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約定 第八章 法國之旅(中)

作者 ︰

蔣妍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洛嘉城與洛嘉希竟然是兄弟,還是親兄弟,同一個娘胎里出來的。

那天,沒什麼課,本來是打算去圖盧茲大學的圖書館找資料,剛巧走出教室,下起了微微的細雨,灰蒙蒙的天,四處是一片死寂沉沉,街道兩旁的梧桐樹還滲透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圓圓的,亮亮的。

回到住處已經很晚,頭發被微小的細雨淋得濕嗒嗒的,身上也是,走進浴室,用溫熱的水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穿上厚厚的浴袍,還能感覺到潤滑細膩的沐浴露帶來的陣陣油滑,那浴袍明顯太大,大得可以容下她的兩只手跟腳,索性干脆在里面穿上一套保暖衣。

她打開cd,像往常一樣,只不過放的不再是法文歌曲,而是陳奕迅的《十年》,蕩氣回腸的旋律,句句滲透人心的歌詞,每一句仿佛都唱出了心中的那份憧憬希望但又無可奈何。她端著酒杯來回的穿梭在狹窄的陽台,簡單的法式住宅,不算高也不算低,站在三樓還能看見外面燈光華麗的夜景,四周的牆壁是一片暗色,橫紋的,就像少數民族的古老建築一樣,看上去沒有一絲光線,但讓人格外的親切,可能是由于連日來天氣的原因,陰雨綿綿,陽台的角落長出了細小的青苗,還有幾顆不起眼的小蘑菇,像極了國內南方的某些地區。

她雙手托在欄桿上,頭靠在交叉的手上,長而細的頭發沿著重心的方向垂直落下,就像瀑布一樣,濃而密,遠處的夜景燈火迷離,讓人浮想聯翩。

突然一陣「啪啪」的聲音把她從苦思的冥想之中拉出來,那明顯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她在清楚不過了,小時候每次不小心打碎瓶子,那種掉得滿地殘渣瞬間的「怦怦」聲就像針刺一樣鑽入內心,還能感覺到瞬間的疼痛感,就像流血一樣。

她回神過來,東張西望,努力的尋找聲音的來源,看了上面看下面,看了左邊看右邊,她靠近陽台的角落,耳朵貼著牆壁,隔壁那房間里是轟轟作響,還能听見嬉戲的聲音,但那聲音好像並不出自孩子的聲音。她很多年沒有听到那種聲音了,就像小孩子嬉笑玩鬧一樣,耳朵越貼越近,她抬起頭,伸向側面,力圖透過牆壁能看到點什麼,只可惜身高不高,幾近折騰還是沒能如願。

她來到隔壁房門外,見門鎖著,就用耳朵貼著門,那聲音越來越大,好像有人在跑,有人在追,還能听見書籍落地的聲音,唰唰的,一本接著一本,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什麼也听不見。

「唰」的一聲,門被打開,她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差點摔倒在地,幾個趔趄,向前一到,側臉接觸到一股柔柔的、暖暖的棉質的東西,還以為撞到了什麼東西,她一手揉著絲絲發燙的右臉,一手環著腰,抬起頭,霎時臉上一陣驚訝,房間里突然一種異常的安靜讓她無所適從。

她只是傻傻的看著他,他也看著她,房間很明亮,雪白的窗簾被死死的固定在牆壁上,窗戶就那樣毫無防備的敞開著,地上到處一片凌亂,瓜果紙皮,報刊雜志滿地都是,男人果真是不愛收拾,什麼東西都亂七八糟,她在心底嘀咕著。

「怎麼又是你?」他雙手叉腰,語氣倒是很平靜,臉上也沒了之前的嚴肅,和之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她迅速緩過神來,整理了一上,繞過垂在臉際的發髻,右邊的臉還在隱隱發熱,說︰「我還想說怎麼是你呀,」

他轉過身,瞬間的沉默不語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冷若冰霜。

「蔣大小姐,這麼巧啊,不會是專門來看我的吧,這麼久沒見是不是特別想我。」洛嘉希突然走出,滿臉的驚喜,就像撿到寶一樣。

「怎麼是你呀?你可真是陰魂不散,走到哪都能踫到你,」她冷著臉答。

「對呀,看來我們還真是天注定的一對,」他笑。

「誰跟你一對,」她不屑的說。

「難道不是嗎?到了法國我們都還能相遇……對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哥,想必你也認識了,他叫洛嘉城。」洛嘉希拉過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是你哥,你們是…你們是兄弟呀?」蔣妍吞吞吐吐的指著他們。

他這一下子還真是提醒了她,剛才進門的時候都覺得納悶,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起,看起來還那麼要好,現在一下全明白了,不過還真看不出兩人是兄弟,一個那麼熱情洋溢,一個那麼冷若冰霜,任憑誰見了都不會往兄弟方面聯想的。

蔣妍一直覺得奇怪,洛嘉希竟然會知道她的底細那麼清楚,連在法國的電話號碼都知道,來法國之後也只不過是在洛嘉城家里踫到過他一次,她還沒弄清楚他為什麼會在法國出現。那晚,她拿著電話,只見是一陌生電話,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接,一接通就听到他大聲嚷嚷︰「快來,江湖救急,」蔣妍問他怎麼回事,他說遭賊了,回不了家了,她說︰「我干嘛要來救你,你又不是我的誰,」其實,她說著這話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救他,雖然她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從來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凡小雨老是說她宅厚仁心,哪天被人騙了自己都還蒙在鼓里,可她願意相信,相信別人,相信真理,相信萬惡的邪念都源自恐懼的心里,如就救別人于水生火熱之中,自己也會開心快樂。

蔣妍真的以為他遭搶劫,要是真遭搶劫了,回不了家,一個人遠在千里之外的他鄉,舉目無情多可憐。「不對呀,他不是有個哥哥嗎,干嘛還要打電話給她?」她坐在的士上,司機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倒一臉的驚訝,掉過頭看著她,她連忙整理好儀態笑著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司機更是一臉茫然,就跟看到外星人一樣,她敲了敲頭才煥然大悟過來,原來身在法國,跟人家講中文,難怪人家听不懂,她不好意思,臉上乏起一陣紅暈,慌忙的說︰「sorry…sorry」。

「你不是遭賊了嗎?怎麼還吃得這麼過癮?」蔣妍看著安若無事完好無損的她,站在洛嘉希的身後,雙手叉腰,就差沒氣得臉紅鼻子腫了的。

他轉過頭,沖她揮著手︰「你也太慢了吧,怎麼現在才來,在不來就沒得吃了。」

見他嬉皮笑臉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就像月亮,潔白干淨的皮膚寸得他眉目分明,嘴唇還留有剛剛吃過的油漬。

她看著他,什麼也不說,顯然被他氣得嚴肅的樣子。

「你吃呀,知道你要來所以才叫了這麼多,你不要一副那麼難看的樣子,其實我是真的有困難,出門的時候忘帶錢包了,又找不到人,所以就只好叫你咯。」

「你不是有哥嗎?干嘛還要找我,洛嘉城呢?」

「誰知道他跑哪去了?我這不是想你了嗎,想你來找我嗎。」

蔣妍「切」了一聲音,說︰「吃就吃,有得吃干嘛不吃。」她這才想起,其實從早晨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先生忙著上課,下午又陪著導師收集第二天要用的素材,肚子早就餓到不行,要不是他提醒恐怕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來。

那晚他們吃的火鍋,大大的圓桌,中間被挖了一個黑黑的洞,洞口下面是一個小小的煤氣灶,多余的煤氣管子圍著灶頭裹了幾圈,桌上擺了滿滿的一桌,有魚、有蝦、青菜蘿卜、還有她最愛吃的豆腐,她二話不說,不管青菜蘿卜、魚蝦肉醬一團糟的往鍋里放。她正納悶在這個時尚浪漫的都市還能有這麼地道的中國風味的火鍋,就跟重慶原滋原味的一樣。

「你怎麼知道這樣的地方,我可是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她一手拿著筷子在鍋里不停的撈,嘴里還咀嚼,油漬從她嘴角溢出劃過下巴,乏起一絲油光。

「是不是很開心,干脆以後就跟著我,準有你天天好吃的.」

她不理,繼續吃。

「喂喂喂,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好不容易找到這麼地道的家鄉風味,吃急了就吃不出味道來了。」

從火鍋店走出,蔣妍只覺得頭腦發脹,昏昏沉沉的,連呼吸都快棲息,路過透明的玻璃牆還能看見乏得比隻果還紅得臉,她貼近雙手,感受手的溫度帶來的痛快。

洛嘉希說想吃甜品,非要蔣妍跟著他一起,她不願意,說什麼很晚了,明天還有課,他全然不理,正當蔣妍愁著該怎麼搭車回去,一輛紅得發紫的高級轎車朝她開來,她轉過身,一束激光射來照得她睜不開眼楮,等她反應過來,洛嘉希已經強行的把她拉上了車。

她從來都沒坐過這麼高級的車,雖然對車不了解,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車價值不菲。坐在副駕駛上,她還是感覺頭沉重難耐,白天已經辛苦了一天,加之剛才又吃的那麼辛辣,蔣妍有種想吐的難受,從上車後她就一直按著肚子,臉色變得白起來,洛嘉希還以為她故意裝樣,還嬉皮笑臉的說︰「你還這是挺能裝的,不想去也不用這樣吧,你還真是挺幸運的,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坐上我這車,你是頭一個。」

「誰稀罕做你的車.」她亮眼直直的瞪著他。

她故意的裝著一副安若無事的樣子,其實,天知道此刻的她心里有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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