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那頭,黑暗的只見一個穿件白色睡衣女人,頭發蓬亂垂頭,仿佛沒有活氣,用詭異的只剩白瞳眼神,一言不發死死盯著我看……。
我倒吸口冷氣,我與她有個兩米距離,她就那麼看著,我整個人鉛住,汗濕脊背,如果不是大太陽在我頭頂上燦爛照耀,明晃晃的區分我與她黑白世界,要不然真以為大白天也會撞鬼。
進退兩難的狀態下,從我口出擠出︰「你…你好!」。
她又洋裝我是透明人,完全沒有听到我說話,竟然,竟然「哈……哈哈哈……」的笑了。
笑聲詭異,像是曠日以久沉積的怨氣散發破繭而出,我腦中彈出兩個概念,她要麼不是人,要麼就是神經病,更或是因為「李先生」的死而備受打擊一下變瘋了也說不定。
采訪繼續還是不繼續,他們家的人都不太正常,下意識退後,念想拔腿就跑,生怕這個神經病突然沖出來撲到我身上,老遠處再一次我用盡吃女乃的勁說了句︰「你……你……你好!」
誰會有我這樣的采訪經歷,同樣身為廣大記者群中的一葉扁舟,卻總是專采訪怪異教授、死人、神經病、變態、殺人犯,某天我也將快列入不正常系列。
她哼哼唧唧,絮絮叨叨不知道嘟囔啥,轉身朝黑暗的里屋走去,拖鞋摩擦地板的響聲說明她沒有回頭徑自離開。
我四處張望,想找個路人問問情況,最讓人心抽搐的是,這高住宅別墅區治安太好了,人煙稀少,好到連個阿貓阿狗都沒有。
要不是保安打瞌睡,我估計我沒開四輪一定不能溜進來。
面對黑暗的門縫,仿佛張開可以吞噬所有的口,我傴僂腰,膽顫心驚窺視若隱若現的里面。
我確定里面人走向深處,又近步朝門縫里看,如果她精神沒問題,怎麼會面對陌生人開門還獨自離去。
里面黑乎乎一片,有窗簾殘余的微弱光線淺淺透過,里屋好像很空曠的沒有任何擺設。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她是死者什麼人?莫非是失蹤或根本假死的「小俞」?因為里屋還是太黑,又只開條縫,方才她站在里面完全沒看清楚樣貌。
夏天里的落日,雖然晚黑,但我忙乎一下午,余輝也漸漸掛在西頭,太陽伯伯該下班回家,我也該下班了。
我很好奇,但懦弱阻止神經大條的沖動,腳下沒膽量敢探入其中,潛意識理性悠然而生,若要在此地久留,必遭不測的怪異念頭。
因為我始終都沒有警察勇猛膽量,也沒有偵探智慧頭腦,萬一我踩近去,黑漆馬虎的屋里,她拿著刀在我身後冷不丁襲擊,劈不死我也先嚇死我。
在我的世界觀里其實活著的人比虛無靈魂更可怕百倍,最終決定明日再來拜訪。
不知道警察找過她沒有,看其樣子也判斷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我勁自憑空瞎揣測,估計要是張呂在的話,已經恨不得先一腳踢我進去,拿我墊背也要追根究底。
我安慰自己︰「算了,算了,還是算了!」雖然不知道現在情況,但今天找到「李先生」家地址,認住門沒算白來,上班時間我敬職敬責,而這時也早過了下班時間。
轉身卸下心里如同吊著的石頭,松松舒坦許多,準備大步跨向回家路。
沒走多遠,我停下,人家好歹給我開了門,她的門還沒閉上,我又返回去想幫她把門閉好。
果然白色歐式別墅的白色大門上依舊溝壑一樣開條黑縫,我上前握住門把手準備將門磕死,霎時黑縫中竄出一只白色枯瘦搭在我手上,想要抓住我。
嚇得我一跌坐在地上,我驚魂未定瞪住枯葉般的手,是里面的神經病女人嗎?
門縫開到半米寬,她側著探出半個身子看我,嘴上有點似笑非笑的感覺,像做了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兒。
她的出現讓我看清容貌,她是活人,還是個年輕女人,並且不是「小俞」,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干瘦,即使是消瘦,也完全沒有影響她俊俏的瓜子臉,眼楮失神的很大,及其沉重的黑眼圈掛在眼底,蒼白如冰裂的唇,蓬亂如北京鳥巢的頭發。
如果她沒有遭受到任何打擊和摧殘,說不定是個極美女人。
她干裂的唇微啟對我說話,聲音並不太大,我仔細登對她的口型。
她絲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下一個就是你!」說完唇角揚上奇怪笑容。
我驚訝難忍罵道︰「你變態神經病啊!」並踉蹌爬起頭也不回就跑。
腳下嗖嗖生風,從沒如此狼狽到被一個大活人嚇得手足無措,
穿過保安亭時,保安員背後大聲叫我︰「干什麼的?」
我頭也不回邊跑邊丟下句︰「我沒偷沒搶,你管我干什麼的,我趕時間。」
因為我跑的實在太快,他根本來不及追我,只在門口不定咆哮︰「登記了沒有?」
在他沒說完話同時,我早一轉彎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的他臉色定必屎還難看,但此時我的臉色堪比黃瓜皮。
坐在地鐵車上,忐忑的心小鹿亂撞比戀愛還狂跳百倍,已經快要超出心里承擔負荷,大顆大顆形成水珠的汗不停滴下,手心燙濕,現在我真想給自己打針鎮靜劑,盡快回家。
我腦中總是不停出現如烙在心上女神精病說的話︰「下一個就是你,下一個就是你,下一個就是你……」
難道下一個死的必將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