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兮楓月 第三十一節 都是發泄惹的禍

作者 ︰

王徹夜未歸,鸞嫣月也整宿無眠!

她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捶床搗枕!

原來習慣是這麼可怕的東西,它讓你悄無聲息的迷上它給的幸福,又讓你魂牽夢繞的承受著它給的痛苦,心里酸酸的,可是她對王真的只是習慣嗎?

一晚上,她像個患有精神分裂癥的病人,不斷尋找著王的立場,反思著自己的立場。

是她錯了嗎?

因為那個人她對她有恩、有情,所以任何不干淨的想法都不可以與她沾邊是這樣嗎?如果與她沾了邊就是褻瀆了她是嗎?我們可以以自己所認為的事情為依據去處事嗎?我們可以這樣嗎?這個世界它會答應嗎?

可是那個人是他的母親,誰都不願意懷疑自己最敬愛的母親,尤其是這種匪夷所思的殺人案件。如果是誰懷疑她的媽媽,她也會很生氣很生氣!

可鸞嫣月無法欺騙自己!太後是王的母妃,她敬愛她,尊重她,可是她不能忽略安王,小環,小靜還有啞女人這些因她而隕落的生命。她太渺小,沒資格讓這麼多人因她而死,她要為他們討回公道!如果他們深信的她不能為他們報仇,那他們該有多寒心!

「咚咚咚」幾聲敲門聲響起。

「是王回來了!」鸞嫣月興奮又略帶驚慌失措的坐起身。

「奴婢給王請安,王吉祥;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奴婢是前來提醒王和娘娘該用早膳了。」

「怎麼這麼傻,」她滿腔失落的想,「王回來是不會敲門的!」

「知道了。」她無精打采的說。

王一上午都沒有出現,她亦食不甘味,坐立難安,連小花海的芬芳也已經壓制不住她心中的焦躁了。蹲在走廊里磨了無數根銀針,她越磨越心煩,所及之處事事不順心、物物不順眼,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亂晃,神不知鬼不覺她稀里糊涂的竟來到了花海。

可是……

如果沒有來花海,如果去了別的地方,如果在屋里睡覺,如果在小花海賞花,那麼應該會好一些吧。

陽光下無垠的花海色彩絢爛,他們鳳協鸞和的背影,孩子神采奕奕的笑臉,霎時都幻化成一把無情的冰刀直戳進鸞嫣月心窩。

那美景如一幅畫,一副畫在花海中的畫,名字叫幸福美滿的畫。可它卻像一丈黑幕,莫名壓在她頭頂,將她的世界蓋得沒有絲毫光亮!

心被壓住了,她也忘了離開忘了逃!

所以當依諾小王發現她,並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抱著她的腿說話時,她仍呆立著,仿佛留在這的只是一個空殼,靈魂卻早已離去。

「圓圓師傅,本王好想你啊,上次去找圓圓師傅可父王說圓圓師傅很累,不讓本王打擾,今天終于見到圓圓師傅了,本王好高興啊。」

而她眼中注視的那兩個人隨聲轉身,默契十足,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金童玉女意投機,才子佳人世罕稀。

鸞嫣月不由的眯起眼楮看著對她款款而笑的茹妃,那個美的根本不像個人的女人!

在她的冊封大典上她見過茹妃一次,後來,在太後寢宮也踫到過幾次,可總是擦肩而過,每次都是她正要行禮,茹妃卻已經踏門而去,雖說茹妃總隔三差五讓人給她送東西,但她們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對話!

「是嗎?圓圓師傅也很想你的。」鸞嫣月閉眼微仰了仰頭,將眼淚咽回肚子,收回視線看著依諾小王說。

「妹妹進來可好?」茹妃先開口問。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跟鸞嫣月說話,她的聲音宛如鶯歌再次讓她感到震驚!

她近看更美,美的讓人震撼!整個骨頭在看到她後都有種變酥的感覺。

‘屆笑春桃兮,雲堆翠髻;唇綻櫻顆兮,榴齒含香’鸞嫣月的腦海里不覺得冒出這句話。她想是個人,都無法招架這樣的美貌吧!

做王的就是有艷福啊,什麼樣的美人都能盡收懷中。

「謝謝姐姐記掛,我好多了。」鸞嫣月微微屈膝,茹妃也淺淺彎膝,她們行平禮。

當日王恢復鸞嫣月月妃封號時便昭告天下,因為新王登基不久,還未選出合適王後,月妃與茹妃同屬眾妃之首,暫不予以位次之分!

所以她們之間只需行平禮。

「王說要帶我和諾兒去喝茶,妹妹也一道去吧。」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忙,不陪姐姐了,你們好好喝吧!」

茹妃淺笑一聲說︰「那姐姐就不勉強了,妹妹先忙吧,咱們來日方長,」說著她深情的看了王一眼,嬌滴滴的說,「王,咱們走吧。」

鸞嫣月不知道王有沒有看她,只知道她自己不敢看他,因為怕不經意間,淚,就會那麼脆弱的跌落。

「圓圓師傅」依諾小王拉著鸞嫣月的手還想說什麼,就听見茹妃說︰「諾兒不可無禮,快些跟上。」孩子依依不舍的看著她,她微笑著沖他擺了擺手就轉過身走進花海。

「我是來花海賞花的,我不難過,沒什麼可傷心的,嫁給一個王,受這種罪本來也就是罪有應得!」鸞嫣月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誡自己,安慰自己,可淚卻早已洶涌絕提。心像是被攤在烈日底下暴曬,又像是被扔在冰層深處強凍,這種煎熬除非自己身心體會,否則別人無論修飾的怎樣悲慘,都覺得還是不夠。

心里亂糟糟卻又空落落的,是怎麼回到月苑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此刻需要發泄!

「小雪,」她大聲喊道,「把我的騎馬裝拿來。」

「娘娘,您上次不是說再也不騎馬了嗎?怎麼突然…」

「少嗦,給我拿衣服就是了!」

胡亂穿好衣服,鸞嫣月拿起馬鞭,跑出門。

出了西門,她直奔王家馬場。

「娘娘吉祥,奴才三喜恭迎娘娘金安。」一個老太監跪在馬場外請安。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呀?」

「回娘娘的話,奴才是這馬場的馬官,上次王不讓奴才打攪娘娘,所以奴才就一直在外頭候著,是以娘娘不認識奴才。」

「好了好了好了,什麼奴才奴才的,都被你搞暈了,我要騎馬,去給我弄匹馬來。」

「喳!」

他剛退後幾步,又上前說道︰「回娘娘的話,上次娘娘騎得可是王的寶駒,這次」

「我不要寶駒,」她火爆的打斷三喜,「我要一匹最普通的駒。」

「喳,請娘娘稍後,奴才這就去牽。」

片刻後,她看著面前的高頭大馬,腿不受控制又開始哆嗦。

一匹普通馬的個頭也這麼大嗎?

鸞嫣月圍著它轉了兩圈,心里打鼓卻還是硬著頭皮坐在馬背上。

「你出去吧,我不叫,不許讓人進來。」她對著三喜說。

「喳。」

看著三喜走出馬場,她才放心的轉過頭。

「走吧。」她對著馬的耳朵說,馬只在原地踏步了幾下就沒動靜了。

「你走啊!」她不斷的拍打著它的背,「氣死我了,連馬都跟我作對,怪不得你是普通駒,連走都不會,干脆吃了你算了。」她邊罵邊拍它的頭,它倒好像跟她杠上了,怎麼都不肯走。

「你不走是不是?」鸞嫣月開始抓著它的兩只耳朵瘋狂亂擰。

突然它‘嘶’的一聲長叫,彈起前腿直往前沖。

嚇得她尖叫連連。

「夠了夠了夠了,」她抱著它的脖子直喊,「我不發泄了,不生氣了,也再不擰你耳朵了,你停下來好不好。」馬駒根本不搭理她,只管繞著馬場瘋跑,馬蹄嗒嗒嗒的雜響,耳邊的風如刀子般劃進她的脖子。她害怕極了,心里暗暗發誓,以後就算再生氣,也不能做這種自虐的事了。

整整一個下午,她趴在馬背上抱著它的脖子死活不敢松手,最後要不是那個三喜不放心過來瞧了一下,才把她解救下來,恐怕她就得抱著它繞著這馬場跑到天亮了。

天已經黑了,鸞嫣月的世界卻還在停留在馬背上,還在旋轉。蹲在西門外,她吐得腸子都快出來了,真不知哪根筋不對,來受這門子罪,一下午下來她心里更是窩火極了。

「啊呃」一個東西突然過來捂住了她的嘴,混亂間她感覺自己被套進了一個大袋子里。

隨後一些黏黏的像面粉一樣的東西涌進了她的嘴,「這是什麼?」心里緊張的想。同時她感到自己被抬起,時而高時而低時而慢時而快,接著意識漸漸越來越模糊。

當她最後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听到有人說「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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