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約定 第八章 法國之旅(下)

作者 ︰

蔣妍這幾天是忙得三頭六臂,天天穿梭于各大校園之間,不是找資料就是听課,到處听演講的,忙得天旋地轉,用她自己的話說垂死在生死掙扎的邊緣,眼看著結業時間一天一天的逼近,她更是心慌意亂,就像個孩子模不著頭腦,即便時常腦中想著應該怎麼做,做什麼,可關鍵時刻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又被逼得上氣不接下氣。

想起那日來法國之前,老板再三叮囑她要刻苦努力,認真鑽研,尊敬師長,團結同學,就跟教育小學生一樣,那表情,那語氣,淡定、平和,又不失幽默,她現在想來都覺得好笑。當初見他那認真的樣,心里還七上八下,心想法國佬肯定不好應付,雖然之前也接觸過公司的上層,英國來的,當時還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英文,身邊的人都說她中國味道太濃,她不好意思,臉紅得就跟夏日的玫瑰一樣。

那是她剛進公司不久,還是一個剛從校園里走出,舉手投足見還顯稚氣的黃毛丫頭,初出茅廬。公司那時上市,憑著出色的優秀管理團隊和卓越的績效成果,吸引了大批外來投資者,尤其是老外,見中國人的錢好賺,于是紛紛前來淘寶。那次的股權大會,老板見找不著合適的人,見她勤快又懂英文,于是臨時拉她上場說是濫竽充數,她擔心自己怕出丑,本想著該怎麼拒絕,可沒等她有拒絕的時間,老板已經下了號召令,沒辦法,只好粉墨登場。

事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那長達四個小時的股東大會,走出會議廳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意識全無,四肢還不停的瑟瑟發抖,心髒跳得就跟地震一樣。紛紛走出的老外都夸她講的漂亮,那老外有美國的、德國的、英國的、意大利的、就是沒有法國的,老板也夸她,豎起大拇指,說她高深莫測真人不露相。其實,她自己也知道,有好多地方需要改進,至少在口語表述方面需要大大的加強,好多個時刻,舌頭打結的厲害,身體抖得都快說不出話來,雖然,濃烈的中國口腔味,但那老外跟老板還一個勁的夸她做得好,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

那日她早早的起床去學校,其實,蔣妍她有早起得習慣,不管前一天多累,睡得多晚,第二天也會早早就醒來。也許是多年來忙于工作的原因,盡管每天早出晚歸,閑暇之余制定了良好的計劃,讓她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這跟當時還是學生的時候可是大相徑庭。那時的她就跟地痞流氓一樣,每天不是吃喝玩樂就是紙碎金迷,學習不好,習慣不好,身體不好,總之是樣樣都不好,拿著家里的辛苦錢過著上流階層的奢華生活,她還一度曾懷疑曾然到底看中她哪點,像她那樣,只會吃喝玩樂一度沉迷在買衣服逛街的無所事事的狀態里,跟外面的花花小姐沒什麼兩樣,究竟哪點吸引得了她,曾然不回答,揚起勾勒的嘴唇對她說︰「這年頭好男人就是喜歡壞女人,好女人偏偏就對壞男人情有獨鐘.」言外之意就是說他自己是好男人。

她捧著大把的書,背上沉重的背包,各式各樣,不下十斤的重量壓得她快踹不過氣來。過斑馬線的時候看見一個時尚漂亮的女人正埋頭慌亂的撿著地上凌亂的文件,雪白的紙張鋪地忙地都是,旁邊還有一位身著職業裝的女性,白襯衣配黑西裝,十公分的高跟鞋見她穿著游刃有余,鼻梁上一副厚厚的眼楮,頭發高高的盤起,就像李冰冰,整個人看上去氣質非凡。

蔣妍走上前去,手里還抱著厚厚的書本,幾乎是很吃力的幫她撿,她轉過身很禮貌的說了一聲︰「thankyou。」

蔣妍是不知道該叫她阿姨還是姐姐的好,她看著她,一臉的驚訝。

她著裝時尚,豹紋的打底衫,黑色的休閑職業褲,又長又寬的大衣,那大衣是褐色的,脖子上還圍著zara的圍巾,可能是冬天還沒真正的到來,那圍巾不厚但也足可以阻擋秋日的輕微寒意,腳上亮得閃的高跟鞋,鞋頭又尖又亮,波浪形的頭發死死的固定在後腦勺,豐潤飽滿的額頭,跟李嘉欣似的,淨白的皮膚寸得她眉目分明輪廓清晰,整個人看上去可謂精神抖數、魅力可當,但眼角少許的魚尾紋倒也能看得出不在花季少女。

「that’sallright.」她笑著很禮貌的回答。

蔣妍一直認為她是韓國人,要麼就是日本人,她那長像,鼻子就像金泰熙,眼楮就跟蒼井空似的,還跟她講英文,聲音更是清脆利落,如果有機會還想著去跟她請教怎麼保養才能向她那樣幾乎完美到不行。

她最後一個進教室,走到門口,那努維斯教授就寵她使了個眼色,深藍色的眼楮就像秋天里的藍天一樣,她不好意思,低著頭隨便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

那天的課特別多的人,幾乎是來自全世界四面八方的,日本的、美國的、澳大利亞的、甚至還有北歐的,她旁邊就是兩個挪威來的,一男一女,像是情侶,兩人頭挨著頭,男的手搭著女的的肩膀,竊竊私語,最前排的差不多都是美利堅的,皮膚白得嚇人,男的高,女的也高,個個穿得就像電影里的一身探險的裝備,吊帶配牛仔褲,又黑又大的背包不知道裝的什麼東西看起來總是那麼沉,中間靠牆壁的男人,倒是安靜,雙手抱胸,一幅溫文爾雅的樣子,堅挺結實的後背仿佛能擋住她前面所有的視線,只不過將妍覺得他面熟,似曾相似的感覺。

蔣妍一直不知道那位特別來賓是誰,昨天努維斯教授告訴她今天有位特別來賓做專場演講嘉賓,還說是中國來的,她一直好奇,試圖打探,可那教授守口如瓶說什麼也不告訴她。

她走進教室的那一刻,她就呆了,兩眼發直,身體僵硬,她萬萬沒想到會是她,前一秒還跟她用英語交流的她,這一刻竟成了特殊嘉賓。

她沒想過她竟然也是中國人,後來還得知她倆還是地道的老鄉,巴蜀山區走出的大山里的人,難怪在課堂上還專門點名要她回答問題,果真她也沒讓她失望,一語篇章惹得全場的人拍手叫好,全部人的目光都投向她,她就像贏得奧運冠軍一樣,用喜悅都無法表達的開心。

走出學校大門的時候,蔣妍又看到了她,她正跟一男人竊竊私語,嘴角揚起的微笑很是迷人,連身為女人的她都差點魂不守色。

她走進她很輕聲的語氣︰「原來你是中國人。」

「你也是中國人。」她回答。

蔣妍不知道她有先天性的心力衰竭,雖然離心髒病差了那麼一點,可骨子里壓根就做不得任何與體力有關的事,即便腦力過度,隨時也會病情加劇。

那晚她們在巴黎街角的lemon咖啡館,蔣妍點了一杯藍山,她叫了一杯卡布奇若,兩人聊了很多,從兒時到成長,從理想到現實,從山區到巴黎,就像久違不見的故人一樣,毫無顧慮的,沒有約束的。

蔣妍後來才知道她是大學教授,長年累月一個人呆在國外,先是美國,後是德國,現在是巴黎。她丈夫去世的早,一個人拉扯兩個兒子,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好在兩個兒子現在都各自事業有成,她則是偶爾到處做做演講,算是打發業余時間。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暈倒,蔣妍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大晚上的,路上有每一個人,踫巧那天天變,電話又不在服務區,後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送她到醫院的,慌忙中只听到她弱得細小的聲音說中天醫院。

送她到醫院,她拼命的叫喊,後來只看到兩個跟她差不多年齡的人迅速的將她推進房間,其中一個女的拿著器具,好像有血壓計什麼的,雖然她從不喜歡進醫院,可那些簡單的器具還是認識,她突然想起爺爺每次有什麼狀況,邵華生就是用那些繽紛復雜的東西爺爺才得以平復。

醫院非常的小,其實都算不上是醫院,簡單的兩層平房,四周一片漆黑,本來天就黑,被四周的濃密的梧桐樹包圍顯得更陰暗,大廳的燈光就像被雷吸去一樣,忽明忽暗,倒是二樓從陽台發出的光是彩色,身體這才稍有緩和,就像看到希望一樣。

蔣妍一直等到她醒過來,听了醫生的話後,心里的那塊石頭才終于塵埃落定。其實,一路上她都挺擔驚受怕的,生怕她又個什麼三長兩短,要是真有什麼,她這輩子也不會安心,雖然她知道她跟她只是狹路相逢,又或者只是這沖沖的一面,之後便各自飛去,但每次蔣妍看到她就倍感親切,就像看到媽媽一樣,她說話總是那麼輕言細語,一雙溫暖的雙手會讓她溫暖十足,她那微微綻開的笑容,因為瘦,顯得整個人細小又憔悴,每次笑著,尖尖的下巴就跟骷髏一樣,但每次她都覺得欣慰。

「媽,你沒事吧?怎麼樣呢?有沒有傷到哪里?」一個渾厚低沉的男性聲音從背後傳來,蔣妍一臉的驚訝,她不知道她是他媽媽,他們竟然是母女,那這樣子洛嘉希也是他的兒子,她在心里嘀咕著。

「你可嚇死我了,我叫你不要出去,怎麼還出去?」他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跟之前她看見的沒什麼兩樣。

「我沒事,你不要那麼大驚小怪,我這不好好的嗎.」她坐起身,一邊整理衣物,一手撐著牆壁,很艱難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里?」他掉過頭看著她。

蔣妍一臉的驚嚇還沒完全恢復過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站在那什麼也不說。

「你不要怪人家,今天要不是因為她,你都看不到我這個媽了.」她幫她解圍。

「阿姨,你要是沒什麼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注意好好調養,別太累著了。」見洛嘉城與醫生交談時,她才找機會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非要洛嘉城送她回家,蔣妍說什麼都不同意,說一個人也能回家,她還有點生氣說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拗不過她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

她坐上他的車,頭痛的快要炸裂,她把頭靠在車窗上,車里放著《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優美的旋律,動人的曲調,那可是她最喜歡的國語歌曲。空調發出  的聲音,她覺得冷,雙手很自然的抱緊,他見猥瑣著就像只刺蝟,于是關掉了空調,隨手遞了一件外套給她,蔣妍從來都沒有見他那般細心過,從前一直覺得他冷漠、無情、無視社會的存在,今天他還能這般的溫柔的為她關掉空調,拿衣服給她,不知怎麼的,心里一陣溫暖。

翌日,他打電話給她,說她媽媽想見她,叫她立刻敢過去。其實,蔣妍覺得詫異,他怎麼知道她的電話,還主動打給她,之前因為覺得洛嘉希就是一公子,她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只獵物,等到哪天玩夠了,大家也都誰也不認識人。可是他從來都是不與外界接觸的人,他對她來說就像遙遠的外星人,先是那麼的溫柔,現在又主動打電話,她覺得古怪,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有一晚,他打電話給她,說想兜風,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不假思索的就跟去,他開著車載著她滿巴黎街的跑,就像兩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路過卡哇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車,要下窗戶,筆直的盯著卡哇伊,眼神那麼專注。

蔣妍問他︰「你不該會是想起什麼了吧,是不是跟女朋友有關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問他這個問題,興許是八點檔電視劇看多了,電視里的那些橋段很自然的就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他不語,還是很認真的看著它。

「下車,我帶你去個地方。」她突然拉著他的手,動作幾乎是快要跳起來。

「去哪里?」他問。

「走啦,去了你就知道了。」她強行支配著他開門。

他們來到一家火鍋店,那是之前洛嘉希帶她去的,她一這認為那里的火鍋很好吃,今天把他也帶來,說︰「我告訴你,人在不開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好好吃一頓,你踫到算你有福了。」這其實是從洛嘉希嘴里說出的,不過好像已經成了她的名言。

他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桌上還乏著油光,撅著嘴,蔣妍看他一幅閑髒的樣子,提高音量說︰「放心吧,毒不死你的。」

那晚他們吃的很開心,蔣妍還一再擔心怕他吃不慣,還吩咐老板做清湯粥給他,生怕他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口味難以接受平名百姓的口味,後來見他吃得有滋有味,看來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她終于看到他笑了,在她面前,她發誓,那是之前絕對沒有過的笑容,那麼燦爛,跟個孩子似的。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天堂的約定最新章節 | 天堂的約定全文閱讀 | 天堂的約定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