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 第十章 公主的非難

作者 ︰ 夕留

大廳頓時安靜下來,無數道目光集中在若伊身上。若伊從不曾遇到過如此難堪的問題,因為她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

「哈哈,答不上來是吧?」塞拉嘲笑道,「讓我猜猜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我們正直的首相忘記榮譽,是個農婦,酒館女侍,還是個妓女?」

四周響起了刺耳的哄笑聲,溫妮把頭深深埋了下去,她身子縮了縮,像是恨不得趕快和若伊劃清界限。

「是廖絲拉菲妮。」若伊的聲音清晰地響起,眾人均是一怔,哄笑聲安靜下來。

「是大地之母廖絲拉菲妮。」若伊清澈的目光環視眾人︰「我們每一個人不都是廖絲拉菲妮的兒女嗎?」

塞拉一時語塞,不錯,從小所受的教育中,確實說人類是大地之母廖絲拉菲妮創造的,每個人都是廖絲拉菲妮的兒女。

「好個伶牙俐齒。」王後嘴角上扯,露出一絲得體的笑容,若伊卻看不出她的喜怒。這時,一個柔和悅耳的男子聲音從王後身側響起︰「這兩位就是首相大人的掌上明珠?」

若伊抬眼望去,正是那位歌手,他站起身來,立刻顯出修長挺拔的身材,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無不散發著優雅迷人的氣息。他一開口,全場的焦點立刻轉移到他身上,和若伊剛才感覺到的冰冷奚落截然相反,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充滿了炙熱和傾慕。

真有明星氣質啊,若伊暗自艷羨。

「我叫奧略寧,是來自自由城邦的游吟歌手,大家都稱我為‘月光詩人’。[]」男子走到兩姐妹面前,風度翩翩地自我介紹。「早就听說太子殿下有一位美麗的未婚妻,今日得見,萬分榮幸。」他輕輕抬起溫妮的手背,優雅地行了個吻手禮。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溫妮眼中閃爍著感動的淚花。

「你的妹妹也很可愛。」月光詩人微笑著將目光投向若伊︰「我一直希望能擁有這樣一個甜美聰慧的妹妹。」

「您過獎了。」溫妮的臉微紅。

這人真會說話,溫妮明明是在為自己這個私生女妹妹感到羞恥。但不管怎樣,他的青睞為姐妹倆贏得了幾分面子,若伊揚起小臉,迎著他春風和煦的目光,甜甜一笑,看見對方紫羅蘭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塞拉似乎不甘心就這樣讓兩姐妹下台,她眼珠轉過︰「听說薩克森家族擅長音律,我們剛剛听了一曲美妙的《精靈王之劍》,請溫妮小姐也披露一曲吧!」

若伊眉頭微顰,塞拉從哪听來的薩克森家人擅長音律?事實上由于地處偏遠,父親連一個好的音樂教師都請不到。而溫妮繪畫女紅樣樣不錯,唯獨音樂,卻是缺少天賦。

「我……」溫妮剛剛松下來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她漲紅著臉想拒絕,塞拉卻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到豎琴前。

「溫妮,早就想听你演奏豎琴了,不許謙虛噢!」塞拉笑得像是給雞拜年的黃鼠狼,誰都能感到其中的惡意。她大聲宣布︰「現在就讓我們欣賞薩克森家的大小姐、我哥哥的未婚妻,溫妮小姐的演奏!」

熱烈的掌聲中,溫妮顫抖的手撫上了琴弦,她緊緊抿著嘴,額頭沁出細細的汗珠,臉頰緊張地發紅,但高傲的自尊心令她無法當眾示弱。

掌聲漸停,氣氛陷入微妙的沉默,塞拉催促道︰「快彈啊,大家都等著呢。」

溫妮的身形僵了一下,艱難地站起身來,面對著塞拉得意的微笑,苦澀地開口︰「我……」

「很抱歉,姐姐的手腕受了點傷。」若伊大步走到溫妮面前,握住她的手腕,身子微傾,擋住塞拉和眾人的視線,然後用力一掐,溫妮驚愕,若伊沖她眨了眨眼楮。

若伊轉身面向眾人,一邊將溫妮手腕上剛掐出的紅印出示給眾人看,一邊從容自若地說︰「讓我來代替她吧,我和姐姐一起上音樂課,想領教姐姐的琴藝,听我的就可以了。」

若伊曾一度考慮過離開公爵府後如何謀生,游吟詩人是個不錯的選擇,既能周游大陸,又逍遙自在,而且杰出的游吟詩人,無論是在宮廷還是在民間,都能受到禮遇。所以她頗暗下了一番功夫,學習豎琴,至于譜曲作詞,憑借前世的音樂修養,應該能夠應付。

輕撫過金色琴弦,奏出一連串音符,熟悉琴的手感和音色。若伊深深吸了口氣,沉吟片刻,手指猛然飛舞起來,一串串輕盈靈動的音符自她指尖流瀉而出,華麗夢幻,幾乎是在瞬間,奪去所有人的心魄。

她彈奏的是德彪西的《阿拉伯風格曲》,本是首鋼琴曲,但也非常適合豎琴演奏。她前世曾學過十年鋼琴,最喜歡德彪西的曲子,這支曲子的樂譜雖然復雜,她也早已熟記在心。

大廳一片靜寂,只有琴聲起伏流淌。眾人神情迷醉,直到曲畢,若伊鞠躬謝禮時,滿大廳的人才反應過來,爆發出熱烈激動的掌聲。

「謝謝。」溫妮輕不可聞的聲音傳入若伊耳中,她怔了一下,看見溫妮迅速移開了眼眸。是真的嗎?溫妮居然對自己說謝謝,這可是十二年來的頭一遭,若伊幾乎懷疑自己听錯了。

大廳氣氛恢復了輕松愉快,溫妮坐在王後身邊,輕聲細語地說著話。若伊趁無人注意之時,獨自來到陽台上。遙望天際,血紅的夕陽正在沉落,暮色煙光中,一切的歡聲笑語都顯得飄渺而遙遠。

若伊微覺傷感,但很快調整心緒,開始思量王後為何召自己進宮。先前的豎琴風波顯然是塞拉針對溫妮的,那麼王後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為什麼不進去?」溫潤的男子聲音在身後響起,若伊轉頭望去,見游吟詩人奧略寧正微笑看著自己。

「廳內的熱鬧不屬于我。」若伊冷淡地回答,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男子不簡單。

奧略寧眼中的笑意更深︰「剛才的豎琴曲真是太美妙了,我游歷大陸多年,從未听過如此動听的曲子。若伊小姐,可以告訴我,那只曲子你是從哪學來的嗎?」

「音樂老師。」若伊撒謊。

奧略寧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轉了話題︰「听說若伊小姐養了一只雪狼,今天沒有帶來嗎?」

「王宮不允許帶狼進入。」若伊回答。

「那真是太遺憾了。據說雪狼桀驁不馴,珍貴罕見,只生活在北域雪原渺無人跡的地方,若伊小姐,您到過北域嗎?」

若伊搖頭︰「沒有,雪狼是我隨父親打獵時,在雪山上找到的。」

「那一定是神賜給你的禮物。」奧略寧再次感嘆,臉上流露出懷念的神情︰「十多年前我曾去過北域,造訪過冰雪之都北極城,那是一座用萬年寒冰和大理石鑄成的偉大城市,只可惜,」他搖頭嘆息︰「听說戴克國王攻佔北域後下令燒毀了它。」

若伊不動聲色地听著,塞拉曾提過,雪狼是北域之王雪萊家族的紋章,對方似乎有意在往這方面引申,她不由提高了警惕。

「好了,不打擾若伊小姐的清靜了。」奧略寧優雅地鞠了一躬︰「希望下次能有機會見到小姐的雪狼。」

他微笑著後退,轉身之前,忽然輕聲說了句︰「當心琉璃。」

當心琉璃?若伊滿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對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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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若伊彈琴這節,稍微修改了一下。2011/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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