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兮楓月 第十五節 混局開端

作者 ︰

「咳咳,本王在這里。」

李圓抬頭一看,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後花園,可是剛才明明看到王回寢宮了,怎麼這會就出現在這里?

「王不是」

「你過來坐。」

李圓走過去坐在王對面的石凳上,見他別扭了一會就從底下拿出一個小匣子,然後不斷的從中取出各式各樣的小瓶子,「這個是止血的,這個是去腫止痛的,這個是活血的,還有這個是消除炎癥的。」

王把瓶子一瓶一瓶的推到李圓面前,看的她有些眼花繚亂,原來他從寢宮里取了藥就出來了,還說什麼不喜歡等人,這麼早跑出來,結果就只能是等人。

「謝謝王。」李圓受寵若驚,心里堆滿了溫暖,眼眶也不知不覺熱起來,來到這里是身不由己,可是被他惦記,卻是自己的幸福啊。

「本王有事要和你說。」

李圓傻傻的笑說,「王請說,奴婢定當洗耳恭听。」

只見看了看她,卻沒再說話,只是從匣子里拿出一塊微微有些發黃的繃布,拉過她的手,輕輕替她包扎,「這樣會痛嗎?」。王小心的踫著她的傷口。

「不痛。」李圓狠狠搖頭,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或許是因為來到異國他鄉,人變得多愁善感了很多,每次听到溫言軟語,淚就控制不住的往出溢,王的手涼涼的,輕拭著她滑過臉頰的熱淚。

「本王不懂,或許這樣好的快,也會比較不痛些。」王尷尬的笑,沒有一絲喜悅,李圓卻沉浸在幸福中,四處游蕩,突然王抓著她的手,因為用力過度,開始劇顫。

「痛」李圓被捏的眼花亂轉,忍不住哭喊出聲。

王模糊的眼楮看著李圓,那淚在昏黃的宮燈下,變得晶瑩又悲傷,「子沐的一切痛苦,本應是本王要承受的,為了他,本王做任何事都是義不容辭,可是」他痛苦的申吟,仿佛整個人都被刺痛著,「可是本王舍不得。」

李圓的心一陣揪痛,五髒六腑都像是被掀翻了一樣,雜亂疼痛,原來他是想

「回宮之後,本王將昭告天下,收你做義妹,賜婚與子沐。」

李圓不相信的看著王,他的淚就在此刻同她的心一起沉落,像要落入地獄一般,絕望著。

「義妹?賜婚?」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真是笑死人了,李圓抽出被王緊握的手,冷冷的說︰「我是不會答應的。」

王怔了怔,眼中的情感千變萬化,點點滴滴都能讓李圓沉淪,可是就是這個她名義上的丈夫,把她打入冷宮不要她,實際上卻又能讓她沉淪的人,他要把她賜予他人,只見王緊握雙拳,下定決心般決絕的看著她,「這由不得你。」

莫說是你,就是天王老子,他也決定不了我李圓的決定,我李圓雖不抗命,但也不是認命的!

或許是李圓輕蔑的眼光激怒了王,也或許是他想快刀斬亂麻,只見他緊皺眉頭,不帶一絲情感的說︰「暗穹的螻蟻皆屬本王,何況是你!」

「螻蟻?」

也虧你想得出來,管得還真夠寬的,李圓輕笑了笑,平靜的盯著他︰「王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其實這世界最應該受到尊崇的不是王,而是人,」

「人?」他憤怒又不屑的冷哼了聲,李圓沒有理會,緩緩站起身,背對著他,「是,因為人承受了仙佛所遺漏的痛苦,接受了妖魔所摒棄的幸福,是人接納了宇宙中被遺棄的兩種煩惱,而不是王,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本應是平等而祥和的,每個人都能自由的決定自己的事情,享受所有自己所能享受的幸福,可是人遇到了王,遇到了千千萬萬與王一樣的王,所以世界失去了平等和祥和,出現了尊貴與貧賤,日日夜夜的苦難艱磨,人竟忘了自己是這世界上最神聖的動物,竟也忘卻了為自己而爭的意識,」她緩緩轉過身,迎上王憤恨中透著驚訝的眼光,一字一句的說道︰「暗穹的螻蟻都是王的,可是我不是你的。」

「你大膽!」王爆吼出聲,手下的石桌發出‘轟’的墜地聲。

「謝謝王的夸獎,奴婢受之無愧!」

李圓微微福身,平靜的問,「王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你這是在找死!」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臉上是被人跨過防線後所凸現出來的憤懣,李圓裝作不了解,依然一臉平靜的請退︰「李圓的腦袋靜候著,王隨時高興,都可以來取,奴婢告退了。」

轉過身,她的淚狂瀉而下,心碎的支離難全,原來她也不過如此而已。

這個傻瓜,就算是為了要答謝善子沐,也沒必要讓她嫁給他呀,不要說她治不了他的病,就算是她能治得了,她不愛善子沐,那對他也是一種傷害呀。

心里百轉千回,一時沒留意,竟一頭栽進一個懷抱里。

「啊!」怎麼這麼倒霉,抬頭一看,竟然是善子沐。剛想掙月兌,他卻反手把她抱在懷里。

「想哭就一次哭個痛快吧,我的懷抱借你用。」善子沐把李圓的頭摁在胸膛上,然後一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她的家,她的爸爸媽媽,她的夢想,她的世界,還有這個不屬于她的世界和那個要把她賜予別人的人,種種種種,歷歷在目,她不知道說與誰听啊,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也會失措難擋,也會驚慌害怕啊,李圓抱著善子沐,第一次手足無措的發泄著。

「王的痛,你不懂,原諒他吧。」

「你知道王找我何事嗎?」。

善子沐擦了擦李圓的淚,長嘆道︰「他總覺虧欠與我,他的想法,我怎能不明白!」

「為什麼王會覺得虧欠你呢?」李圓掙月兌善子沐的手,擦了擦淚,滿臉疑惑的看著他。

「沒有什麼欠不欠的,那是我應該做的。」

善子沐的眼神淡定沉靜,高高的仰望著天,有一瞬間,李圓被這樣的眼神所迷惑,他有意的岔開話題,很明顯是不願她再問下去了,她又怎能強人所難呢。

「放心吧,這些事交給我,讓我去解決,你好好休息吧。」善子沐說。

李圓點頭,向他告了退,朝回走著,可還是忍不住回頭問出了那句話︰「子沐王現如今這樣,心里可曾後悔過?」

善子沐淡淡的搖頭,笑容真誠的讓人舒心,「天地萬物,皆有屬于自己的天職,為天職付出,豈能談悔!」

然後李圓就那樣的看著他,他就那樣的對著她笑,淡淡的,終于明白‘天地惟我獨尊’的更高一層境界。

一直以為,這樣的人,只配在不現實的世界里出現,可是,他明明就在她的眼前,明明就這麼近的在對著她笑,她甚至能感到屬于他的那份葆光四散著,照耀著她,讓她燦爛!

與善子沐辭了別,回到屋里,心里總有一個聲音在嘶叫著︰「王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覺得虧欠善子沐?又為什麼說善子沐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本應是他所承受的?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一定要搞清楚,不然會被自己的好奇心給煎熬死的。

四下找了找,看到小靜正坐在窗子底下繡東西,明知道不可以打擾,卻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小靜,」李圓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一臉懇求的看著她,「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小靜急忙放下手中的活,驚慌的問︰「圓圓姐這是怎麼了?你說,只要能辦到的,我一定幫忙。」

她拉著小靜走到床邊,和她一起坐在床上,嚴肅的問道︰「王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子沐王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靜看了看她,眼神躲躲閃閃的,飄忽不定,低著頭小聲的說︰「小靜不知。」

「難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我可是真心把你當親妹妹看待的。」

「不是不是,」小靜慌忙擺著手,誠懇的說︰「月妃娘娘不嫌棄奴婢低賤,願與奴婢姐妹相稱,奴婢感激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不相信娘娘呢,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看她猶豫,李圓趁機追問。

「奴婢這是為了娘娘好啊,娘娘不要再問了。」

「你要是為我好,就告訴我吧,求求你了。」

小靜咬了咬牙,四下小心的看了看,趴在李圓耳朵邊,悄悄的說︰「听說知道這事的人,都會死的很慘的。」

「什麼?」她在心里大叫。

「大家都說,是荷妃的冤魂在作祟,帝宮里的老嬤嬤說,因為當年荷妃死的甚是冤慘,所以魂魄一直飄在帝宮的周圍不肯離去。」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魂之說,打死她也不相信,搖著頭連連否定道︰「我不信我不信。」

「哎呀,是真的,像安王的母妃芸妃娘娘,代貴妃,先皇,還有還有好幾個幼王,都是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而且死狀跟當年的荷妃一樣,都是被仍在水里淹死的。」

怎麼會這樣,真是不敢想象,可是安王明明說他的母妃是被毒死的,這會怎麼又是被淹死的,有誰能夠連先皇也殺了的,誰有這樣的能耐?

「荷妃是誰?」李圓配合著小靜的驚恐怯怯的問。

「荷妃是先皇最寵愛的一個妃子,她是太後的親妹妹。」

「你見過她嗎?」。小靜搖搖頭,回憶道︰「我九歲進宮服侍太後,當時就听說她已經死了。」

這樣算一算,王那時也不過只有十三四歲,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那王」李圓沒有問下去,只等著小靜的回答。

「好像听說王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會遭人暗殺。」

「你說什麼?有人要暗殺王?」李圓忍不住大喊出聲,小靜忙跳起來捂住她的嘴,哀求道,「娘娘你小聲點,不要讓荷妃听到了。」

「嗯嗯」李圓在小靜的手下,拼命支吾著點頭,「那子沐王又是怎麼一回事?」她壓低嗓子喘著氣接著問。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能是子沐王救了王吧,不然王怎麼會對子沐王那般的好。」

「那荷妃唔」李圓打算再問,卻被小靜又一次捂住嘴,警告道︰「娘娘不能再問了,也不可與旁人提起此事,否則真的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小靜一臉恐懼的看著李圓,一邊不斷的把她往床上推,「娘娘快先休息吧,小靜再去繡會刺繡。」

緊接著小靜幫李圓掖好被子,不管她怎麼請求,都不做聲,徑自去繡她的刺繡了。

李圓仔細想了想,事情亂七八糟的。

「荷妃之死跟王有何關聯?又是誰想要刺殺王?善子沐又怎麼會出現?芸妃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怎麼死的?又是誰能有能力殺了先皇?這世界上,肯定不會有鬼神,那麼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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