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絲蔓蔓遮住她巴掌大的臉,可是,那眼角含著的瑩白淚光,一點點的,透過黑發,像是碎了的珍珠,那麼無暇、珍貴,很美,也是為了自己,「那麼,可不可以同我吃上一輩子?」
夜離影滯住了,他的大手忽然就朝她伸過來了,緩緩的卻堅定的握住她一只手,他的臉龐染上了好似拂曉映雪的光芒,他便在那曉色的微光中微低了頭,那唇吻上了她的手心,她的手是涼的,他的唇在此刻卻出乎意料的熱了,那樣的熱度徐徐移動著,他的唇著滑過她的手心,她在顫栗中感到刺痛了,對了,那是她白日里受傷的地方,她忘了涂藥。
「疼麼?」他問。
「有些,不是,是不疼,」夜離影仰起頭,堅定道,「一點小傷罷了,江湖中人乃個不是身上白道疤的,還有毀容的吶,我已經是很好的了,我的臉可是沒什麼問題的,一點小傷的沒有的。」
她說著暗暗的抽回手,居然抽不開,她便笑了,「這個,其實,真的不疼的,雪你還不知道罷,其實我這人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裝可憐,尤其是喜歡對著心軟的人裝可憐,裝可憐的好處很多,比如,輪你做飯的時候,裝可憐那活就落到別人頭上了,再比如,你發現了一件自己十分喜歡的物件,裝可憐,興許那主人一高興,東西就是你的了,我曉得慕雪你一直都是心軟的人,所以才裝可憐的,不過你似乎發現了,對罷!」
「嗯,我早就發現了。」慕雪低吟說,吻卻沒有絲毫的離開。
「居然揭穿了,就沒什麼意思了,不如,雪,你家里應該有什麼擦傷藥什麼的罷,不如,你幫我拿一下。」
他只是輕然的捂了聲。
「你快幫我拿啊,涂好了藥,等一下我們就陪阿尤堆雪人,你說,好不好?雪?」她發現他巋然不動。
「你接著說。」他說。
夜離影終于嘆了一口氣,「雪,你放開我,好麼?」
她這下是真的詞窮了,平日里他總是那樣有默契的,兩人一起不免有些親昵動作,這種時候,他總是由著她打著哈哈從他手中、懷中逃月兌,可是今日,他那兩片溫軟的熱度似乎是要攻克她心中的城牆,始終不動。
她說了這句,那白皙的手便像是絲滑的素帛要從他手中被人抽走,是明著抽走,可他的手卻牢牢的抓住逃月兌的指尖,他抬起頭來看她「阿離,你知道麼,我今天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夜離影亮了眼楮,「什麼事。」
「在別人眼里,我一直是個冷淡人,總是不太說話的,在王孫貴冑眼底,我不喜禮節繁瑣、交流往來,終日閉門不出,不參加他們的茶會詩會,對下人來說,任何事情,多數時候,我都是沒有任何態度的,他們說什麼,我便是什麼,他們要什麼,我就給什麼……大概是一直因為我病著養成的性子罷,對任何東西都是冷冷清清的,似乎這世上的事情沒有多少是我在乎的。」
「人在乎的東西,本來就是少之又少的,大都只會在乎,那種見不到心焦,見到了歡喜,夢中疼惜的東西罷,若是不在乎,只是因為念想的不深,渴望還不夠。」她喃喃道。
「如你所說,我不在乎他們,只是因為我渴望的不夠,因為渴望的不夠,我會連只字片語都無意去說,但是,我今天卻在大街上當著眾人的面,說了要娶你作正妃,你說這樣的渴望,算不算深,算不算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看他,他暮然笑了,「阿離,你可知道,我有多感激今天突然出現的那幾人,不然,我恐怕永遠都沒有勇氣,作這樣一件了不得的事,今日,我所說的,沒有一字一句不是我的心意,我是真的願你作我的正妃,你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