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懂非懂著他的語句,全身的感官都在那唇上那兩片溫軟之處,他靈巧的舌尖不費吹灰的打開她的齒關,有苦澀的液汁自他的嘴唇渡入她的口中,她是真的曉得她這三天是怎麼不會餓的。
夜離影是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看走眼了,當初見他時候,覺得他長得十分的招蜂引蝶,事實如此,她就是被他招了的那只苦命的蝴蝶……她明明已經羞紅了臉,他卻霸佔著她的嘴唇,仿佛那藥的味道很美味,一定要反反復復的渡給她喝。
屋外已是黛色,屋中燃燒著的火堆卻散發著無比柔美的光,輕輕籠在兩人身上,兩人的影子疊著一起,密密的,沒有一絲縫隙,仿佛是告訴誰這兩人本來就該是一體的,只是兜兜轉轉了許久方才找到彼此……
「果真是甜的……」方九朔吮吸了她的唇,吻了吻她的唇角,如是說。
「嗯……」喉嚨,舌尖,嘴唇,夜離影無意識舌忝了下,為什麼……真的會是甜的?她正思索著這個惱人的問題,悄悄的看他,一道急冷的袖風侵面,她只看見他袍袖的銀白流雲繾綣而過,伴著他低沉的聲音,「別動。」
‘嘶嘶’的聲響發生在她的身側的牆壁,發髻散開,她烏黑發絲如同花兒一樣綻放了滿肩時刻,她本能的側眸,沙沙然,有細微的土塵從斑駁的牆壁上掉落著,那一條青色的蛇,被她艷紅的簪子釘住了身子,釘在那處,她呆滯著,方九朔已經伸手將那簪子拔出,將青蛇擲出了窗外,「這里究竟是何處,如何會有這樣多的蛇?」
夜離影嚇得不輕,忘了言語,渾身發抖,方九朔將她摟入懷中,撫著她的脊背,安慰道,「小離,你嚇到了罷。」
夜離影蒼白的沒有情緒的臉,變得驚恐了,猛地推開他的手臂,方九朔一震,去扯她的胳膊,要將她摟住,臉色十分悔恨,苦惱道,「相信我,小離,這次真的不是我,我沒嚇你,真的。」
夜離影搖頭不說話,只是推搡著他的手,掀開虎皮被子,露出自己,然後伸手執拗的將自己的褲管卷了起來,方九朔不知道她是何用意,只是由著她,只道她的凝雪的膝蓋處赫然突著一道淺褐色的疤痕,她才顫顫看他,似嗔似怒,剩下全是害怕,「看見了麼……這個是蛇咬的,是我小時候在蝶谷里,我罷蛇當成蚯蚓來玩,然後不小心被蛇咬的,我當時以為會很痛的,後來我師父為我吸了毒,所以……我,我雖害怕藥,可更害怕的東西是蛇了,不對,應該說還有任何的長長的和蛇很相似的東西,任何的東西,我害怕……九朔,所以……」
方九朔的心口一疼,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是自己竟是踫了她最懼怕的東西,他忽然不敢抱她了,夜離影看著他的臉,他略顯疲倦的俊臉,她說了要看一輩子的,無論前面有什麼,她想那渴望溫柔撫模的乳白鵝暖石,將自己投入他的懷抱,就像投入一片不知深淺的藍色湖泊,她縮進他的懷里,「九朔,我信你,我知道不是你,是我太擔心,太害怕罷了……」
她說的不單單是剛剛的一幕,還有她的夢,那樣一場青色的虛驚驚醒了她的夢,當然她不會信那些的,可是她卻無端端的害怕這里,這個叫她噩夢的地方,「只怕這里氣息得天獨厚,瓊草瑤華,奇禽俊獸,會有很多危險的東西……像是蛇之類的……」
說著說著,她又想著那晚那東西繞著腰際滑膩惡心的觸感,還有方才那一條不知從那里冒出來的青蛇,差點要了她的命,她的身子抽搐了,月復部恰然傳來一陣暗疼,她咬著唇,不想讓他知道,只說,「九朔,這山谷你可找到了出路,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方九朔沒有說話,她本能的看他,他盯著她的臉,大手幾乎是立即伸進了她的中衣覆在她的月復部,那動作之快將她無力阻止,待她反應過來,只是抓住了他的胳膊,「別……我不疼。」
方九朔只恨不能一掌打在倔強的她身上,卻只是輕之又輕的撫著那層層包裹著她傷口的白紗,微怒道,「別騙我,你最不擅長的就是騙人了,我知道你怕疼,怕喝藥,現在加一條怕蛇,還有什麼是你怕的?」
他的手掌有騰騰的熱氣傳入她的月復部,像是暖爐的溫度,他給她輸了真氣,她放松了自己的唇齒,他問,「好些了麼?」
她不答他話,點點頭,翁翁道,「一般的山谷,出口,大概是順著風向就可以找到的。」
「辨別風向需要時機,這里湖泊、沼池、草樹繁多,加之這幾日氣候緣由,風向難辨……還有,你身上有傷,這里雖然毒物多,但是你是曉得的,雙生雙克,珍貴的藥物也是多的,對你的傷有好處,我也不想你這時候亂動會痛……」方九朔攏了她的沾著晶瑩汗滴的發絲撩到耳後,雙手捧著她的臉,叫她望著他的眼眸,他道,「小離,你可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
「……」她望著他的眼楮,她當然記得,她想說,他卻張口道,「我不想你見那人,不想你在和那人有任何的踫觸,其實我就是這樣霸道且自私的男人,出了這里,我只怕有人會尋遍了你的蹤跡,你不再是現在的你,而會是別的身份,我知道你也有所不舍,但是我只想你在這里養幾日,不用怕,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什麼野獸我都不會讓它靠近的,等你好些了,我們便回月華山莊,回去成親,你和我,知道麼?」
夜離影的心是一顆琉璃石,五光十色,她看的懂的、看不懂的,方九朔都比她看的更懂,是的,姑蘇城里,她有放不下的,一個在她生命黯然時候對她伸出手的男子,和一個叫她娘親的、她很喜歡的小女圭女圭,可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這一輩子最不能割舍的,就像是自己的血肉、割下來就生生的痛……慕容傾雪是皇族的世子,方九朔卻也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莊主,她若是回去慕容世子府,以後,要以什麼身份和方九朔在一起了,就此離開,雖然也有遺憾,可是慕容傾雪和阿尤會當她死了,這樣大概就是最好的……
「小離……」方九朔聲聲喚了她的名字,她微微渙散的瞳孔回到他身上,他的手掌正攤在自己的面前,掌心擺著她那支簪子,通體的血紅色,小珠繞著大珠攢成的紅色花朵,墜在花下的紅色細長流蘇,微有一處,就是折斷的那處,稀薄的玉白色瓖嵌著,仿佛蔓蔓妖艷紅曼珠魅惑海洋中,開出了一朵雪白的郁郁蘭花,他盯著它看,眼眸閃著復雜的光。
她伸手去拿那簪子,「被你折斷了的,可是,我請人把它弄好了的,若是,你不想看見它,我、我會收好的……」她將那簪子拿了起來,緊緊的攥在手中。
「它很重要麼?」
「是我十五歲生辰時候,師父他老人家送我的禮物,這是他自己做的,你一定不曉得我師父是怎麼樣的一個老人家,十分懶惰的一個人,可以因為不想做飯,天天吃野果子,我一直想著他撿我回去,估計有一半是看著我是個女娃,將來可以給他做飯了,他啊,連連數月不洗澡更是常事……可是,誰曉得如此懶骨頭的師父,卻親手做了這個,當真比不上行家的,但我很喜歡的,這是師父為我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了……」她頓了頓,朝他笑,「當然,對于我這個撿來的孩子,所為的生辰就是師父撿到我的日子。」
「傻子。」方九朔又摟緊了她幾分,溫柔的梳理著她的發絲,醉人的聲音,如酒香醇,「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以後你的每一個生辰,我都會陪你過。」
夜離影軟在他的懷里,空著的手指細細的絞著他寬大的袖袍,笑著沒有說話,他梳好了她的發,攏成了模樣,一手就輕輕掰了她的手掌,將那簪子斜斜插好,低吟道,「其實,我一直沒對你說,我喜歡你戴著它的樣子,你戴著它很美……」
美的像是曠野里幽然綻放的曼珠沙華,而他,一直認為他就是她等著的采擷人。
「只要你喜歡就好了,其實這個簪子它……意義非凡,是你師父的對你的一番心意,我想你師父必定和你一樣的,一樣的心,你當他是這世上最敬愛的人,你師父他也當你是這世上他最疼愛的人了,你師父他對你這個傻子真的是很好……」方九朔指尖婆娑著她簪頭作了花蕊的紅色珠子,那圓潤的珠子在他眼中倒影了一道瑰麗的光,那光彩像是暗潮里被水草淹沒了、不為人識得的血紅珊瑚寶石一般,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所以小離你,記得不要辜負你師父,夜前輩他老人家的心思,他一定是希望你這個傻徒弟可以好好的活著,無憂無慮,並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