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飛去海藍藍的天 第九章

作者 ︰

晚風卷浪,翻起層層白濤;漫漫夏夜,星月無痕風滿樓。

黑暗中,有一點火星忽明忽暗的閃爍著。良久良久,隨著最後一絲星火的熄滅,一個人影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人影出了門向右走了幾步忽而站住,轉身踏上樓梯推開了三樓樓梯右邊的第二扇門。

房間里寂靜無聲,小宙宙躺在床上正睡得安穩。床頭牆上,一盞粉藍小燈發出的柔光徐徐散漫開來,照著整個房間不再漆黑森森,又不使太過明亮晃眼。

羅宗佑抬起手指按在了小夜燈的開關上。他低頭注視睡夢中的宙宙,孩子一臉的平靜安詳,小鼻翼輕輕煽動,呼吸均勻。

「啪」輕輕一響,宗佑掅下了按在開關上的手指。燈立時熄滅。宗佑靜靜地站著,靜听床上的動靜。一切很平靜,什麼聲響也沒有,宗佑能清晰地听見宙宙勻勻的呼吸聲。

「、、、你知道他夜里睡覺一定要開著小夜燈才能睡的習慣嗎?、、、」羅宗佑想起白天時禾玥說得話,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下樓進了自己的臥室,羅宗佑躺在床上,怎麼也無法入眠,白天的事令他心情激蕩。

是她嗎?美麗的容顏一樣的不同凡俗令人無法忽視。可是,相似的面貌下卻又分明有著什麼不同。金玉是傲慢陰郁的;而她,這個自稱時禾玥的女子卻充滿了、、、、、、充滿了活力。對,就是活力,一種坦蕩、真誠的氣度。

真的是認錯了?

羅宗佑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裊裊煙霧在黑暗中升騰。

她是小學校的老師。

她經常和唐海一起進出。

他們一起工作,一起吃飯。

他們行跡親密,相談甚歡。

他們看起來很快樂。

、、、、、、

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他。

時禾玥的身影不時在宗佑的腦海浮現,令他的內心忽然有了一點莫名的煩亂。

星星煙火在黑暗中猛烈地閃了兩下。

一陣尖利的哭聲忽然響起,如一道閃電驀然驚擾了寧靜的夜。哭聲里充滿了驚恐與淒惶。

哭聲發自三樓!

羅宗佑心一跳,翻身下床三步兩步跑上三樓。未幾,羅父羅母還有唐姨也一並趕到。

宙宙坐在床上哭得聲嘶力竭,淚流滿面。羅母心疼的一把把孫子抱在懷里。

「怎麼啦?宙宙,是不是做噩夢啦?不怕不怕,女乃女乃在呢,啊。」

羅父︰「好端端的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又做惡夢了?」

「咦,小燈怎麼沒亮著?誰這麼粗心把小燈給關了?」唐姨忽然發現小夜燈沒亮著,趕緊重新擰亮小夜燈。

「宙宙睡覺一定要開燈嗎?」。宗佑問。

羅母︰「是啊,你長年在外不知道,宙宙晚上睡覺是一定要開著燈的,要是不開就會做噩夢。以前是開著大燈的,後來禾玥來了听說這個事後說是開燈睡覺不好,就給送了這盞小夜燈。這小燈光線柔和又省電而且宙宙也很喜歡,後來晚上睡覺也沒鬧過,所以就一直用著,今天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滅了。今夜是我親自照顧孩子睡的、、、」羅母說著忽然驚語道︰

「哎呀,難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踫到了開關把燈給關了?哎呦,女乃女乃的心肝寶貝呦,都怪女乃女乃不好,讓我的小寶貝受驚了。不哭不哭,是女乃女乃不好,寶貝不哭了噢。」

羅母以為是自己的過失才造成了小燈不亮宙宙驚哭,不斷地責怪自己。

羅宗佑听了母親的話,心里是震驚的,但他什麼也沒說默默走了出去。羅父看著兒子略顯沉重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覺得有點怪,但也是什麼沒說什麼沒問。然而從他凝睇的目光可以看出他的擔心,但是兒子不是如宙宙一樣的懵懂小兒,很多事他這個老父親並不方便插手。知子莫若父,他深了兒子的自尊甚至自負,從小他就教育宗佑獨立自強,給了他足夠多的空間與自由。如今兒子為人父也有了很成功的事業,他相信兒子有能力處理自己的難題,況且人生路多波折,沒有哪對父母能夠為孩子保駕護航一輩子。

小夜燈風波在驚亂與懷疑中過去,宙宙經過這一驚一嚇終于病倒了——高燒39度多。

醫生姓李,在蝦島行醫多年,相互亦熟識。經過一番檢查又听了事情經過,說︰「你們放心吧,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小孩子發高燒還是不能忽視,這樣吧,讓孩子留院觀察兩天看看,到時一切沒問題再出院回家如何?」

「好的好的,小李啊,都听你的,有你在我們也放心多了。」

羅父羅母听了李醫生的話連聲道謝,唐姨亦合掌連聲念彌陀。

也許是這兩天累的,也許是高燒的緣故,在醫院的病床上,小宙宙沉沉睡去,吊瓶中的鹽水一滴一滴通過手背小血脈緩緩注進他小小的身體。

羅宗佑看著病床上的兒子,伸手輕撫露在被外的小手,孩子的手好小,這樣的一只小手能做什麼事?揀粒小石子尚扔不出兩米遠。相比之下,自己的手是多麼強有力,可是這只強有力的手卻沒有好好牽牢兒子的小手。

「爸爸。」

宙宙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怯怯的叫了一聲。

「宙宙,你醒啦,怎麼樣?還覺得不舒服嗎?」。

宙宙搖搖頭。宗佑模模兒子前額,柔聲說道︰「宙宙,對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向你保證,以後爸爸再也不凶宙宙罵宙宙了,宙宙不要生爸爸的氣,好不好?」

「爸爸,我也不說你是大灰狼了。」

「嗯,要是爸爸再犯錯,就讓獵人把爸爸當大灰狼打死。」

「不要!」宙宙搖著頭說,「我不要爸爸被打死。」

听著兒子稚氣又真情的說話,羅宗佑咧嘴一笑。仿佛一道冰牆消融,小宙宙也露齒笑了,笑容燦爛純真。

這一刻,在父子倆的開懷一笑間,仿佛一夜春風桃李滿芬芳,悄然流溢的愛與善就像聖母瑪利亞頭頂的光環一樣聖潔、祥和。

羅宗佑為重新擁有了兒子的感情感到欣慰,宙宙雖小,但他相信兒子也感覺到了這份血緣親情。

「爸爸,」宙宙忽然怯怯的叫了一聲。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我可不可以去找時老師?」

宗佑一愣,問︰「你真的很喜歡那個時老師?」

宙宙點點頭。

「好吧,只要你高興想找誰都可以。不過,再不能像上次那樣突然離家出走,更不許在半夜三更跑出去。那樣多危險,上次你把爺爺女乃女乃都嚇壞了知不知道?」

宙宙一听爸爸答應了他,高興地連連點頭。

羅宗佑伸手撫模了一下宙宙的頭發,回頭看看窗外——

窗外,剛剛又下了一陣雨,雨後的天有點悶熱。水珠在樹葉滑落,踫上陽光透過的一瞬有晶亮的折光閃過,如水晶般美麗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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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校,下午的上課鈴一聲聲有節奏的敲響。

禾玥拿起教本走出辦公室。

「禾玥,」張雯雯追上禾玥說,「你知道嗎?羅斯宙生病了。」

「什麼?我不知道。」禾玥驚奇的問道,「誰告訴你的?嚴不嚴重?」

「听說住院了。剛才我在校門口踫到唐海老姨,她說的。她叫我帶話給你,希望你能去醫院看看宙宙,說這孩子很想你。」

「宙宙想我?」

「是啊,你去不去?听說已經在醫院住了兩天了。」

「那我就去看看他吧,反正我下午只有一節課,正好有時間。」

「那輔導課你還來不來?」

「當然來。下個月就是市里的學生書畫比賽了,這麼要緊的事我怎麼能缺席?」

雯雯打了個哈哈︰「噯,其實你不來也沒關系,不是還有李老師嗎?再加上唐海足夠了。我看那些學生都做得挺好的了。」

禾玥︰「不管怎麼樣,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學校還期望這次能多拿幾個獎項回來呢。啊,我到了,回頭見。」

禾玥進了四年二班的教室,雯雯往前幾步拐進了四年一班的教室。

下午四點半放學鈴響過,唐海望望左面依然無人的辦公椅,暗自嘀咕︰下午不是只有一節課嗎,去哪兒了?這時,雯雯在門外走過,往里張望了一下。

「唐老師,還沒走哪?」

「雯雯,你知道禾玥去哪兒了嗎?臨時另有安排,輔導取消了。我想通知她一聲,可是下課後一直沒見到她。她下午不是只有一節課嗎?」。

「哦,宙宙生病了,她去看望宙宙了。」

唐海臉上神情一斂,不快地說道︰「看宙宙?為什麼?」

「我哪知道為什麼!哦,還是你老姨來告訴的呢。」

「我老姨?」唐海心里老大不快,氣自己的老姨多管閑事。

「是啊。」雯雯為唐海的反應感到不快,想了想,緩和了語氣說道︰「就是去看看宙宙,沒什麼的。我想她也快回來了吧。」

唐海站起身,拿起挎包。「我也沒其他事,一起走吧。」

「好啊。」雯雯微笑的說。

兩人走出學校,簡單的打過招呼,雯雯向右拐進了校旁小路;唐海往左穿過鎮中心經過鎮政府,在三岔路前猶豫了一下,步上了通往鎮醫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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