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 第六十章 塵埃落定

作者 ︰ 夕留

借著清冷的月光,她看清了他的容顏,他的眼眶深陷,充滿悲傷和憤怒,下巴長滿了胡子茬,面容不整,神色憔悴,和昔日那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簡直判若兩人。

對不起,如果能夠選擇,我絕不願如此傷害你。若伊在心中默默地說,她揮手亮出寒冰,泛著銀光的刀鋒抵住了梅迪的胸膛,也止住了他歇斯底里的狂怒。

「梅迪,我可以赦免你。」她說,「只要你願意為我效力,我可以保住你的財產,地位和權勢。」

「你殺了喬安,還指望我為你效力?」梅迪放聲嘲笑,「不,我梅迪永遠不會為任何人效力,我效力的人只有自己。」

一瞬間,他似乎恢復了往日的驕傲從容,不顧抵住心口的寒冰,手指溫柔地撫上了女孩的臉頰,「若伊,殺了我吧,不用猶豫。這本來就是一場權力的游戲,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出色的玩家。我苦心經營數年也未曾達到目的,而你不過短短數月,通過一場暴*就除去了對手,掌握了軍隊、議會和民心。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殺了我,你就可以高枕無憂,成為這座城市的絕對主宰。」

他身體微微前傾,寒冰劃破衣服,刺入肌膚,鮮血涌了出來,染紅了衣襟。只需再用力半分,就能刺入心髒,結束一切。

寒冰瞬間消失,她猛然推開了他,自己後退幾步,背抵著門,深深呼吸,以平息胸中翻涌復雜的情緒。

「你走吧,梅迪,你被流放了。」若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高傲冰冷,「天亮之前,離開這座城市,否則你將被逮捕,並以叛亂罪處以極刑。」

說完,她轉身開門,倉促而逃。她害怕自己會後悔,害怕自己會撲入他的懷中祈求諒解,或是立刻處死他以絕後患。

若伊走出梅迪府邸時,兩名佣兵軍官巴洛和莫倫已經聞訊趕來,等候在門外。「如果梅迪今晚離開,不要做任何阻攔。」若伊這樣吩咐兩人。

「夫人的心地真好。」巴洛嘆道,臉上那道傷疤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猙獰,「不過梅迪那家伙加起來比蓋爾和喬安都危險,只要您一聲令下,我立刻去取了他的腦袋獻給您。」

「如果梅迪出城前遇到任何意外,你就提著自己的腦袋來見我吧」若伊冷冷回道,提起裙裾登上馬車。

馬車飛馳在西克索的夜路上,若伊打開窗戶,讓冷風吹進。她心亂如麻,一邊憎恨自己的軟弱,一邊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下。她想起初見時,她把梅迪誤認為渡風,撲入他的懷中;想起他帶自己逛街,領略西克索的風情,把她看過的每一樣東西都仔細買來;想起那夜他第一個沖進房間,將她摟入懷中,猶如失而復得的寶物;想起他現在落魄如斯,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我雖然不是你的渡風,但也會盡力庇護于你。」

那個彩霞漫天的傍晚,他向她許下諾言,那深情鄭重的聲音似乎依然在耳邊回響。她雙手捂住了耳朵,不想去听,不願回想……

當晚,即使蒼雪再溫柔地安慰她,也無法令她平息心境。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于是披衣下床,赤腳走過大理石地面,來到樓頂花園,雪狼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月色如霜,夜風冰涼。她倚在欄桿上,俯瞰著沉睡中的城市。夜晚如黑色絨毯掩蓋了一切,快樂或是悲傷,高尚或是卑鄙,真情或是假意。遠處的火炬閃爍著桔色光芒,那是她巡邏放哨的士兵,時不時,有泛著微光的油燈沿著小巷搖搖晃晃地向城門前進,或許其中有一盞就是梅迪。

她再次幽幽長嘆,「我真的很沒用,做不到純粹的虛情假意,也做不到徹底的殺伐果斷。像他那樣的危險人物,我應該甜言蜜語地哄他向我效忠,或者干淨利索地殺了他,但是,無論哪一樣,我都無法說服自己去做。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也做不了主宰他人生死的君王。」

四周無人,她這番話是對蒼雪說的,回答她的卻是奧略寧的聲音︰「你就是你,小若伊,你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政客,也不是不會猶豫的君王。」

她轉過身,看見奧略寧背映著墨藍天幕,銀發在夜風中飄揚,眼神溫柔而又朦朧。

「我想念梅迪,他吻過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吻。」話出口後,她自己都在驚訝這番話的坦誠,以至于身體都在顫抖。

奧略寧注意到了這一點︰「你在發抖。」

「我冷。」她撒謊。

他走近她,伸出雙臂從身後擁住她。溫暖從他的臂膀胸膛傳來,猶如暖流般蔓延全身,她閉上眼楮,微微後仰,將自己完全放入他的懷抱。

有發絲輕拂過她的臉頰,然後是綠色森林般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他吻上了她的唇,細膩溫存,甜蜜美好,猶如舊夢。她完全忘記了拒絕,癱倒在他懷中,任憑他的舌一點點探入她的口中,輾轉纏繞,引領她進入一個從未有過的美妙世界……

守護在不遠處的雪狼,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第二天清晨,陽光燦爛,若伊在城主辦公室里召見她的軍官和重臣。看到奧略寧時,她的臉微微一紅,昨晚和他纏綿接吻,差點被他吃下,幸虧他在關鍵時刻住手。她不清楚自己對奧略寧到底懷有怎樣的感情,是依戀,是喜歡,還是僅僅是想尋找一個稍微能夠依靠的溫暖懷抱?

「梅迪昨晚離開了西克索。」巴洛率先匯報。

若伊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她希望梅迪能就此隱居,好好生活下去,兩人從此天涯陌路,生命再無交集。如果他不甘心失去,還要與她為敵,那麼下一次,她絕不會手下留情。

「這是梅迪麾下的產業。」奧略寧遞上了一份長達五頁羊皮紙的清單。

若伊一一看去,驚訝不已,梅迪的富裕超過了她的想象。他名下居然有三家船塢,五座礦山,一百多艘商船,還有上百個商鋪,其富裕程度簡直堪比城主府。

「所有這一切都屬于你了。」奧略寧微笑著補充,「作為政治斗爭的失敗者,他能保住性命,已經是因為你的仁慈,這些產業自然歸你所屬。此外,還查處了一批關聯者,他們也都擁有巨額財產,比起他們,你的有功之臣顯然更有資格享有這些財富。」

他是在暗示我分贓,若伊心想,她回答︰「這些我自有安排。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想商討一下軍隊革新的問題。」

軍隊革新?巴洛和莫爾立刻豎起了耳朵,緊緊盯著若伊。

「首先,我決定解散雇佣軍。」若伊大聲宣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流露出吃驚之色。巴洛愣了半響,像是好容易才反應過來,立即跳出,神色激動地質問︰「城主大人是要趕走弟兄們嗎?」

若伊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說下去,「其次,我決定建立西克索常備軍。雇佣軍團中不願走的弟兄們可以加入常備軍,軍餉級別照舊,只是要重新編制。」

莫爾率先反應過來,「城主的意思是,把現在的雇佣軍團改編為西克索常備軍?」

「不錯。」若伊明確地回答,「從今以後,這支軍隊只有一個雇主,那就是我,西克索城主。」

「可是……」財政部長加佩戰戰兢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加佩是一個五十多歲須發斑白的老貴族,任西克索財政部長多年,從不參與黨派之爭,勉強算的上清廉。若伊接手城主府事務後,對所有官員清洗了一番,加佩是少數幾個被留下繼續任職的高官之一。

「加佩大人有何高見?」若伊含笑的目光望向加佩,鼓勵他繼續說下去。其實想想對方也挺可憐,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她這個小女孩面前誠惶誠恐,生怕說錯了話被撤職查辦。

「城主大人,以我西克索目前的軍費標準,怕是無法供應八千人的常備軍隊。」加佩鼓起勇氣說下去。

「不是八千人,是五萬人。」若伊認真地糾正。

除了奧略寧,眾人再一次被驚嚇到了,五萬人的軍隊,從何而來?如何供養?看著手下重臣面面相覷的樣子,若伊暗自冷笑,她要對抗的是大陸最強大的國家,要征服的是幅員遼闊的土地,五萬軍隊,僅僅是個開端。

「我準備在三年內建立一支五萬人的常備軍。」若伊開始發表宏偉計劃,「其中三萬陸軍,兩萬海軍。軍隊雛型由現在的雇佣軍團構成,按照軍、旅、師、團、連,進行重新編制……」若伊簡單解釋了一番現代軍事編制,在前世,她就對政治軍事很感興趣,就任城主以來,除了考慮政治斗爭,她對西克索的軍事和經濟也進行了一番研究。在她看來,這個時代軍隊的最大問題就是缺乏機動性和靈活性,對于雇佣軍團來說,還要加上軍紀渙散。引入現代軍事編制,能很好的解決這兩個問題。

此外還有技術革新問題,這個世界,黑火藥已在使用,但因為技術和成本問題,並不普遍。作為深知火藥威力的穿越人士,若伊自然決定投入人力財力,大力研發火藥技術。她希望有一天能擁有一支裝載黑火藥大炮的艦隊,這樣西克索就能稱霸海上世界,壟斷海上貿易,從而賺取更多的金錢來裝備軍隊。

總之,若伊的施政方針就是擴充軍備,積極擴張。當然很多話現在還沒有必要明說,她的一番現代軍事編制,已經讓眾人頭腦轉不過來了,望向她的目光惟有欽佩敬仰。

「關于財政方面,下面我會跟加佩大人詳細談。」若伊瞟了一眼她的財政部長,害得老紳士慌忙點頭。她繼續說道︰「先說下我的大致計劃,從現在起,城主府收入的三分之二劃為軍費。另外,和魁克城鄰接處有幾座金礦,由于開采困難,雙方都沒有動工。我前段時間曾去實地考察過,和技術師傅研討出了新的開采方案,只等和魁克城達成協議,就能進行大規模開采,有了黃金,還怕軍費不夠?更何況,有了強大的軍隊,整個大陸的財富還不是任我們取奪?」

她最後這句話透露出明顯的霸權主義和強盜邏輯,卻正好符合了這個時代的價值觀,果然不僅武將,就連文官臉上都流露出激動興奮之色。所有人都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望著她,他們意識到,自己所追隨的人,不僅謀略權術了得,還野心勃勃,她的志向之高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若伊站起身來,素手一揮,指向身後的巨幅大陸地圖,以一種指點江山的王者氣勢道︰「我的目光絕不僅限于西克索,我所想帶給你們的,也並非僅僅是富豪的財勢。這個世界如此廣闊,等著我們去征服,還有什麼需要猶豫的呢?只要你們忠誠地執行我的命令,我保證,這里的每一個人有朝一日都將封侯拜將,成為名動天下、尊榮無比的一方諸侯」

——第二卷完——

首先感謝所有訂閱本文的讀者親親,每一個訂閱都是夕留繼續前進的動力。第三卷起,若伊將迎來大顯身手的時刻,對于一直想吃肉的親,夕留準備好了肉骨濃湯,只怕大家會覺油膩:)。

第三卷簡介︰

穩定內政後,她開始積極擴張,橫屹在她面前的,是整個自由貿易城邦最富傳奇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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