沉澱,「小離!你真當少爺我是傻子麼!」
小離,你真當少爺我是傻子麼!……
一縷燦爛明媚的陽光,順著不遠處那敞開的木窗,靜靜的步入,那溢金的窗沿上,停歇著幾只雪白的鴿子,他們悠閑的嬉戲著,發出些突兀粗噶的咕咕叫聲,咕咕的聲音無比清晰的進入她的耳朵。
恍然那日,于木窗前,陽光里,他逗著那白鴿,笑問道,‘你以為,少爺我連黃鸝和鴿子都分不清麼?……你說,你為什麼騙少爺呢?騙少爺很好玩麼?……你當少爺我是傻子麼?……小貓,小野貓,小騙子……’
原來,那些曾經以為完美無懈的偽裝,早就被人窺見了瑕疵!
夜離影,你真當他是個傻子麼?還是……你情願他是個傻子!!不知怎麼想的,就那麼她忽而閉上眼楮,懵懂恍惚間,手指傷口那腐肉蝕骨的疼佔據著身子,幾乎麻木的感覺,仿佛浮在夢境與現實中,她顫顫的倚在他肩頭,選擇不說話。
一雙月眸,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百般暗示,千般阻撓……你究竟是真的不懂,還是裝著不懂?
屋中,一片靜謐,他擁著她在懷里,她,雙目闔住,如蝶的睫毛凌亂撲稜著,像是無處停歇一般;一襲紅衣,妖艷旖旎的燃燒在床上,像極了暗夜里悄然綺麗的煙火。
你,若是蝴蝶,可否,停歇在我懷中!
你,若是煙火,可否,讓我雙手剪摘!
良久之後,只將手中那素白布條,再次纏繞包扎上她手指的傷口,又是一掙,卻沒有掙起,她只是死死的咬住唇。
「不許咬著唇!」柔聲,沁入她夢境。
聲音飄忽的厲害,隱忍著痛,她只道,「奴婢疼、疼的的厲害!」
「疼的厲害就叫出來!」
漠然不理他,夜離影,仍舊死死的咬著唇。
鼻尖,莫名的深谷幽香,臉頰,噴上的灼熱潤氣,冰涼的唇上,倏忽多了兩片溫軟,如白羽輕柔,如美酒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