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碧清只覺得眼楮刺痛。他感到了前所未有莫大的諷刺。「好一個忠貞不二的慕清非。好。很好。朕準了。」
慕清非。希望鳳傾歌真的值得你如此忠誠。
「多謝皇上。」
慕清非穿過重重御林軍。腳步輕盈走到鳳傾歌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打開一並拎來的食盒。取出兩只酒杯。緩緩斟滿兩杯水酒。將其中一杯遞到鳳傾歌面前。
「清非。你不該來。」
鳳傾歌緩緩搖頭。只覺得心痛不已。「你知道。鳳碧清不會放過你的。」
慕清非眉目含笑。神色如常。「傾歌。你我朋友一場。就讓我來送你最後一程吧。……」
鳳傾歌眼含淚光。痛聲低斥。「清非。你傻啊。為什麼不離開……」
慕清非神色柔和。眼楮中散發著煜煜奪目的璨燦光芒。「傾歌。如果你我交換立場。即使你明知會死。你也會堅持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對嗎。」
鳳傾歌無言以對。不由得淚濕眼眶。
此生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慕清非一手拿著酒杯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拿著另一個酒杯遞到鳳傾歌面前。鳳傾歌深深聞了聞。忍不住大贊。「好酒。真是好酒。清非。你果然知我懂我。飲盡。」
說罷。他咬住酒杯。仰首。一飲而盡。
「傾歌。我送你。」
字字鈧鏘。聲聲堅韌。慕清非仰首飲盡杯中水酒。
「啪……」
酒杯重重摔落地面。裂成一小片一小片。碎片四散飛濺。
高台之上。如此兄弟情重的一幕深深地刺激了鳳碧清的眼球。鳳碧清驟然拍案咆哮。「時辰已到。來人。把慕清非給朕拉下去。」
立刻上來御林軍架起慕清非的雙臂就往台下走。慕清非一步一步倒退。與鳳傾歌遙相對望。目光如血。淚水滿腔。慕清非只覺得心頭如同撕裂般劇痛陣陣。鳳傾歌雙眸早已盈滿淚水。淚水模糊了視線。
「傾歌……」
聲嘶力竭。仿佛在用盡全部生命拼命呼喊。
「清非……」
痛。如針刺般漫延。狠狠刺入。血如泉涌；緊接著又化作鋒利的刀韌。細細割下。割出片片鮮血淋淋。
「午時三刻已到。準備行刑……」
立刻有御林衛牽上五匹俊馬。分別將鳳傾歌的四肢和頸項綁縛在五匹俊馬上。然後。五人躍上俊馬穩坐。手中長鞭緊握。只等鳳碧清一聲令下。便揮鞭趕馬。縱馬疾馳。行五馬分尸之刑。
忽然漫天白雪。紛紛揚揚。幕天蓋地而降。
所有圍觀的群眾驚訝抬頭仰望碧藍蒼穹。低頭私語議論紛紛。
「下雪了……」
「已經接連下了三天大雪。好不容易雪停出了太陽。突然又下了起來。」
「不對。你看天空。烏雲未遮。依然陽光燦爛。這可是太陽雪啊……」
「太陽雪。這麼大……這可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白雪紛飛。落在樹梢上、屋檐上、窗欞上。飄落在百姓的頭發上。為剛剛雪融的大地再度鍍上一層銀白素裹。
高台上的官員們亦被這樣的奇景驚呆。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鳳碧清眉頭擰成疙瘩。他高舉手中監斬牌。厲聲道︰「鳳傾歌謀反叛亂。證據確鑿。現時辰已到。行刑……」
「傾歌……」
慕清非激動。想沖上刑台。被御林軍無情攔阻。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監斬牌被鳳碧清拋出。離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漫天大雪。冰寒徹骨。驟降的溫度。令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冷……
隱藏在人群中的雲逸、雷生、清濤和祖海紛紛拔劍。穿越風雪。大步流星往刑台走去。……
仿佛慢鏡頭回放般。慕清非看見五個騎在馬上的御林衛高高揚起手中馬鞭。朝著俊馬的狠狠揮落。……
「不要……」
「馬……下……留……人……」
慢鏡頭回放。緊接著突然轉換成超越光速的快動作回放。……
說時遲。那時快。在所有眼楮定楮看著馬鞭即將接觸到俊馬的之際。只听「嗖嗖」利鳴穿越風雪阻隔。快如流星。在同一時間插入五匹俊馬的心髒。五聲哀鳴響徹天地。俊馬痛苦倒地。摔倒了馬上的御林衛。
與此同時。寒光閃過。
奇快的箭。
奇快的劍法。
奇快的人。
鮮血噴濺。
噴射而出的滾燙鮮血融化了雪的冰霜。染紅了白茫茫的大地。
當所有人回過神來之時。只見高高的刑台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他手持寶劍。滴滴鮮血匯集成束沿著森寒發亮的劍身緩緩滑下。風吹長袍咧咧而動。威風凜凜。在漫天紛飛白雪中。宛若地獄里爬出的惡剎修羅。渾身殺氣騰騰。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還有一種名為地獄的味道。從黑衣男人的身上散發出。
綁縛在鳳傾歌四肢和脖子上的繩子不知道何時已被斬斷。除了五匹哀鳴倒地的俊馬。還有五具身首異處的尸體正潺潺冒著血水。
「有刺客……護駕……」
白碧落高聲尖叫。立刻飛奔到鳳碧清身前。鳳碧清眉頭微皺。尚未做出表示。便被身邊侍衛團團保護住。御林衛拔刀。紛紛向黑衣男人沖去。黑衣男人長劍一揮。瞬間暴增的狂怒殺氣在剎那間逼得所有御林軍下意識倒退三步。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花香。那是曼陀羅獨特的蠱惑味道。
漫天紫色花瓣紛飛。香味彌漫。有如一場最盛大美麗的花瓣雨。由遠而近。隨風而至。
紫衣如媚。紫紗飄緲。身輕如燕。穿梭于迷人的花瓣雨中。漂亮的旋身。落地。動作一氣呵成。是那般的優雅唯美。宛若妖魅頑皮的精靈。蒞臨人間。
白雪紛飛。冰寒如冬。花瓣零灑。花香彌漫。雪與花瓣揉合在一起。隨風輕旋。在空中熱烈的跳著舞。歡快地歌唱。……
好一副浪漫詭異的景象……
身形修長。體態婀娜。手臂伸出。搭上黑衣男人的掌心。唇角勾起一抹蠱惑迷人的弧度。蓮步輕盈。踩在花瓣上。踏上白雪。朝鳳碧清的方向盈盈而望。
鳳碧清忽然全身僵怔。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佳人。
她。終于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