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喜度新年,雙喜臨門的徐世業及菲兒、崔恆雪這三口,本應該是一行人中心情最為愉悅的。看小說就到~然而,世事就是這樣的出人意表,這三口人,自邯鄲啟程始,就各揣心月復事、內心里郁結叢生的反而變成了一行人中最為心事重重的人,直至隔日來到了魏郡。
到了魏郡以後,內心里的糾結無法對人言表的徐世業,不得不盡可能強行的驅散了縈繞在心中的煩悶、重新振作起精神,應酬著遠接近迎、隆重款待的崔郡太守崔世高及魏郡的一眾屬吏。
八叔,這是崔世高在在崔氏家族第二代中的排行。公宜過後、私宜上娶妻隨妻的徐世業,隨著崔恆雪搶先給崔世高這位長輩拜了年、並奉上了備好的禮品。
比較注重顏面的崔恆雪,還把徐世業年前趕制的煙花帶來了魏郡不少。初四之夜的太守私宅府邸,同邯鄲的大年夜一樣也升起了絢爛繽紛的煙花。
毋庸置疑。好強的崔恆雪這樣做,同樣也是懷有著在崔氏的同輩弟兄、姐妹中炫耀的心態。但這也僅僅是人性使然的微小瑕疵而已,何況崔恆雪本來就在年齡上還是一名少女,難免會好勝一些。因而,一貫奉行著低調做人的徐世業,也僅僅是一笑置之的听之任之。
而此刻的徐世業,早已經把兩個媳婦、以及那位突厥公主阿伊瑪給望到了腦後,在崔世高的相伴下,同雄闊海一起來到了裴仁基所部設在城外的營盤,與裴仁基部的裴行儼、趙仁基等一部分主要將領開始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舉火夜飲。
亂世之秋,軍旅乃是立身、創業之本。這一點,徐世業他自己比誰都明白。因而,即使是再著急趕往黎陽去給兄嫂拜年,看望一下裴仁基所部的部曲這道程序,徐世業還是必須要走的。
眼見到的營盤設立得肅整、規範,軍卒個個強壯、彪悍;已經讓徐世業不禁暗自贊嘆︰裴仁基所部,確實不愧為是一支隋庭久歷沙場的強軍!
而最令徐世業感到興奮、甚至都流露出了饞涎欲滴的貪婪之像的,則是裴仁基所屬的五千鐵騎。戰駒匹匹膘肥體壯、鬃尾賁張,軍卒個個孔武彪悍、滿面的肅殺之氣。這,無疑是一支具有著蕩滌一切阻擋、狂卷一切對手之威的凶猛鐵騎。
裴仁基部,本就是已故隋庭悍將張須陀所部的老班底。轉戰黃河兩岸所向無敵、打得各路反隋豪強望風而逃,這就是近十年時光原張須陀所部的輝煌戰績。近十年的鐵血征戰,早已經把這支軍旅錘煉成為了一支令各路反隋豪強聞風膽喪的鐵血軍旅。故而,當初張須陀意外的殞命在李密之手,才使得李密陡然間就名聲大噪、聲望一時無兩。
這支軍旅之中,兵強將勇的鮮見孬種和濫竽充數者。留守魏郡、代統全軍的趙仁基,同樣也是一位威猛、彪悍的虎將外貌和風範。看到他的第一眼,徐世業就幾乎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又是一位被歷史的洪流給淹沒了的無名戰將。原歷史的疆場上殞命過早,則必然是他人生短暫旅程上的最大悲哀!
……。
‘ ——’的一聲,幾案上的一方硯台,被霍的站起身、抓過來的徐世業給砸在幾案的表面;硯台一下子被砸得撕裂八瓣、碎塊亂飛,幾案也被砸出來了一個深深的大坑。就是始作俑者的徐世業,右手也被劃得浸出了滴滴答答的鮮血。
「兄長緣何不等待我趕回來再予成行?壞了、壞了!李密那個心胸狹窄的齷齪小人動手了!腦袋都進水了!都是干什麼吃的?就不知道勸阻一下家兄?咋都這麼糊涂哪?本人乃是右武侯大將軍!不請我前去其中就必有貓膩!這都看不出來?氣死我了!氣死……!」
徐世業怒極而吼的咆哮之聲,響徹在黎陽河北道大總管官衙之內。
思親情切、一腔歡喜趕到黎陽的徐世業,入城、疾奔官衙,遇到的則是兜頭一大瓢冷水!把他澆得心驚膽戰、急怒攻心……。
此一時彼一時,此一地彼一地。黎陽,乃是徐世業的上官兼兄長徐世績的駐節之地,自然是不會出現從屬早早就出城相迎的狀況,徐世業也省去了佇立在寒風之中的煩心應酬、寒暄,入城之後直接就趕奔了瓦崗河北道大總管的官衙。
被接報慌忙迎出官衙的長史郭孝恪給讓進大堂之後,因沒能第一眼就見到敬業、勤奮的兄長徐世績,徐世業本來就已經心生疑惑。接著入堂、落座之後,再听到身為長史的郭孝恪一番解說,越听越疑竇叢生、眉峰緊蹙的他,不等郭孝恪把話說完,就已經開始大肆的爆發了!
徐世業因急怒攻心而大肆咆哮的原因,自然是源于郭孝恪所解釋、述說的大致內容……。
原來,大年初二,身為瓦崗河北道大總管的徐世績,接到了一封發自于洛口魏公府的邀請函,邀請函中言說︰
魏公元年臘月二十八,魏公率大軍再次于石河子與隋庭大軍展開了大戰。此戰,魏公所率大軍,一舉擊敗了段達和劉長恭所率的東都隋軍、龐玉和霍世舉所率的關中隋軍,以及江都通守王世充、河南招討大使王辯、河北招討大使韋霽、河內通守孟善誼、河陽郡尉獨孤武等所率的諸路隋庭聯軍;斬獲頗豐。
為獎賞有功將佐、慶祝這場空前的大勝。魏公預定于正月初八大擺慶功宴,邀請包括上柱國、大司徒、東郡公翟讓等在內的諸路將領屆時前往赴會……。
翟讓自瓦崗攻取滎陽以後,一直就是坐鎮在滎陽。
而接到邀請函的徐世績,已經于正月初三從黎陽動身趕往洛口。黎陽河北道大總管府,徐世績則臨時委托給了長史郭孝恪來掌管。
「這、這……,二將軍請息怒、二將軍請息怒!魏公府非是未曾邀請二將軍,而是諸路將領之中當應已經包括了二將軍。還有,因二將軍早已經送信言說年後會前來黎陽,大總管動身前也曾交代孝恪︰偌大個河北初被二將軍攻取,二將軍必然事務萬分的繁忙。因而,待二將軍趕到黎陽後,可由二將軍自行抉擇能否前往洛口……。」
被徐世業這一怒之威給嚇得臉色發白、膽戰心驚的郭孝恪,站在一旁慌忙的解釋到。
氣急發泄了一番的徐世業,隨後就又宛若泄氣皮球一樣,‘噗通’的一聲,一又坐回了原來的座位;他仿佛像是根本就沒听到郭孝恪的解釋一樣,耷拉著腦袋、眉頭緊鎖的喃喃自語著︰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兄長已經動身有三天,快馬疾馳幾百里已經出去了,再行追趕安能來得及?李密呀、李密!狼子野心是何其的心急爾?急著去找死……?」
「那個、那個,二將軍是說魏公要對大總管不利?……。」一直沒敢坐下、仍然哆哆嗦嗦站在那里的郭孝恪,精明的從徐世業的喃喃自語中听出來了驚心的內容。
「豈止是家兄?心胸狹窄的李密,這是擺的鴻門宴!他欲首先誅除的,乃是危及其位、是他一塊心病的大首領!而秉性忠耿的家兄,赴會之時如發生突變,就必然會幫襯著大首領。如此一來,家兄也就必然會被殃及池魚!唉……!這可怎麼辦呢?」
因郭孝恪身為徐世績的絕對嫡系、職責所在的沒能看破李密的預謀,不免對他產生了一些嫌怨的徐世業,沒好氣兒、怒氣沖沖的答到。
「這、這……,大總管的秉性……。」備受驚嚇的郭孝恪,被嚇得此刻連說話都已經說不利落了!
「還這什麼呀?亡羊補牢,即使是傾盡全河北之力,本人也要把家兄救出狼窩虎穴!郭長史快去召集眾將吧!年也都別過了!本人稍作交代,還需即刻動身前去營救家兄哪!海兄……!」
一咬牙仿佛瞬間就有了決定的徐世業,怒氣沖沖的交代完郭孝恪,還沒等答應了一聲慌忙轉身就往外跑的郭孝恪離開大堂,他就已經急三火四的向站在身後的雄闊海說到︰
「救人如救火,必須要兵貴神速!海兄速派人趕往魏郡,通知裴將軍率鐵騎趕到汲郡與我等會和。隨後,我等也趕到汲郡。老子要直接殺到他李密的洛口城下!他李密如果敢動家兄的一根毫毛,老子都會讓他李密跪著給扶起來!快去!!」
急怒攻心的徐世業,因心急徐世績的安危,不僅一直就在直呼著李密之名,而且吼叫中也帶出來了粗口,完全有別于以往謙遜、低調、見人沒說話先笑的表現。徐世績乃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個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他安能不在心急如焚中表現得有些失控?
……。
「家兄不在,本人代家兄暫行大總管事!從即日起,就偏勞各位將軍不要再過大年了!馬上就開始整頓部曲、遍撒斥候、謹守黎陽。特別是要向武陽方向多派斥候、細作,要嚴防來自于武陽方向的敵襲。
本人隨後探望過家嫂,也就將親自率鐵騎兵臨他洛口城下、前去營救家兄。本人離開後,將由郭長史來統率黎陽的各部。眾位將軍心里要有所準備,也許從此之後我等就將會同那位魏公徹底決裂了!惟願諸位將軍看在身處危境的家兄顏面上,相助我兄弟渡過此次的危機……。」
郭孝恪很快也就把目前留守在黎陽的虎翼、豹騰、熊躍、狼奔四營主將李虎、王凱、胡啟雲、劉明奇等給傳喚到官衙。徐世業讓此時已經琢磨明白了的郭孝恪、大致的描述了一下可能會發生的大變之後,繼而也就神情冷峻、毫不隱晦的說出來了上面的一番話。
目前徐世績這位瓦崗河北道大總管的直轄各營,均已經擴充到了萬余以上。除了兼任汲郡總管的張亮所率龍驤營駐軍汲郡以外,目前黎陽的四營駐軍,軍卒數量總和已經超出了五萬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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