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蒼顏 1、墮入火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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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憂這一去看似並無半點異樣,心中的傷只有自己知曉。//百度搜索看最新章節//

她是帶著沉重的愧疚而去,又帶著更沉重的愧疚回來的。她自問一生所行,虧欠別人不多,即便有所虧欠,她自會用其他方式補償。然而這一次于單畢竟是死了,她就要這樣永永遠遠欠著他了嗎?解憂一直回避著他,生怕越接近越愧疚,她就這樣小心翼翼回避著直到他死去。她恍然想起衡璣似乎勸過自己去看望于單,只是她當時沒有注意,這一想來,當時衡璣就猜到結尾了。其實即便于單能活過來,解憂也無法償還她的虧欠,無法成全于單的幸福。

這一下又想起青荻的事情,她這一去劫難重重,竟把這件囑托忘了,也不知青荻現在是怎樣。哎呀,剛才竟然忘記問曹襄。可曹襄並未提起青荻,想必她活得不錯。

這樣一路胡思亂想,竟然就走回了竹館。

遠遠就望見竹館前多了一個人,清溪極其少見的峭立等待著她。直到走近,才看清那是夷安的乳母。

解憂一度竭力避免過多介入別人的生活,但總有些她關心的人叫她無論如何無法避免,例如霍去病交托的青荻,例如眼下。

果然還沒回到廊下,乳母就如見了救星般匆匆迎上來,「翁主可算回來了,叫老婦好等呀!」

解憂沒有理會她,想必那夷安又惹出些是非。她徑直走回竹館,請乳母坐下細說。

「翁主這一次可要去勸勸夷安公主呀,已經連續三天不吃不喝了。連翁主平安歸來這樣的大事她都不出來見人,真是一心要悶死在屋里。」乳母看起來是真的擔心,夷安生母早逝,由她一手帶大,此間情誼不必細說。

「她又想干嘛?」解憂在夷安的事情面前儼然一副長者姿態。在她看來,夷安無非又要央求她做些有違宮規又非辦不可的事情。

「翁主可知隆慮公主前日進宮見過皇上了?」乳母柔聲說道。

解憂眼神一滯,如她所料,已猜到事情始末。這隆慮公主正是昭平君母親。

「她怎麼說的?」解憂問道。

「隆慮公主說她這幾年身體越發不好,只怕哪一天就一病不起。她說夷安公主與昭平君年紀漸長,且夷安長姐已出閣,按例該到夷安了。」乳母說道。

解憂心中越來越涼,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她聲音有些凝滯,「那,陛下和皇後怎麼說?」

這說著幾乎不敢去看乳母的臉色,解憂接過清溪遞上來的水喝著。乳母卻越發有條不紊,「陛下許是想起身邊兄弟姐妹不多了,憐惜隆慮公主當年嫁給隆慮侯是如何委屈,也就許可了,將此事交給皇後操辦。三天前皇後去夷安那里,在內室說了許久的話,最後皇後握著夷安的手,語重心長囑咐道︰你可要好好養著疼惜自己,不要叫我和你父皇失望。然後夷安一句話也不說,皇後也不追問,陪她一直坐著,過了好久夷安才點點頭。可等皇後一走,夷安就哭起來,起初是強忍著痛苦小聲嗚咽,最後越哭越忍不住,變成嚎啕大哭,我們听了也跟著傷心。」

乳母說著說著也不由得抹起淚來。多年前館陶公主苦苦巴結著還是王夫人的太後,接下兩樁親事,一是當年還在做皇子的劉徹娶館陶之女為妻,也就是後來的陳廢後。二是將劉徹的姐姐嫁給館陶之子隆慮侯。然而這一家人由老到小皆是不堪之輩,館陶盛年寡居後更是**不止,听說還要與情夫死後合葬。隆慮侯也是有樣學樣。陳廢後更是荒誕,一面施行巫蠱詛咒皇帝一面與女巫通奸,劉徹對其厭惡之至,廢後沒有按祖制住在宮中而是被趕往城郊行宮居住。這樣的家庭,夷安好端端一個女子如何生活得下去?

解憂心中嘆息不止,她素來看不起隆慮侯陳家男盜女娼之事,宮中諸人每每提起這一家人也譏笑不止,為夷安的臉面,皇後特意囑咐宮人少在公主面前提及,可今天禍事就到眼前來了。但她卻不似乳母這般情緒外露,她討厭女人的眼淚,有些厭煩道,「你別哭了,哭也無濟于事。」

誰知乳母听了她的話反而哭得更傷心,嗚嗚咽咽停不下來。

解憂當即喝道,「別哭了!你這是哭給我听,還是想我去哭給皇上听?」

乳母被她的氣勢喝住,猛然打了個響嗝,嚇得不敢做聲。

解憂這才說道,「想必夷安那邊的宮女們這幾天是沒日沒夜跟著哭吧。」乳母正欲點頭,卻見解憂說道,「跟號喪有什麼區別?」

乳母立刻猛搖頭,說道,「我們,我們勸不住公主呀。還求翁主救救公主,你和公主自小一起長大的,不能眼睜睜看著公主掉入火窟呀!」

「我又怎能忍心見紅顏墮入火窟呢?」解憂幽幽嘆道,若在過去,她必會以劉氏皇族的責任勸誡夷安放棄個人感情維護皇室與貴戚之間的和睦。而今天,她自己都經歷了一次死里逃生,衡璣臨終的話猶在耳際。既然她此生已不能獲得幸福,為何不為夷安努力一試呢?

乳母見她沉默不語,面上神色凝重,以為她不肯出手,便催促道,「我早听聞翁主手可通天,如若翁主有心相救,這件事或許還有轉機。」

「听誰胡說的?」解憂不耐煩喝止她,生怕她再說出些什麼不得體的話來。若在過去,她還真有些本事手段,如果從中斡旋,未必不可改變。但如今,陛下對她已沒有那般信任,不但卸去她手中權柄,還把她的活動範圍大大縮小了。她再也沒有借口像過去那般從容游走于帝王宗室貴戚之間。

解憂款款說道,「自大漢開國以來,帝女嫁列侯是祖制。公主嫁列侯,公主之子再娶帝王之女也是常事。他們這樁婚事還是十年前定下的,豈能說悔婚就悔婚?除非昭平君坐法失侯爵之位。可這昭平君雖然一貫胡鬧,混帳事做了不少,還沒鬧出大亂。」

「唉!」乳母跟著嘆氣。想起眼前這翁主地位雖不及夷安這公主尊貴,但當初涉安侯于單想娶她,陛下卻沒有及時同意,最後听說還是翁主自己反對,于單這才作罷。一介諸侯女都可以為自己婚事做主,堂堂帝王女反倒被框住了。

她想到這里,解憂恰好也想到。然而解憂想的是,幸虧她對陛下尚有幾分利用價值,才不致被匆匆許婚。但乳母哪里知道解憂心中的苦楚,除非和親,她是一輩子不可能嫁人的。

這件事她心中毫無把握,于是對乳母說道,「你先帶我去見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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