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兮楓月 第八節 失火

作者 ︰

回到鳳竹宮,李圓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心情超級的平靜,靜的人如行尸走肉。

隨後小環便回來了。

她正要說什麼,李圓伸手攬下,只說想要洗澡,洗去她一身的狼狽!

而就在小環為她倒洗澡水時還是說出了隱忍的話。

「小姐,你這樣消失,一定會有人找你,即便王不找,安王和騫郡王也會找你,到時候事情就麻煩了,畢竟…我們待得是是冷宮…」

李圓坐在氤氳蒸騰的澡盆里,臉的腫高了一層又一層。

「是啊,我是冷宮妃子!被發現,一定驚動整個王宮,而我死便死了,小環也要陪我一起死嗎?她還那麼小!可是現在要我回頭,去向王求饒,或是向那個極品女人道歉,打死都不可能,我該怎麼辦?」

無處安放的靈魂,逃又逃不掉,留也不能留!無以言說的失落感從心底一直貫穿全身。

洗完澡李圓獨自站在院子里,高高抬起頭,良久良久。

天藍的嚇人,美的人不好意思不驚嘆,小環坐在門沿邊,雙手托腮,苦拉著臉,她怎麼能不知道小環的擔憂。

「小環,你什麼時候跟著我的?」李圓坐在小環旁邊,同樣托腮。

小環先看了看她的臉,「都腫成這樣了,小姐,怎麼辦?很疼是不是?」

李圓拉住她的手,搖頭,「不疼。」

小環心疼的看著她,說︰「我和爹爹是老爺在路上救回來的乞丐,那時我兩歲半,爹爹靠乞討養活我,有幸踫上老爺,便回了鸞府做家奴,老爺很好,帶我特別親,從小便讓我陪著小姐,小姐可是老爺的命根子,能陪著小姐,是整個鸞府奴才睡覺都能樂開花的差事,可惜…老爺死後,鸞府全被發配邊寒地帶永世不得回暗穹,乞討時爹爹落下好多病根,現在又去那麼偏寒的地方,怕是……」說著,她開始打抽抽。

李圓心疼的將她抱在懷里,感覺她是那麼的嬌小。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事。」

小環在她懷里點頭,啜泣,「奴婢還想見見爹爹。」

爹爹?

爸爸?我的爸爸!她也好想再見見他!

「你剛才說我是爹爹的命根子,他很疼我嗎?」。

小環突然從她懷里坐直身子,瞪著眼楮說︰「疼得要命,暗穹所有人都知道小姐是老爺最疼愛的人,就是因為這樣,王才利用小姐讓老爺松懈,奪了老爺的兵權,將老爺斬殺了。」

「我爹爹真有犯罪嗎?」。

「沒有沒有!」小環的頭搖的像撥浪鼓,「說誰會背叛暗穹都不能說老爺,那是對老爺極大的侮辱啊!」

李圓在心里苦笑,他不過是個暴君而已!

小環看著她,猶豫了半天,還是說︰「小姐,安王和騫郡王到處找你,你一離開靜苑,他們就找我,要我找你回靜苑,怎麼辦?」

「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我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今天一定找不到這里。」

听到她的話,小環緩緩吐氣,放松下來。

眨眼到了晚上!李圓滴水未進,沒胃口是小,主要是因為臉部腫痛帶動整個淋巴牙齦都燒痛,喝口水都扯痛難耐。

疼得她坐立難安,只好一個人在院子里徘徊。

月皎潔透亮,將院子照的發白,影子隨著自己慢慢悠悠的走,李圓低著頭,輕輕扶著腫拽的臉龐。

該想些什麼,可卻什麼都沒有想,只看著自己的影子,來回晃蕩。

可就因為這樣的夜,這樣平靜的她,才看到那道從她頭頂飛越過去的黑影。

一閃而過!

「誰?」李圓本能的大喊,一看四周什麼都沒有,在她匆匆跑進門關門的瞬間,她又看到那個黑影從門縫外閃過。

李圓跑到偏臥,看到小環已經睡著,便沒去打擾,當她再次穿過大廳回自己寢臥時,門上穿來一聲聲細小的敲門聲。

失怕的她,捂住耳朵跳上床,將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去想門外的黑影。

過了很久,她躡手躡腳再來到大廳,仔細听了听,敲門聲沒了,好奇心作祟,她輕手打開門,只露出細微的門縫往外看,除了月光外,門外靜無一物,她正打算關門,卻看到門外地上放著個小匣子。

李圓拿回小匣子,掌燈細看,匣子里放著五個小瓷瓶,瓷瓶上貼著字條,一個是祛火,一個是炎癥丸,一個是止痛散,一個是安神丸,還有一個什麼都沒貼,她先打開沒貼字的瓶子,里面有一張小條,上面寫著,怒火攻心,萬要安心!

氣的人苦笑!

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干的!

李圓將瓷瓶裝回匣子,一直走出院子將匣子扔在外面老遠的地方。

打了她,送點藥說句話就完事?!把女乃女乃當什麼了!?她越想越氣,沒回屋子,又開始在院子里徘徊。

其實,騫郡王的話說的很對,軒王妃是有備而來,她在劫難逃,她氣的是王不但沒有相信她,還在那麼多人面前打了她!盡管心里明白,這一巴掌王必須要打,否則無法向軒轅王交代,無法向四周的宮人交代,更無法向太後交代,若不幸事情傳到前朝,一個宮女打了軒王妃!必又是一場風波,比起到時的審判性懲罰,一巴掌是在救她!

可恨的是她什麼都明白,可依然很生氣,也說不出是為什麼?她想她應該大度,明天理智的道歉並承認錯誤,這樣大家都好下台,可是,她能做到嗎?她李圓是給人低頭的人嗎?她看著月光下自己黑糊糊的影子,可那團影子卻突然扭曲著變成那晚月光下王的側臉,還有他酷酷又天真的笑臉。

李圓不由自主的起身,明明感覺是在跺腳,可等她反應過來,竟然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走到剛才扔藥匣的地方。

唉,女人!真不是個好品種,明明腦子里還在生氣,身體卻先一步行動,身不由己的去做一些讓人看起來很更年期的行為!

不是扔了嗎?干嘛又要找!郁悶!她一邊在心里悱惻自己,一邊眼楮又開始不停一刻的搜索。

到底是扔到哪里去了?!

明明記得就在這花叢里啊!

就在此時!

李圓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木材燃燒的味道,卻又很奇怪,這大晚上的是誰在燒烤?還是有人偷偷在外面加餐!

真是,嗆死人了,沒有公德心的家伙!李圓嘴里嘟囔著繼續尋找那和她捉迷藏的小匣子。

突然她定住身體!第六感逼迫她的心開始突突狂跳,身體瞬間變得冰涼,這莫名的心慌令她僵硬回頭,回頭!

回頭!

在她驚恐的眼中,看到的是被滾滾黑煙包裹住的,她的鳳竹宮!

此時!

鳳竹宮的上空黑煙滾滾,大片大片的黑煙像張牙舞爪的鬼怪,迅速彌漫在夜空中,而在那黑暗之下是整片的明紅色,鳳竹宮在這片紅與黑的照耀下,流轉著奇怪的光彩。

下意識的,李圓怔在原地,不知發生何事!

但只是霎那!她如被電擊!「小環!」她驚叫著跑向宮里。

不過一小會時間,大火如何會這樣的凶猛!瘋長的火焰在房前閃爍,如紅蓮一般,她從未見過如此大的火勢和這麼耀眼的紅色。

為什麼火會出現在屋前?

「小環!小環!救命啊,救命!」

大火引起的熱氣流烤在李圓臉上,疼得像刀子刮,火勢凶猛的她無法靠近一丁點。

水!水!

她跑到牆根處,拎起水缸里的桶,跑向大火,倒出的水仿佛也是火,呼的一聲,火勢反倒朝她撲來,她再跑向水缸,卻聞到濃濃的酒味!

酒?誰在水里加了酒?她院子里唯一的救命水!居然是酒!

從沒有這樣無助過,鳳竹宮偏靜,一時肯定不會有人注意,何況,她在這里活動好些天,從沒見過一個守衛,求救都不知去哪里求!

小環在屋里!她該怎麼辦?不能進去送死,要找人,一定要盡快找到人!

于是,她撒腿跑出鳳竹宮,直奔太**里。

突然,像是小環在自己身邊說話,明明白白就是小環的聲音。

她說︰「小姐,你是冷宮妃子,萬萬不可讓人知道,你私自出宮本就是死罪,若現在找人過來,即使救了我,我們也一樣會死,小姐,求求你,不要讓人知道,快走,快離開這里!」

「不!」李圓一聲慘叫,回頭一口氣沖進鳳竹宮的火海中。

「小環,要死我們一起死,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鳳竹宮著火,遲早會有人發現,遲早他們會看到我,遲早我還是一死,既然這樣,我陪著你,你陪著我,就好了!」

火在李圓的失控中變得不足一提,她沖進屋里,發現空蕩蕩的地方並沒有多少被點燃,只是四處都是煙,黑濃的煙,嗆的人無法呼吸,她跑進小環臥房,小環卻不在,她找過大廳來到自己的臥房,看到小環趴在自己床上已暈了過去。

「傻瓜!發現著火要先逃跑,怎麼能先來我房里!」李圓的淚洶涌澎湃,她拖著小環,剛走幾步,一邊的窗戶被火燒斷,向她們砸來,她未及躲避,帶著火的窗稜鋪下,無情的點燃李圓和小環的頭發!

這時!

李圓本能的放開小環,驚叫著撲滅頭發上的火,一回頭,才發現小環的頭全被點燃了!

常言總說水火無情!此時的李圓才深刻體會,她用自己的胳膊,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衣服,怎麼都撲不滅那團越燒越旺的火!

那嗆鼻的氣味和妖冶的紅,宛如地魔的血液在屋里流淌,她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掙扎的心思!

而滾滾濃煙遮住她的視線,連眼淚都澆不滅。

突然,她想起小環上午還窩在自己懷里,說想見爹爹一面,她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操心,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這麼無能!

火蔓延至李圓的雙腿,她沒有撲滅,而是站起身,踉踉蹌蹌走向門邊,她要看看外面的天,她要祈求老天,祈求他保佑自己一定要回到爸爸媽媽身邊,一定要!

這時!

李圓恍恍惚惚還未抬頭,卻看到一個人從門外撲進來,他慌張的拍打她身上的火,將她橫抱著迅速跳出火圈,麻木的她,被他身上濕漉漉的水冰的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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