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後 第十二章 這是我們家二毛

作者 ︰

喬木深離開後,雙橙便一直致力于《百蟲集》。

這小木屋後有一口井,雙橙每日清晨便在那井邊梳洗一番。

煉蟲室後打古井倒跟雙橙現世的老家院中的那口井一般,讓她頗感親切。雖不覺乏,但看書看久了,還是會走動走動。只因這地勢復雜,雙橙從不敢走離這木屋百米開外。

《百蟲集》看了一半,自然是有數十張殘缺,心想這喬木深還真敢撕這古書,也不怕被師祖發現剝他一層皮。而這段時間內,雙橙也確實有點喜歡上蟲子了。

《百蟲集》里對盲娥和碧螢蟲都有詳細記載。

不想那看似惡心的毛毛蟲阿毛竟是盲娥的幼蟲。經過兩三次蛻變之後成為盲娥。盲娥毒性之大,在人十米之內撲扇雙翅都可將翅上盲粉扇進眼楮,不消一分鐘便讓人雙眼化膿,半天之內不消膿不僅雙眼失明,丟掉姓名。

而這盲娥幼蟲都生活在至陰至暗之處。那些地方大都毒蟲出沒,要捉一只盲娥幼蟲可謂十分艱險。成年盲娥凶毒異常難以煉化,所以只能從幼蟲開始煉化。難怪阿毛死了之後,喬木深會悲痛成那副模樣。

只是這阿毛實在太丑,就算讓雙橙抓到了也不願煉化。她還是對她的小螢小碧感興趣。

這碧螢蟲在奇蟲異種上排名一百零三名,雖不及赤炎蟲、冰寒蟲那等上古神蟲罕見,但也算件罕物。實戰起來,雙橙的小螢小碧也不一定會敗給那赤炎蟲、冰寒蟲。上古神蟲再厲害終歸還只是條幼蟲,而雙橙的小螢小碧已進化至最高境界。

如此說來,赤炎蟲、冰寒蟲倒是雞肋般的存在了。雖聲勢浩大,名聲听得嚇人,但要讓其進化成成蟲談何容易。那可是上古神蟲,沒有足夠珍貴的藥材和絕對正確的飼養方式根本不可能讓其進化練級的。

想到這里,雙橙不禁洋洋得意起來。碧螢蟲的必殺絕技是他自身的寒光,《百蟲集》上給這一絕技起了個頗為好听的名字-——螢光箭。

《百蟲集》中對這螢光箭評價很高——「論靈巧神速,碧螢也。其光箭鋒利無情,削鐵如泥,其速迅猛,唯骨噬可與比擬,然骨噬體形巨大,不易隱匿。」骨噬是排名前五十的異種。傳說百余年前一絕世奇才霍不留行子煉化骨噬不成之後,骨噬就已銷聲匿跡了。

話說回來還真想親眼見見這骨噬究竟何般模樣,居然躋身前五十!

那個喬木深將雙橙從白雨汐那里搶過來要當她師父,轉眼,又扔下她一人在這煉蟲室里,他到底干嘛去了?

他這盲娥論排名確實在碧螢之上,但那指的是成蟲盲娥,可不是他那苦命早死的阿毛。

煉蟲室里櫃櫥下古書多的是。喬木深離開太久,雙橙閑著無事便一本本研究了起來。偶爾活學活用實踐一下,也只在附近找幾只有點面熟殺傷力不大的蟲子練習一番。

其實在這煉蟲室里悶了這麼久,看了這麼多書,雙橙卻一直搞不懂當初碧螢是怎麼被她煉化的。按古書介紹來說,煉蟲師可是個非常吃香的職業。若非資質優越,道行非常,是絕對不可能煉化得了蟲子的。而她,分明就是菜鳥一個。現在才開始學《煉蟲初始》《蟲語入門》,哪來的什麼道行?

雖說極度不解,可這小螢小碧確實是她的專屬神蟲。若告訴蘇然他們,豈不是很牛叉很風光?

這天,雙橙正在木屋後的古井旁逗含羞玩兒。(含羞,跟含羞草一樣,顧名思義,是一種個性非常閉塞的蟲種)含羞的倒三角形蟲首從雙翅中伸出來,雙橙就用針尖兒戳它,含羞又立馬縮成一個黑色的小彈珠,煞是好玩,百玩不厭。

雙橙正玩得起勁,忽見一紫色長光閃過。然後便听到一聲媚到骨子里的聲音︰「喬師叔,師佷白雨汐來拜見您了,岳師伯有話要師佷前來傳達。」

雙橙打了個激靈,從屋後走了出來。

果真,白雨汐一身緊身裝束恭敬地立在門旁。許是听到聲響,抬起頭來,目光正好與雙橙相觸。忽得秀眉一緊,目光冷冽怨毒。

雙橙心里一哆嗦,見白雨汐還是行禮的姿勢,干咳兩聲︰「白…白姑娘,喬…喬木深…他出去了。」

白雨汐臉頰漲紅,直起身子,怒目圓睜大喝一聲︰「妖婦!喬師叔的名諱豈是你能隨便叫的!」說著伸出玉臂就要扇雙橙耳光。眼見那紫色長袖飛速而來,雙橙知躲避不及,害怕地咬緊牙關閉上雙眼。

感到一陣勁風從臉上劃過,卻沒听到那脆生生的一聲響。

雙橙緩緩睜開雙眼,只見白雨汐又驚又懼的雙眸,其手臂卻被牢牢制住,動彈不得。

喬木深冷笑︰「看看碧狒教出來的好徒弟!看來,改日我得親自去長春洞拜見拜見我這個好師姐了。不然,我一個外出有事,朋友都被欺負到家了!」

白雨汐驚恐交加,忙努力辯解︰「師叔諒解!師佷不知唐…唐姑娘是師叔的至交。剛听她直呼師叔名諱,以為她對師叔不敬,所…所以才…才…」

喬木深冷眼看著白雨汐驚得蒼白的臉,怒極反笑︰「直呼我名諱就對我不敬了?你在我這永樂林喧嘩動手的反倒是對我敬愛有加?」

白雨汐嚇得站都站不穩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手臂卻被喬木深鉗制著還懸在半空中。白雨汐幾乎要哭了出來,帶著哭腔道︰「師叔…師叔原諒我,我知道錯了。」

喬木深冷哼︰「原諒了你?我哪承受得起。你都要跑到我喬木深頭上拉屎撒尿了!」

白雨汐終于哭了出來,淚痕灼灼︰「師叔我錯了…我錯了…我沒有冒犯師叔的意思。」

喬木深轉頭看雙橙,見她臉上並無傷痕,還是不放心地又問了句︰「痕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有沒有傷著你?」

雙橙早已被喬木深這強大的氣場給震懾住了,听他如是問,忙搖頭搖得像撥浪鼓般︰「沒有,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喬木深這才狠瞪了白雨汐一眼,松開掐著她手臂的右手,白雨汐如無骨的柳枝般直接摔倒在地,身子還因害怕劇烈顫抖著。

「好端端的,你來我永樂林做什麼?我好像記得我曾說過,沒有岳師兄的準許不許你踏進我這永樂林一步!」喬木深目光森冷,負手而立。

「是…是,師佷…師佷正是來向喬師叔傳話的。」白雨汐跪倒在地,一時竟腿軟得站不起來,妖媚的臉上淚痕斑斑。

「哦?莫逸寒、莫逸清不來傳話,讓你來傳?」喬木深怒氣稍稍降下,有些好奇地看了眼跪著的白雨汐。

白雨汐自是有問必答,不敢有須臾怠慢︰「莫師兄和逸清師弟因有要事被岳師伯差走了。師佷隨師父前去岳師伯送岩石水的時候奉命來通知喬師叔去日幽堂一趟。」

「岩石水?」喬木深一臉欣喜。

「是。岳師伯還特意叮囑要喬師叔帶上赤炎、冰寒蟲前去。」白雨汐頭都不敢抬一下,仍跪在地上。

「好,你先去吧,我隨後就到。」喬木深長袖一掃,白雨汐如蒙大赦,忙撐起身子又行了個禮,化作一道紫光離去。

見白雨汐離去,喬木深心情大好,又獻寶似的從袖中拿出一個三寸長的紅木盒,笑得人畜無害,全然沒了剛才的半點陰厲之色。

他…他該不會有人格分裂癥吧!

雙橙驚得後退一步。喬木深便上前一步。雙橙再後退一步,身子撞到門邊,竟一個不穩險些向後摔進了屋內。喬木深及時伸手抓住了她,才讓她免受磕地之疼。

喬木深皺皺眉︰「你也怕我?」

雙橙面部表情控制不過來,咽了口口水︰「沒…沒有。」

喬木深忽得仰天大笑︰「皮囊果真就是一副皮囊。再嬌好的皮囊都不及唐若痕的一半好。看來得加緊時間把你從這副皮囊中分離出來了。」

雙橙又是一陣頭皮發麻。

「對了,讓你看個好東西!」喬木深止住狂笑,興奮地打開紅木蓋,「看,這是我們家二毛!」

只見紅木盒內一只通體幽綠的毛毛蟲正慵懶地擺動著肥碩的身子。這只盲娥幼蟲竟是比前些日子雙橙弄死的那條還要肥還要大。這怎能叫二毛,該叫大毛才是!

深知找這盲娥幼蟲的不易,雙橙不禁欽佩道︰「喬…喬師叔果然本事!」

喬木深愣了一下,隨繼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十余分鐘才停下來,端詳著雙橙這張臉幽幽道︰「知道嗎,痕兒,我最喜歡這副皮囊的就是這個欽佩的表情。這個表情,你那真身是從來不會向我表現出來的。不消幾日,你再次進了你真身之後可不許忘了你曾這樣欽佩過我!」

雙橙听得暈暈乎乎地,麻木地點了點頭。喬木深笑得更瘋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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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幽堂一偏房內,白雨汐哭得梨花帶雨,實是委屈︰「師父…師叔他…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別派妖女而這般欺壓本派弟子…」

香木桌旁,一美艷少婦輕吹綠茶,聲音撩人︰「木深那小子做的確實是過頭了。」

「就是。師叔他分明就是被那妖女的狐媚術給迷昏了頭,那妖女…」听到美艷少婦這麼說,白雨汐像是得到強大靠山,神情更是氣憤。

美艷少婦秀眉一擰,「啪」一聲將手中青瓷茶杯摔了個粉碎,怒視大喝︰「還不快住嘴!」

白雨汐從沒見自己師父發這麼大的火,嚇得當場失聲。

那美艷少婦卻是怒氣磅礡︰「長輩的事豈是你能評頭論足的?你還敢再提狐媚之術!我碧狒的臉面都被你給丟盡了,你還嫌我不夠丟人?我早說過,這狐媚之術不為正道人士認同,讓你斷了此念。你倒好,學了不說,還敢拿這等下三濫之術迷惑勾引木深!現在我都成日幽谷的笑柄了,是不是平時太嬌慣你了,讓你這般無法無天,嗯?」

白雨汐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直至听到碧狒仙子的最後一句話,嚇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忙認錯求饒。

碧狒仙子見愛徒如此,也是心疼,但還是又訓道︰「知道木深不喜歡你,你就盡量少接觸木深。木深的古怪脾氣天下皆知,我和你岳師伯都奈他不何,何況是你?」

白雨汐自是點頭如搗蒜。

這廂喬木深穿一身白衣,大大咧咧地進了日幽堂。日幽堂大大小小人馬見到這個「鬼見愁」,個個懼怕不已,躲之不及。

「哎!你,對,就是叫你,你過來。」喬木深坐在大堂之上,指著一個青衫小童,語氣不善。

那小童左右一瞧,看向喬木深,見喬木深指著的正是自己,嚇得當場臉色素白,顫顫巍巍地走過去,行了個禮︰「喬…喬師叔…」

喬木深睥睨︰「岳老兒怎麼還不來?召我過來又不快些說事,當我喬木深閑著沒事干?」

青衫小童聞言,面如土色︰「喬…喬師叔再等…等等,師父馬上就來了。」

「再等等?」喬木深拍桌而起,怒喝道,「你什麼身份,居然要我再等等!」

可憐的小童站都站不穩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雙唇顫抖,似那深秋落葉。

「木深,你又胡鬧了。」大堂之外,一七尺大漢青絲飄舞,玄色道袍,大有頂天立地之感。

喬木深嘴角一勾,又重新坐到香木椅上,也不看大漢,兀自端杯品起了茶,幽幽道︰「不敢,這日幽堂豈是我這等學藝不精的小輩能胡鬧的地方。我只是看你這小徒好玩,逗他一逗罷了。」

大漢入室,粗眉劍目,見喬木深這般,皺了皺眉,也不怪罪,坐至大堂之上,唯我獨尊的氣勢顯露無疑,又見那青衫小童顫抖如落葉的身影也覺礙眼,道了聲︰「你下去吧。」

青衫小童身影呆滯了一瞬,確認自己沒听錯後,幾乎是連爬帶跑地逃了出去,竟是連禮都忘了行。

大漢肌肉橫生的臉陰沉了一下,也覺面上無光。

「哼,你佛主的!好你個喬木深,你算那根兒蔥,早晚我無花道人要狠挫你的銳氣,叫你再也囂張不起來!」

大堂之內,這句髒話說的是中氣十足。

喬木深充耳不聞,依舊悠然品著自個兒的茶。

玄衫大漢此時也品起了茶,竟對這聲語沒半點好奇不滿之色。

屋內又走進一花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長得倒還算俊氣,一雙桃花眼,看著便覺其女人緣不淺。他身上那身花色道袍實在讓人眼花繚亂,可配上他這張招女人的臉卻出奇的和諧。

喬木深左手端著茶杯,右手不動聲色地模了模袖口,那里有一檀香木盒,盒內是一只瘦小丑陋的盲娥幼蟲,取名三毛。是喬木深消失這幾天在鬼市偶遇的。賣三毛的是個骨瘦如柴的唐姓老人,面堂發黑,看似急需錢財治病。其實當時喬木深已在永暗淵覓得二毛,但見這老人可憐,又是姓唐,便心生一計花大錢將三毛買了下來。

喬木深只想,定要逼唐若痕那小丫頭把這三毛煉化了不可。現在那丫頭沒道行沒記憶,此時不欺她更待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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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橙全然不知喬木深又醞釀出一場折磨她的游戲,一個人在煉蟲室呆了許久了,一罐充饑丸子兩三天吃一粒,也吃得見底了。真是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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