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張府
張府門前張燈結彩,為天後吉日的婚典忙得不可開交。當然了,之所以會不可開交也是因為新婚在即,新郎卻逃之夭夭不見蹤影,為這場婚禮增添了不少插曲。
老管家張成此時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急得在喜堂團團打轉,他剛剛把新娘子接回來,就听說了府里驚天的新聞,張佑之在天前忽然失蹤了,全府上下竟然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真的找不到他,那麼張家這次就真的成了襄陽城的大笑柄了。束手無策的張成只能向上天乞求,在成親那天,張佑之會準時出現。
襄陽城外張府別苑中,徐渺心事重重地在花園中漫步,身著一身粉色絲衣的她更形嬌媚,而她獨有的憂郁氣質為嬌媚中增添了一抹神秘,讓人一看之下,舍不得移開眼楮。如此佳人美景自然讓別苑中的下人們舍不得移動腳跟,躲在暗處痴痴地偷看未來的女主人。
對于下人們的偷窺行徑,徐渺自然是懶得去管,她有她要擔心的事。五天了,再過兩天就要面對那個讓她傷透腦筋的人了,唉!想想就覺得頭疼。
一聲馬兒的嘶叫將徐渺神游的思緒拉了回來,對了,听說這莊園後面有個馬場呢,她都沒有去看過,擔憂了這麼久,也該放松一下了。想到這里,她當下拉了貼身丫環,向馬場方向跑去。
別苑的跑馬場比徐渺想象的還要龐大,已近深秋,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場上幾個馬夫在各自訓練著馬匹,構成了一幅生動的秋趣圖。
「少夫人,馬房在這邊。」受寵若驚的馬夫小心地引領徐渺和丫環香兒進入馬廄。
馬房是由石板和方木搭建起來的,簡潔干淨,欄內的馬兒可說是顏色齊全、高低錯落,一匹匹精神抖擻,見有人來,有些馬嘶叫幾聲,長蹄頓地,踏出一陣悶響。
驚嘆于馬兒的數量,徐渺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也是張家的一份事業。對于這個不曾謀面的張佑之她不禁又多了幾分好奇。
好不容易才選中了一匹溫馴的小馬,徐渺小心地牽著它走入馬場。說實在的,她上次騎馬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不過禁不起馬兒的誘惑,還是跨了上去。
馬兒悠閑地在草場上散步,雪白的四蹄踏得「得得」直響,見馬兒溫順,徐渺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不少,手中的韁繩不再緊握,開始欣賞起四周的景色來。
南方的秋日並不似北方變化那麼明顯,和旭的陽光遍灑大地,腳下碧草如緞,舉目綠樹扶疏,給人一種難得的平靜之感。
當然了,一切並沒有表面看來那麼順利,正在徐渺悠哉悠哉的時候,一場不小的風波正向毫無防備的她悄然襲來。
「嗚……嘶……」
馬兒被前面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驚得失去了控制,哀叫著一個人立,瘋也似的向後奔逃,完全忘記了徐渺存在。
「救…救命啊!啊!救命!」
徐渺已經無法控制小馬了,只好緊抓住馬韁求救,還好她剛剛坐得夠穩才沒摔下馬,不然小命早就玩兒完了,但現在的情形也沒好到哪里去。天哪!誰來救救她?
一道如閃電般的身影飛快地跳上馬身,將驚惶失措的徐渺攔腰抱起,飛身跳離失控的馬兒,安穩地落在草坪上。
「你膽子很大嘛。」
一個渾厚的男聲在她頭上響起,語氣中夾著幾分嘲諷,尚在驚嚇中的徐渺反射性地看向聲音的主人。
哇 !這人好高哦!徐渺幾乎把頭揚成了九十度才足以看到他深沉的眼眸,他好帥哦。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有男人味的帥哥,不禁一陣臉紅。為了不至處于太過劣勢的地位,她向後倒退了幾步。
「多謝公子相救。」徐渺禮貌地一欠身,抬頭正對上他滿是不可致信的雙眸。徐渺實在不明白那眼神的含義,在她看來,那是看到怪物的眼神。「公子,公子?你還好吧?」
「少夫人!少夫人!」
「小姐!小姐!」
幾個馬夫和香兒氣喘吁吁地跑到他們面前,見到她平安無事,都大大松了一口氣。
「小姐,剛才嚇死香兒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看到徐渺完整無缺,香兒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自己可是答應過笑眉小姐拼了命也要保護好徐小姐的,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她拿什麼賠給大小姐呀。
「曹公子,真是多謝你了,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家少夫人…唉,看我,曹公子這邊請,陳伯準備了幾匹好馬,請您去看呢。」一個馬夫頭目忙對著怔在當場的曹逸風打拱作揖,很是恭敬。這件事要讓少主知道了,想來他們都逃不了干系,想到這里,那馬夫頭目禁不住捏了把冷汗。
曹逸風沉默著由著人推著走向不遠處的馬房,眼楮卻一刻也沒離開過徐渺。
他終于見到她了,一年前的驚鴻一瞥讓他魂牽夢繞,沒想到一年後的她更加美艷動人,但讓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會是張佑之即將過門的妻子!!那小子為什麼老是和他作對?想到這里,一股怒氣無法抑止地超越了初見她時的驚喜,他要得到她,不論用任何手段!
眾人只當是曹逸風為少夫人的美貌折服,慌慌張張地帶他離開現場,卻沒注意到此刻他眼中的怨憤正越來越深。
張家大少爺張佑之終于不負眾望,在婚禮的前一天回到家中,使得這場讓他無可奈何的婚禮能如期舉行。
以張成為首的所有張家下人都松了一口氣,放心地沉浸到企盼已久的喜悅中,當然了,順便「忽略」掉了少主大人此時正在高漲的怒氣。
「少主,時辰到了,該動身了。」張成小心翼翼地在距離張佑之一米外站定,朗聲道。
「知道了。」張佑之不耐煩地揮揮手。
綿洲之行徹底失敗了,先前打探來的消息讓他馬不停蹄地奔向綿洲,本以為可以見到那個他盼望已久的人兒,誰知到了那里才被告知她早已離開了賀府,不知所蹤了。茫茫人海,能再見到她的機會微乎其微,讓他如何不懊惱命運的無常?而今日的婚禮,正是他最不想參與的。
迎親的隊伍自別苑接了新娘,走了足足三個時辰才到達張府,一路看熱鬧的人將張府門前擠得水泄不通,人們都爭先恐後地想看清英俊的新郎倌和據說美若天仙的新娘子。
早在幾天前,從張府別苑中就傳出了新娘子是仙女下凡的傳言,經過眾人之口就更加蒙上了一層神秘的光彩,也吸引了許多城外自發的鄉民來湊熱鬧,如此形成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
怪怪,古代的繁文縟節還真多!已經撐了大半天的徐渺有種倒下去的,幾近散架的身子任由喜娘們拖著,到底做了些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句「送入洞房」,她如得赦令般松了口氣。
洞房內較大堂安靜了許多,才送走了一班亂八糟的喜娘,徐渺小心地讓香兒鎖好房門,這才扯下快要把她悶死的紅蓋頭。
「我的天吶,真是要了我的命!每個人結婚都是這樣的嗎?」。徐渺邊捶著酸麻的雙腿邊抱怨地問香兒,這該死的頭冠,要把她的頭壓扁了。
「才不是哩,小姐,平常人家哪里有這樣的排場?剛才你沒看到,場面好生壯觀吶!好多人都圍在門口想進來看熱鬧呢,好風光吶!」香兒興致勃勃地邊講邊比劃,開心得不得了。
徐渺被香兒的賣力表演逗笑,徑自走到桌前,果不出她所料,一桌的喜慶茶點,正好拿來填填她早就叫響的五髒廟。
「呀!小姐!你、你在干什麼?」香兒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奔到桌前阻止。「不行的!會被姑爺怪罪的!」
「好了,再不救自己我怕等不到他來就已經餓死了。」說著,一塊糕餅早已把徐渺的小嘴塞得滿滿的,她含混著叫道︰「有茶沒有,口好干。」
香兒知道勸也沒用,只好倒過一杯清茶放在她面前,「小姐,你快點吧,別讓人瞧見了,慢點啊,別噎到了。」
「唔,這點心沒有咱們家里做得好。」徐渺口中塞滿食物,咕噥著,把香兒逗得咯咯笑個不停。
當然了,這一幕小小的插曲沒有觀眾未免太過可惜,所以就有了如上官清與歐陽烈這類人等。
剛剛從天山趕來的兩人正準備給張佑之一個驚喜,卻「剛巧路過」新房,又很「不巧」地听到了香兒與徐渺的對話,所以就理所當然地在「不小心」被弄出的窗洞上看到了房內發生的一切,當然了,一切都是「不小心」下發生的,二人也沒有絲毫羞愧之心。
「沒想到書文的新娘這麼美,咦?好面熟啊。」上官清看著徐渺,竟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你小子,她可是書文的妻子,你沒戲唱了。」歐陽烈仍不忘逮到機會損他一下。
「神經病!啊!對了!是書文書房里,那幅畫,就是書文常常望著發呆的那幅。」上官清眼楮閃閃發亮,也同時看到了歐陽烈眼中的閃光。唉!物以類聚啊,張佑之要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