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一片蔥郁的樹林中錯落著幾間茅屋,屋上爬滿了藤蔓,遠遠的看去與山林渾然一色幾乎辨認不出。相對于人間的紛紛擾擾,這個地方儼然就像一個小小的世外桃源,而這時正逢春暖花開綠葉萌發的萬物復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那遍地野菊花草美不勝收,仿佛人間仙境般迷人。竹籬編繞的小園里,卻傳出女子低低申吟,男子粗粗喘氣的聲音。
「師兄…用力呀!…再快點嘛!」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再加把勁……馬上…就到了…」!
「師妹呀!……真的不行拉……再下去真會要人命的」
「陸尚軒,你還是男人嗎?這點活都干不了?」一位身穿淺藍裙裝腳踏褐色鹿靴,頭梳簡鬢小辮粉妝玉琢的十六七歲少女眉眼怒視那一旁的男子。此刻正一手扶著背上的大捆各色藤蔓,一手提著一只肥美野雞,那靈動的眼楮,粉女敕的紅唇,小巧的悄鼻,說不出的可愛嬌美。
「師妹呀!漂亮又召人喜歡的嵐羽師妹呀!算師兄求你拉這是最後一次了,行不?好歹也讓人喝口水吃口飯呀!你昨夜到現在午時了的不停使喚,是人都整不成樣了!」二十出頭的男子一身錦衣打扮,胡長兩鬢劍眉寬鼻肩抗五人才合攏的七丈大木頭,手提足有百斤重的兩大筐沙石微微氣喘的答著話。
「我也沒歇過啦!難道六師兄不想要五師兄的玲瓏珠了?」祁嵐羽嘴角微揚面帶笑意的回望他一眼,轉身繼續向著不遠處的屋舍走去。「舞師兄,東西都收集回來了還有什麼吩咐的嗎?」。小心走到門前尋問卻不敢進屋,並非害怕見到師兄,而是屋內飼養的寵物、盆景,珍貴罕見無價可比。踫不得的是那些具有無色無味無從發覺的奇毒,人死了還好,要是求生不得求死都不能的時候,可就更後怕了!這一年師兄變了些許,不再去和四師兄下棋,老喜歡跑來這藥園里,一待就是好幾天。
「不差了多謝師妹了,六子也回來了?那請稍等片刻為兄忙完就出去!」屋內幽幽的傳出清朗的應答,其間伴著搗藥聲和飄出淡淡的藥香味。
「哦,那師兄先忙著我去弄些飯菜來。」不等答話,祁嵐羽已歡喜的向屋舍東處走去。終于有機會擺弄一下自己的手藝了,看這次讓師兄好好夸夸,她已經不是那愛哭鼻子的小師妹了。以前老被其他師兄們作弄,被取笑的有了個愛哭鬼的外號。最後總是舞師兄又是好言又是好東西的哄誘才停下來。不知道他出谷歷練的那兩年到底怎麼了,重傷治好後就忘了事的寡言少語。師父說那是情傷所致讓他忘卻也是好事,自己能做的就是多做些美食讓他開心。吃麻利的弄著炊具,菜香味不多時候飄了出來。
「舞師兄呀!這沙石真是你要的?房前不是有的嗎?」。緊追而回的陸尚軒一把肩上手里的東西放下,就在門前的草地上席地而臥。好不容易回谷一趟本以為可以向師傅討要些許菜譜秘方,踫巧他老人家又閉關了。而博學的舞師兄又正忙著煉藥也不好打攪。在小師妹的威逼利誘下只得幫忙采集,好讓師兄盡快忙完。師兄從兩年前病醒後就變了好多,後來就喜歡踫這些小東西,叫去采集的東西也古怪。
等了半個時辰後,竹屋內才緩緩走出一席白色衣袍修長身形黑紗半掩臉面的人,頭戴方巾也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沙石自有其用,怎麼的回來了又遇什麼難事了?」一邊說著話手里一邊撥弄著走廊里懸掛的曬干藥材。舞凌風回過頭望著這憨厚的師弟,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準是比不過那臨街的喜迎樓來這求教來了。
「呵呵!沒事,上次師兄指點的煎牛肉賣的不錯菜館的賓客都贊不絕口,就是月姑娘十五相約想讓師兄一聚。」陸尚軒一邊說著話手上端著剛從屋後打來的清澈溪水,擺放在欄台上示意他淨手。
舞凌風听完眼神有了片刻的呆滯,隨後才應聲道︰「恩,是許久不去她那了,也真該去看看她了。」拿下臉上的防毒面紗,取過欄桿處的幾顆野花放入水中揉了揉後,才拿起布巾擦臉淨手。盆里映出的那張臉一副儒雅的書生模樣,面孔雖平平眼楮卻有著靈性的深不可測。
「呵呵!那行後天我就出谷告知她,就是那玲瓏珠舞師兄還有不?能否再給些師弟?」「還有幾顆,你想送人?踫到好姑娘了?」自己搗弄的滋陰養顏丸子,長久服用也是一美容佳品。
「不是,等會跟師兄討要兩顆。館內又新學回一個新菜,一會師兄幫忙嘗嘗。」陸尚軒傻楞的呵笑著轉移話題就想去煮來。
「恩,別學個一知半解的做出來,最後怪異的難以下咽才好。」假意的擰眉怒嗔他,取笑道。
「師兄盡管放心憐姐都嘗過的了,只是她覺得少了點什麼所以特地來請教師兄。老覺得憐姐特賢惠能干怎麼就嫁了那老三頭呢,要是遲點嫁就輪到我了。師兄等片刻,我這就去煮來。」樂呵呵應答完向廚房奔了去。
舞凌風無奈的笑笑,覺得這憨厚耿直的師弟越發可愛。憐姐是菜館里三十出頭的廚娘,為人和善做事勤快。不過腰身粗壯肥大的圓臀,整個是魁梧的有些嚇人。師弟卻示這為媳婦標準,說這樣會過日子生孩子好生養。像嵐羽那丫頭樣貌的姑娘就沒看上眼過,甚至被他說成丑了。而大家笑笑的任由他去,自己媳婦自己喜歡就行。
伸直手臂的做了個擴胸動作,眯起眼愜意的呼吸著這充滿花草的新鮮空氣。這種簡單又平靜的生活一直是他的向往,不再需要躲避隱藏處處算計小心謀劃。至于他怎麼來的這里,一想起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傷。由記當年︰
一身緊身勁裝的黑衣身影,匆匆從一棟豪華別墅的三樓陽台上跳落,還沒著地便竭力的喊著「刺燕,快走快走,馬上要爆炸了,那些珠寶不要了,下次……」話音還沒落,大腿處卻中了槍,無力的悶哼倒地。
「為什麼?,難道……」帶有麻藥的子彈麻痹了雙腿,只能動彈不得的低吟出聲。
「魅影其實我不想殺你的,可你不死我怎麼取代你?我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哈哈……。還有,沒有你說的下次了保重!」一身紅衣的長發妖嬈女子張狂的說著話,眼神得意的凝視一下後優雅的收回手槍,拽著裝有珠寶的皮夾迅速走上停在一旁的紅色跑車揚長而去。
隨即,一聲轟隆的爆炸聲響起,照亮這淒迷的夜。
醒來的那一刻是師父站在床頭的觀望,嘴上幽幽地念叨著︰「萬物輪回凡事不可強求,不可強求呀!罷了罷了,生死由命了。你先好生歇著一切不提,繼續做舞凌風吧!」
他後來才知道,師傅為了這副身軀,逆天的用了畢生的道法醫學,最後還是沒救回舞凌風,而自己是他無意間召回的魂。
師傅為舞凌風的逝去傷身又傷心,閉關了一年才從憂傷中走出來。自己了為感謝與彌補,努力的做好徒弟的身份。慢慢的才被接受認可,到最後的傾囊相受。
算一算來這已經五年了,在這接觸的事物比以往真摯,少了猜忌與謹慎應對。看到師兄弟之間的相處,自在打鬧真誠相對,說不出的開心開懷。自己還是有些放不開那心結,只是淡然的與他們結交。對這副軀體的逝去,鑒于師父的幫忙隱瞞,沒有實情相告的避免他們傷感。那段時間的不便行走,都是他們細心的輪流照看。能走動的時候,經常翻看了舞凌風的文學筆記,為了解這里也為了解他們。而後他發現,這個世界的藥理對他曾經想研發的東西很有幫助,使得有些入迷的廢食忘寢。
師父原為紫岩道觀的逸隱觀主,時常走訪人世交際游歷,以至發現了這山靈水秀的山谷,最後便定于此處修道。在此定居後收了八個弟子,而自己排第五。學有所成的各師兄弟都在谷外闖蕩,以接受歷練。師父所學甚多師兄弟也各有所學,就是沒人喜愛在醫學藥理上研究。而忠于這的自己有了最好的導師,很多現代不能理解融會的東西,卻從這有了結果。
他頸間掛著一塊獨特的美玉,模著它腦里就時常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卻也不知名的頭痛欲裂。後來他才知道,那是他想不起的兩年游歷。師父說那是一種藥物以催眠的方式剪切掉,他費盡醫術也無果。師父說他那丟失的記憶不單是藥物所致,也有自身潛意識的想要忘記掉,要恢復只是心結所在。他一直想要找尋答案,但身邊的每個人,卻沒有知情的。也許是他們的有心隱瞞,也或者對自己出去的那兩年確實不知。
他時常會夢到親身體驗似的出現在熊熊大火中的木房里,慌亂的走動翻扒找尋些什麼,但卻一直找不到。很多的尖叫,很多的無助吶喊,而突然的橫梁砸落後,他就被驚醒了。而昨晚的那個夢,那個他恐慌而又真實的夢,讓他下了決心的一定要找出答案。月兒的相邀那事情的聯系,真的該出谷去看看了。
「師兄,快來嘗嘗我的荷葉雞,你聞多香。」不知何時祁嵐羽已烹好飯菜,擺放在小院的木樁上。
「不對不對,我的咕嚕肉才是最好的。」陸尚軒人沒到聲已傳來,不想落師妹之下的辯駁。
「看著都不錯,我試試。」收回思緒的舞凌風,難得的笑了笑,這對歡喜冤家總喜歡拿美食互斗,要是試吃的人不說出個結果,會吵個沒完沒了。
戲斗聲嬌笑聲一陣陣的從園中傳出,滿園的春景,滿園的美色。靈氣充足的山谷間花草四季不枯,水源自山澗而來,清澈甘甜魚游其間的嬉戲。而這美妙山谷,就位于齊天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