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痕隨蘇默本和鬼才到了冥界,收到阿幽冥王款待,怎麼說她也算是他女兒的救命恩人,他怎會怠慢了她?
靈兒身體還很虛弱,一頭長發隨意簡單地綰了個發髻,除了一支碧綠的玉釵之外再沒有別的頭飾。那玉釵上吊著兩顆滾圓的翡翠珠子,珠子上勾勒的花紋倒像是蟲子雙翅的脈絡,可謂巧奪天工,精致非凡。旁人看了或許以為那只是支女兒家比較名貴的首飾,但唐若痕知道,那是碧螢蟲。當初佔用靈兒身體時,她一度以為碧螢蟲是自己的專屬神蟲,頗為驕傲自豪,不曾想……
唐若痕苦笑一聲。
靈兒臉色素白,著了淡妝仍遮不住她虛弱的模樣,一身雪白裝束更襯得他柔弱非常。
靈兒看著唐若痕,笑容慘白︰「姑娘長得好生嬌美!」
唐若痕笑容也慘淡的很︰「過獎了,你…你還好吧?」
「嗯,還…還好。」話剛說完,靈兒哇一口吐出一灘鮮血,臉色愈發蒼白,似乎連站都站不穩了。
「靈兒!」蘇默本慌忙去扶靈兒。靈兒軟軟地倒在蘇默本懷里,嘴角還殘留著血跡,那妖艷的血色在靈兒慘白的小臉上顯得突兀而刺眼。
「默本哥哥……」
「靈兒不要說話,我帶你去休息。」蘇默本說完便橫抱起靈兒,慌慌張張離開了宴席。
唐若痕心里發酸。
阿幽冥王也十分憂心,但出于禮節他也不能擱下唐若痕去看靈兒。
「阿幽冥王,靈兒身體甚虛,還是早些治療為好。」唐若痕道,「我唐家是靠販賣藥材起家的,精通藥理。如若您信得過我,我願意為靈兒道友醫治。」
阿幽冥王自是立馬應許。
唐若痕眸子暗下來,腦子里全是蘇默本為靈兒擔憂心疼的畫面。
在靈兒閨房內,唐若痕命人抬進來一個雙人式的桃木浴盆。注滿熱水後,將寧神泉倒入浴盆中,頓時,屋內溢滿了一股淡淡的芬芳。
「還請阿幽冥王和蘇道友先到屋外等候,因為…」唐若痕指了指浴盆。
阿幽冥王和蘇默本反應過來,都有些尷尬,干咳幾聲出了屋。
唐若痕褪下靈兒衣物,將靈兒置于桃木浴盆內。桃木有祛病氣鎮魂魄的功效,寧神泉又有寧神定魄的奇效,兩者齊用效果更為顯著。眼看著靈兒面色漸漸紅潤,唐若痕讓靈兒服下海洋之心,褪下自身衣物,也進了浴盆。
浴盆四周漸漸升騰起一層白色水汽,浴盆內兩具膚若凝脂肌膚賽雪的美人玉體,只露出香肩,反而更令人遐想無限,畫面實在香艷。
唐若痕默念咒語,往靈兒體內注入靈力,桃木浴盆內的水竟打起了轉兒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唐若痕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就連靈兒也是香汗連連,浴盆內的漩渦陡然變大,桃木盆受不了這種巨力,「 」一聲四分五裂,桃木片四處散開。
屋外阿幽冥王和蘇默本听到巨響,慌忙破門而入。
卻見屋內彌漫著一層白色水汽,隱約間看到地上兩具潔白如玉一絲不掛的身體,白色水汽漸漸消散,蘇默本只見唐若痕一頭烏黑發亮的秀發散落在光潔如玉的背上,嬌小的身軀上滿是圓潤的小水珠,一雙修長筆直的玉腿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蘇默本眉頭一擰,月兌下自己道袍遮住唐若痕玉體。
阿幽冥王也已將靈兒包裹好了抱在懷里。
唐若痕身上濕漉漉的,將裹在自己身上的玄色道袍也打濕了,緊緊貼在了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呈現在了蘇默本面前,唐若痕臉頰泛起紅暈,躺在蘇默本懷里,因醫治靈兒消耗了不少靈力,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掙月兌蘇默本的懷抱。
蘇默本看著懷里出浴的美人兒正嬌羞地垂著頭,長長微卷的眼睫毛正拂在精致細膩的小臉上,耳鬢的發絲還滴著水珠散發著一股幽香,倒也不令人反感。
蘇默本潛心修煉,除了靈兒外根本不與別的女子交談甚至連看都懶于看一眼。而今抱著唐若痕卻沒有多少反感情緒已實屬不易了。
唐若痕突覺胸口一股熱流通過,「哇」一聲吐出一口濃血,污了蘇默本胸前的白色中衣。
蘇默本眉頭皺的更緊,抱起唐若痕,將她小心放置在石塌上,把了把她的脈象。眉心處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
唐若痕脈象時而雜亂時而微弱,似乎體內有股巨大的力量在蠢蠢欲動,而又有一股力量在努力打壓那股力量,兩股力量在唐若痕體內爭斗不休,不分伯仲。
蘇默本長吁了一口氣,還好她已進階十層,修為較深,不然很難想象她剛剛會不會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而斃命。
「默本,唐姑娘怎麼樣了?」安頓好靈兒後,阿幽冥王忙過來探查唐若痕的情況。
蘇默本離開石榻前,道︰「身體受了些損傷,不過無礙,應該馬上就要醒過來了。」
「嗯。」阿幽冥王看了眼石榻上的唐若痕,陷入沉思︰這個女子竟不顧自己安危再三救了靈兒性命,她究竟為了什麼?
蘇默本看著石榻上臉色蒼白的唐若痕,心中疑惑。料她該是身有頑疾,被厲害道人施術克制住了。但她明明知道自己患有頑疾,為何還要奮力醫治靈兒?她該知道如果頑疾被引發出來……
待唐若痕醒來已是午夜。照顧唐若痕的小丫鬟含兒急忙打開房門歡喜道︰「唐道長醒來了!」
蘇默本一直候在屋外,听含兒這麼說,急忙沖進屋內。
唐若痕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撐起身子揉著太陽穴,披在身上的絲綢刺繡被子滑落下來,正好滑在腰間。估計是衣服不太合身,有點偏大,領口處敞著比較開,頎長白女敕的玉頸下來,清楚地看到了漂亮的鎖骨,甚至隱約間可以看到鎖骨下面…
蘇默本干咳數聲,慌忙背過身去。
唐若痕見蘇默本突然背過身,本能地低頭一看,見自己衣領大敞,大囧,急忙整好衣服又扯過被子方才弱弱地道了句︰「蘇…蘇道友轉過身來吧。」
蘇默本這才緩緩轉過身,表情極不自然。
「靈…靈兒道友怎麼樣了?」唐若痕挑起話頭。
蘇默本垂著眼瞼,道;「靈兒應該還好吧,有阿幽冥王守著她,應該無礙。」
「應該?」唐若痕好奇,「你沒去看靈兒道友?」
「還沒,我一直守在你屋外。」蘇默本抬起頭想細看一下面前拼了性命救下靈兒的女子,卻見唐若痕一頭烏黑長發如墨傾瀉,幾縷發絲垂在胸前刺繡的被子上。再看唐若痕的小臉已有了血色,櫻桃小嘴粉嘟嘟的似乎彈性極好。忽的對上她水汪汪充滿疑惑的大眼楮,覺得自己這般盯著一個女子看著實不妥,便又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听了蘇默本的回答,唐若痕半張臉都蒙進被子里了,只留一雙黑玉似的眸子留在外面看著蘇默本,心中竊喜。
「恕我直言,唐道友昏厥時,我曾檢查過道友脈象,發現道友體內兩股相互沖撞的強大力量,想來道友也該知道,」蘇默本雙眉習慣性地擰在了一起,頓了頓,又問,「唐道友為何要這般救靈兒?道友也該知道,若太傷神耗力只會使道友努力壓制的那股力量爆發。」
唐若痕一怔,立即明白過來,再沒了歡喜。他在屋外守了一夜並不是擔心自己安危,只不過是心存疑惑罷了。把了自己脈象,他該是誤會她身患頑疾了吧。唐若痕模了模自己丹田,感受到體內那股力量的掙扎,唐若痕暖暖笑了起來。那是她唯一一道聯系,一道與自己親生娘親的聯系,待她找到娘親她定會將這股力量釋放出來,然而現在還遠遠不是時候,她只能隱藏。
「唐姑娘醒來了。」唐若痕一醒來,含兒便去稟報阿幽冥王了。阿幽冥王一臉慈笑地進了屋,看來心情十分好,想必靈兒也醒過來了。
幸好阿幽冥王來的及時,唐若痕暗舒了一口氣,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樣向蘇默本解釋。
「身體如何?」阿幽冥王慈笑。
「好多了,多謝關心。」唐若痕不失氣場,笑回道。
「那…」阿幽冥王看著死死拽著被子的唐若痕,心下也十分喜歡這個可愛資質優越的小輩,笑道,「唐姑娘先梳妝打扮,本王先在屋外等著。」
說罷,阿幽冥王走出了屋子,蘇默本也隨著走出了屋子。走到門口時,蘇默本回過頭深深望了唐若痕一眼,唐若痕忙心虛地看向別處。
屋外,阿幽冥王見蘇默本還站在門外,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微微皺了皺眉,道︰「默本,你該去看看靈兒了,靈兒也已醒過來了。」
蘇默本心中一緊,他竟忘了他還未看靈兒,又朝唐若痕的屋子看了看,這才去見靈兒。
唐若痕穿戴整齊,打開房門沒看到蘇默本,心下也知他是去看靈兒了,心中百味俱全,她是該慶幸她躲過了他的追問,可是為什麼更多的卻是失望和惆悵?唐若痕暗自長嘆了一聲,眸子黯淡,失了開門時的爍爍神采。
蘇默本去見靈兒時,靈兒正坐在桌前想事情想的出神。
「靈兒,靈兒。」蘇默本輕喚了兩聲。
靈兒抬起頭見是蘇默本,叫了聲默本哥哥,一頭扎進蘇默本懷里啜泣漸而痛哭起來。
蘇默本撫著靈兒的頭,笑著安撫︰「傻丫頭,沒事了,沒事了。」
靈兒依舊嗚咽著,死死拽著蘇默本不肯放手。
蘇默本頗為無奈,哄道︰「靈兒,不哭了,乖。」
靈兒這才松開拽著蘇默本衣襟的雙手,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蘇默本,怯怯地問道︰「默本哥哥,唐…唐姑娘怎麼樣了?」
蘇默本眸子深處閃過一絲疑慮,拍拍靈兒的頭,安慰道︰「唐道長也醒過來了,大體無礙。靈兒還是快些去向唐道長道聲謝吧!」
靈兒猶豫了一下,似乎極不情願,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蘇默本和靈兒去見唐若痕時,唐若痕正與阿幽冥王坐在桌前交談。他仔細看了她一眼,見她小臉已有了光澤,綰著個極簡單的發髻,一縷秀發垂在胸前,淺粉的裝束襯得她越發超然世外清秀淡然。
唐若痕同樣也在看他,見他清秀的面龐有了深深的黑眼圈,必定是進來太過操勞加上連續兩天熬夜想問題,他憔悴的緊。瞅見他身後的靈兒時,唐若痕眼神一暗。果然,他是去見他的靈兒了。
「唐…唐姑娘,」靈兒對唐若痕行了個中禮,畢竟身份尊貴不可能對其行大禮,「靈兒的傷,勞煩唐姑娘了。」
唐若痕心情復雜,覺得憋悶。她並不想看到靈兒,但出于禮節還是應了聲︰「沒什麼,此次前來我本就是為了找靈兒道友的。」
話說這一聲回應還真是有夠敷衍的,但在坐的各位居然都沒听出來,都以為唐若痕是勞累費神過度才導致說話懶散的。再說,她這一聲「靈兒道友」生生將二人關系拉遠了不少。
「找我?不知唐姑…唐道友找我何事?」靈兒也忙改口,稱唐若痕為唐道友。
「我在靈兒道友這里落下一樣東西,絲雪。還請靈兒道友歸還于我。」唐若痕平靜道。
絲雪,就是唐若痕佔用靈兒身體尚未恢復記憶時,在永樂溪邊玩耍撿到的那根銀針。當時只是覺得逗含羞玩兒時玩的順手便收了起來。恢復記憶後唐若痕才知道,它竟是件厲害法器。
蘇默本听到絲雪這一名字時,神色微變,但又很快掩飾過去。好在眾人目光都在唐若痕身上,倒也都沒注意到蘇默本的不對勁。
靈兒也記起這麼一茬,在當時的情況下自然沒有異議,立馬歸還了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