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玲瓏妻 第二十四章

作者 ︰

「小姐,」堂外的碧兒一听要打板子,立時地久哭了出來,「嗚嗚。」

劉沁心底頓時升起怒氣,抬眼凌厲地望向堂上坐著的官大人,「大人是何故就要上刑?查據不明,罪責未清,上刑可是要罔顧公道嗎?」。

這時候,從堂下小步跑上來一個隨侍打扮的,跑到了官大人的身邊低聲道︰「大人,有客來訪。」說著,抬手遞上了一塊兒墨綠的雕花玉佩。

官大人一見那玉佩嗖地站起身,「郡主!」忙接過了玉佩仔細打量,手顯顫抖。「快,帶客人到後殿。」轉身下了公堂,瞥一眼遞上趴著的男人和一邊兒的劉沁,道︰「先打了板子,待我回來再審!」一拂袖,就從側門走了出去,腳步匆匆直奔後殿。

官大人在後殿里走來走去,一時停不住了腳去耐心等待,直到有人報了客人已進院,才迎到門前張望。

黑絨的外氅,罩著雪白齊身的錦緞長衣,頭頂著窄稜的銀色發帶,束著烏黑的發,入目都充滿反差,卻好看的不染縴塵。膚色如女子一般的白皙,眼卻曜黑的如星辰。眉像刀刻,薄唇帶笑。整個人站在那里,好像入了畫。

官大人雖不識得眼前人,可依著那玉佩也定是個貴人。走上前淺施一禮,「有失遠迎。」

男子頷首回禮,道︰「晚佷,流雲郡主膝下嫡長孫,盛城沈家,沈天盈,拜見曲伯。」

官大人眶里盈著熱淚,激動地拉過了沈天盈的手臂,道︰「郡主的嫡長孫,真如郡主當年一樣的風華絕代。郡主可還好?」

「祖母身體很好。」沈天盈答道,「趕上家里來涉城,祖母就特意讓晚佷早一步來看望曲家姨女乃。這些年祖母一直惦記著。」

官大人緊著將沈天盈讓進了屋里,命人端上了好茶,才坐到身側,熱絡地聊起來,「家母雖只是郡主的掌事丫頭,卻得郡主姐妹一樣對待,年歲大了也時時憶起當年與郡主一起的日子,要我們都記得郡主的好。」

沈天盈淺笑,「曲姨女乃身子可好?」

「唉!」官大人搖了搖頭,「已經不在了,前年個冬天就沒熬過去。」

「曲伯節哀。」

堂里隨侍的小心進了後殿,施禮道︰「大人,刑都用過了,是押後審還是?」

「哦?」沈天盈道︰「不知曲伯還有公事,晚佷真是打擾了。」說著就起了身。

官大人忙拉住沈天盈,「不打擾,一個小案子。」

「不知是什麼樣的小案子,可有晚佷幫得上的?」

「這城里百客棧發生的一件命案,賢佷你且坐著,我速速去處理打發了,再來與你敘話。」

「百客棧?」沈天盈眉一緊,問道︰「可是那個叫春意的?」

「賢佷也知道?」

沈天盈一笑,「不瞞曲伯,晚佷正宿在那間客棧里。」

「是嗎?」。官大人道︰「剛死了人的,可不吉利。曲伯這院子也不小,賢佷不如就住到這兒吧,也好讓我替已逝家母表達對郡主的恩情。」

「晚佷不是一個人,就不來叨擾曲伯一家了。」稍停了片刻,道︰「不知,可否讓晚佷道前堂上官案,也好探探那百客棧的情況。」

「好啊!」官大人一樂,「正好還怕冷落了賢佷呢,那就一塊去前堂吧。」

堂上刑罰用過,劉沁已有些癱軟,伏在地面上歇著氣。男人雖然身底子硬實,但多打了十個板子也不見比劉沁好了,正歪著身子,滿月復冤屈地哭他娘子呢。

公堂外頭,白禮張望著,一臉的急切。而旁邊的碧兒,早已經泣不成聲,眼望著劉沁在里頭挨打也幫不上忙。

沈天盈隨著官大人進了公堂,見著的人雖是意外,也沒敢發問的。沈天盈有禮地坐在了下手角落里的位子上。瞧了眼4,一具尸體,一個哀嚎的男人,和一個忍痛低頭伏著的女子。

男人一見官大人出來,哭嚎聲更響,「大人,您板子也打完了,草民沒敢言語。望大人一定要還了我娘子公理啊!」

劉沁冷笑一聲,雙手撐著身子忍著酸痛跪了起來,眼楮直視著官大人,道︰「大人,刑也用過了,請認真問案。」

沈天盈眼光一觸到劉沁的臉,身側的手反射性地就握了個緊。那眉眼,那面容,太像六年前那個給他沖喜的妻子了。

堂上橫木一拍,官大人道︰「瞧著你們兩個也是老實了,那本大人問話可要如實答。」

「是。」男人低頭答道。

「你,」官大人指了指男人,問道︰「死者當真是你娘子?不要撒謊!」

「回大人,當真是啊!苦于我們是外地人,沒有那能給證實的,娘子啊,你快起來幫我說句話啊!」三句兩句地那男人又哭了起來。

劉沁的心又跌了下去,依這官大人的問話審案方式,這案子定是結不了也沒法結了。

「大人,」劉沁道,「懇請大人派人到我百客棧里查驗吃食,到死者去過的兩間房里搜尋證據,以作推理。」

橫木又是一拍,官大人怒道︰「你個丫頭,是在教了本大人如何審案嗎?報上名來,我倒想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民女劉沁。」

劉沁,果真是劉沁!沈天盈差一點就一躍而起了。手指攥的咯咯作響,眼楮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沈天盈想看看她幾時能注意到他,會不會一眼就認出了他。

「沁兒!」

夏青平一個閃身,避開了阻攔的官差,直接沖到了堂上,到劉沁身邊,小心地扶了起來,「沁兒你還好嗎?」。

「青平,」猛然見到了關切她的人,劉沁心房一軟,眼淚就盈出了眼眶。

「什麼人!」官大人怒喝,「膽敢闖到堂上來!」

夏青平毫無懼意地回視著官大人,手一邊兒地攬緊了劉沁,微微頷首施禮,「回大人,青平是百客棧的掌櫃,帶了證據來向官大人報案。」

「你是掌櫃?」官大人指向劉沁,「那她是什麼?」

「這是我家小姐。」夏青平道,從懷里掏出來一個布包,「大人,這是我在百客棧里頭撿到的。」

「什麼是你撿到的,那是我屋里放著的,你分明是偷。」正哭的男人一見那布包沖口便道,隨後又慌著掩了嘴。

「是,」夏青平勾唇一笑,「的確是在這位大哥屋里偷拿的,大哥你認得便好。大人,我見著布包著一些古怪的渣子,想給大人來驗驗是什麼名貴的東西。」

官大人見狀大手一揚,「傳仵作。」

趁著這空當,夏青平仔細打量了一遍劉沁,見除了身子虛軟倒沒有明顯的傷處,抬手順了順劉沁的發角,道︰「沁兒,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劉沁對著夏青平搖了搖頭,「你來了就好。」

看著這一幕的沈天盈,心底突然像燒起了火。她嫁作他妻還敢去引誘華啟小舅,趁他垂死抗病的時候竟然棄他而去,這些他都還未與她計較,這會兒在他面前,就再與另一個男人勾肩傳眉,瞧著那個粉面的男人,沈天盈仿就將他捏進了手里,挫骨斷筋。

仵作上來細致查驗了那布包著的渣子,後回身對官大人施禮,道︰「大人,這正是死者所中的慢性毒藥。」

官大人听了,沖著男人就是一喝,「還不坦誠交代!」

男人慌張叩頭,道︰「大人哪,不可听他們的片面之詞,我怎麼可能會害我娘子呢?」

橫木再響,「還是片面之詞嗎?證據確鑿!」

「大人,」角落的沈天盈優雅起身,「我見這案子可不尋常。」

劉沁同夏青平一齊望去了說話的人,只見了個側臉,稜角硬朗,黑氅白衫,挺拔月兌俗。卻隱隱有幾分熟悉讓劉沁蹙眉。

「賢佷有話直說。」

沈天盈淺笑,「所謂與死者所中之毒相同的布包毒藥是客棧一方獨自找出,雖有男人熟識的一塊布,實在是不足以證明毒就是男人下的。況且,」沈天盈轉過頭,看著劉沁道︰「能不顧夫妻情分,毒害娘子的人實在少數。」

夏青平明顯地感覺到懷里的劉沁一個顫步不穩,只當是怕著案子對于他們不利,並未多想。

看著沈天盈,劉沁滿眼的不可置信。他雖然高了,也壯了,眉目明朗了,頜線分明了,不再羸弱,可是劉沁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沈天盈。只是眼神里少了太多原本的純真,映著那件黑氅外披,讓劉沁有些害怕。

「所以大人,」沈天盈看清了劉沁的震驚,滿意地轉回了臉面對著官大人,道︰「我建議先押下疑犯,待調查仔細了開堂再審不遲。」

「好,」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官大人就站起了身道︰「把人帶下去關起來,他日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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