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罕有?痴情的叫人心疼?」方九朔不接前語,只是挑著眉毛,幽幽的重復她的話。
那語調,酸酸的,卻仿佛是發酵了的瓊漿玉露,灌溉了她的心,開出了一朵絢麗的花,她眨著眼楮,道,「其實,慕容傾雪這個人,人若蘭芝,面若白雪,舉止優雅,處事低調,待人寬厚……啊……方九朔,我早就該告訴你了,只是一直沒機會說,你不要隨隨便便的敲我的額頭!」
夜離影捂著額頭,憤恨瞪他,方九朔的臉色早已不太好,冷冷道,「你再說一次,我敲得就不是你的額頭……」話音未落,卻輕輕的,一絲不確定的問,「你真覺得……他真有這麼好?」
「你吃醋?」
「……」他不答。
「真的吃醋?」
「……」他還是不答。
「方九朔,方莊主,你說話啊,真的吃醋了……」夜離影丟還他的小辮子,很沒形象的嗤嗤笑了。
這個得志的小女子正無視某人笑的歡暢,忽然那被她無視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身將她壓在身下,方九朔眯起丹鳳眼瞅著她瞬間漲紅的臉,嘴角勾著笑,再次幽幽道,「似乎還有不少力氣麼?」
夜離影最後的一抹笑哽住咽喉,「沒,沒有……」他漂亮的丹鳳眼又眯了下,俯下臉要親她,霸道道,「我說有就有。」
夜離影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親,「方九朔,我還沒問你,你就來問我了,你和那個青衣上的姑娘,那個什麼小依的,怎麼回事?」
方九朔微抬眼,她趕忙道,「你不要說你不認識那姑娘,我看見你牽她的手,還抱她,你不要想著騙我,當我是傻子……」
方九朔挑釁一般的瞅著她不說話,夜離影哼哼道,「我是吃醋了,怎麼樣!」
方九朔莫名的軟了語氣,「她是羅鳴前輩的女兒——羅青依,羅前輩就是俗稱的‘江湖百曉生’,他有不為人知曉的古怪法子,可以知道這個江湖上任何的秘事,他也願意替人解答,只要找他的人,給得起他要的東西,便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不管是什麼答案,他都給的出……」
夜離影默默的望著他,他吻了吻她的眼角,又道,「羅鳴前輩為人古怪,孤癖頗多,索要的東西千奇百怪,什麼都可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路邊分文不值的石頭,生的死的,有用的沒用的,甚至是人的身體……據說,有個美麗的舞姬,尋找失散的親人不得,听了別人的話,求到了他門前,他幫那舞姬找到了親人卻要了人家的一雙腿……是以,江湖上很多人想要找他問一些事,卻都因為害怕付不清代價而望之卻步。」
「那是什麼意思?」她疑惑著,突兀的不安起來,不由抓住他的雙臂,方九朔卻笑了下,「小離,你可知道,當日在月華山莊我是怎麼知曉你身份的?」
夜離影瞪大了眼楮,顯然想出了答案,方九朔望著她的臉,記得許多事,記得了最初見她,那紅衣颯颯、言語另類的驚嘆;記得了她易容成小婢女,裝模作樣在他面前賣乖的有趣;還有她為了獨自留在莊里給自己下了軟藥,明明身子無力卻還跳下水救人的決然,當他悄悄跟著她身後,看見平日里滿臉堆笑的她,居然一個人孤零零的,蜷著發抖的身子,抱著雙膝蹲在大雨中哭泣,這一幕,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刻他的心便失了神的問說,‘這個渾身發抖的女子究竟是經歷了什麼?……她是極冷的麼?’然後,他發現他還生出了一個想法——要用這一生將她溫暖。
便是這些林林總總成了他斬不斷的牽絆,方九朔性子極傲,從不求人,彼時,他卻為了一個誤打誤撞闖入他生命的女子,傷透了腦筋,頭一回求了人,問了一個問題……
「我問了潛在我府中紅衣女子的身份,他給了我提示,也向我要了東西,只是那東西我很容易便找到了,這次我尋著父親的死,有求于他的……卻沒想到他要我……」他說了一半,卻停住了。
「要你什麼!」夜離影急了,急的掐他的胳膊,他吃了痛,才道,「青依,她說她第一眼見到我,就喜歡上我,羅前輩愛女心切,這次他要我以婚為謝,娶他的女兒。」
夜離影腦海一翁,猝然睜開眼楮,不可思議的看他,他嘴角微揚著,居然笑著說,「小依說,對我一見傾心,若是我不願娶她,她便終身不嫁……她是一個好姑娘,我一直帶著她,時間處的久了,難免不是兩情相悅,卿卿我我,眉來……眼去。」
夜離影在經歷了短暫的空白之後,一股怒氣涌上心頭,推著他便要下床,他卻早就發覺了摟著她,不讓她動,夜離影掙扎著,大聲道,「混蛋,松手,放開我,你去找你那兩情相悅的好姑娘!」
方九朔死死的壓著她,悶笑著說,「還說自己不是傻子?……小傻子!」
夜離影算是明白了,推搡他,「方九朔,你騙我,你個大騙子!」
「一半一半,」他面不改色的承認,忽然正了臉色,「小離,與我而言,沒有多少事是我做不到的,即使是父親的死。我不會去問他的,更不會去求他,因著這始終是身為人子應該自己解決的事情,沒有什麼應該利用的捷徑……」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們分開之後,我尋著線索去了益州,不想竟是踫見了羅家被仇敵滅門,我到的時候,那些人已經殺了羅家所有的人,只有羅鳴前輩和羅青依兩個活著,當時羅前輩身受重傷,他……」方九朔蹙了眉,想起了那個中年男子彌留之際的話,那些話,是他這一生最後悔听到的話,若是時間在來一次,他便不會選擇再听一次的,他淡淡說,「羅前輩請我照顧她的女兒,就是小依,我答應了他……但是小依,我只當她是我的妹妹……嗯,幾天前的尚日節,你我遇見那次,我抱她便是因為她看見滿地的死人,有些受刺激。」
……妹妹?夜離影盯著他的臉,頭一回覺得這個稱呼如此的刺耳的,她笑了,清了清嗓子,甜膩膩的,酥麻麻的,拉長了聲調,「九朔哥哥……」
方九朔顯然被她這個一聲‘哥哥’驚住了,回神過來,只見她臉色緋紅,嗔怒的模樣十分誘人,不由動情,大手在她凝脂的脊背上一溜,婆娑她的腰肢,俯首尋著她的嘴來親,口中道,「小離,告訴我,有沒有這樣喊過別人?」
夜離影抱著他,剛要張嘴說話,卻被他窺視已久的舌頭乘虛而入,吞沒了她的言語,他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口中點火,她立即覺得靈魂被丟到火堆里去了,明明是又暈又熱的,卻又想要更多,她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滿心的羞愧懊惱,卻不曉得是方九朔引的她的,他早就存了壞心思,不想再同她多講一句了……
夜離影的雙手像是兩條光滑的小魚,自由撫著他滾燙的胸膛,他的胸膛肌理,如同玉石一般美好,可她卻在那順滑而堅韌的肌膚上觸到了一處粗糙,一時一刻,方九朔的身子僵住了,她的手就停在他右胸膛的位置,她喘息著睜眼,方九朔染著情|欲卻微有一絲痛苦的眼楮望著她,那樣的痛苦像是一把刀刺了她的心口,無需一秒,她便曉得那是什麼,手指顫抖了,身上的溫度猝然涼了下去,蜷縮了指尖要撤離那處。
方九朔卻抓住了她的手指,她漲滿歉疚的臉低了不願看他,他也不強迫,只是吮吸她的手指,一根根的吮吸她,緩緩的,慢慢的,仔細的,像是一個家境平困的小孩,得了一塊垂涎已久的糖果,那是要偷偷的懷著慶幸的心來品嘗的東西,他吮著她的手指,直到她的手指濕潤,火熱,直到她哭著,將戰栗的身子埋進他的胸膛,學著他吮吸他胸前的被她用簪子刺傷留下的疤痕,她沒有說話,只是疼惜的吻著那處,可是,他知道她在心里遍遍說著‘對不起’,他也早在那之前在心里說了更多遍的——‘小離,我早已不怪你了。’
「小離,不要再找慕容傾煜了,不要再和慕容家扯上任何的關系,以前不開心的事情,關于你師父的死,或者是其他不相干的人的,都忘了罷……」
他的手撫模著她眼角的淚痣,他的身體就在她的體內,一寸寸的推進、或者遠離,她不受控制的申吟著,嘴角逸出破碎不堪的卻動人心扉的吟唱,隨著他的頻率在他肩膀抓繞著,留下纏綿歡愛的痕跡,好似听見他的話了,有些沒有听到他的話,她低迷的淺淺嗯了下。
方九朔暮然停在她的身體里,任憑身子繃緊到痛的折磨,任憑她留在情海的中央,困惑不已的看他,他道,「小離,我要帶你回月華山莊,我要娶你作我的妻子,答應我,什麼都不要找了,我不想你和他們有任何的關系,我會對你好的,幫著你忘記一切,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