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她想做的事?全身而退?」少年若有所思︰「依祝老看,她想……?」
「若是我,就斬草除根!」祝伍如實回道。
在涼城,祝伍這個名字,甚至比城主的名頭還響亮,不僅因為他卓然的本事,更因為他在赤幽的皇城——燕都,有著極為強勁的後盾。
這些都先不論,光是周榮自己,就曾經為了周老夫人的病,親自前去請祝伍,可惜連本尊的面都沒見到,就被百草堂的掌事給草草打發了。
由此可見,在涼城,能夠得祝伍給上幾分薄面的,都是極為顯貴之人。
半晌,周榮才回神︰「祝,祝先生所說的徒弟,是,是我小女兒,周魚?!」
周榮戰戰兢兢地再次詢問確認。
不等祝伍回答,張玉急忙搶過了話頭︰「老爺,糊涂!我們周府七小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自小就聰慧不足,痴傻有余,祝先生一定是搞錯了!」
祝伍淡淡瞥了張玉一眼︰「此話差矣,在我看來,聰慧和痴傻不過一線之隔,偏偏周魚在我眼中就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恰逢昨日偶遇,覺得她是可造之材,故,擅自做主,收她為徒。」
「真的?!」周榮掩飾不住眼底的喜悅,能和涼城第一聖手攀上關系,那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啊?!
「祝先生,那個……既然小女已經拜了您,您看可否現在移步去看看家母,家母一直臥病在床,我很是焦慮……」周榮乘熱打鐵,連忙請求道。
祝伍看了看白袍少年,少年立刻會意,哈哈笑道︰「祝老去就是,我和你的小徒弟在這里賞賞花,喝喝茶,等你為周老夫人診治完,我們就帶你的小徒弟回百草堂吧!」
「嗯,也好,徒弟的至親,是應該看上一看的。」
就這樣,白衣少年和祝伍一唱一和間,已經將周魚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周榮此刻哪里還有心思多想別的,殷勤地為祝伍引路,三娘趕緊吩咐下人抬著周興緊隨著周榮和祝伍離開了花園。
白袍少年拉著周魚轉身走入了水榭,半夏也乖巧的跟在後面,等兩人落座後,開始忙著重新沏茶。
張玉面對眼前這番變化,氣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啊啊啊!!」周瑤一跺腳,沖到張玉身邊,扯著張玉的袖擺︰「娘親,就這麼看著那個傻子被祝伍帶走?!我不甘心!」
「我又何嘗甘心?!!」張玉眯起雙眼,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大娘想想辦法啊,若是那傻子真被那個什麼聖手帶走了,往後,我們的臉往哪里擱啊?!那些表小姐一定笑死了!!」周梅撅著嘴,憤憤說道。
張玉此刻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心中暗恨祝伍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若不是突然插進來這麼一個有分量的人,自己幾乎可以將周魚徹底整死,也令三房從此抬不起頭,最好等周魚嫁過去後,鄭裘能把周魚折騰出點什麼‘意外’,那私下在生意上,自己在鄭裘面前,就更說得上話了!
可惜,可惜,一切設想都成了泡影!
「哼!我就不信,那個傻子真的這麼有福氣!!!」
「姑姑,莫要憂心,剛才我已經差人去迎父親了!」張崇壓低聲音說道。
張玉長長一嘆︰「崇兒,你父親即使趕來也不過能壓住你姑父一頭,如今的難題是祝伍!這個傻子,怎麼就搭上了這麼棘手的人物呢?!」
「姑姑有所不知,爹爹今日出城去迎的也是赤幽皇城燕都的一位人物,我想,能夠扭轉眼前局面,和祝伍對抗的,恐怕也只有這位貴人了!」
「哦?!」張玉的眼楮一下子燦亮起來。
「可若是哥哥趕不及怎麼辦?」張玉隨即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那……就讓四位護院先強行攔著!」張崇轉身踱步到四名護院跟前,低聲問道︰「依著幾位看,可否斗得過祝伍?」
為首的一名護院如實應道︰「公子,祝伍不過是練了些淺薄的功夫,要攔住他不難,難的是……」說著,護院將目光投向涼亭中的白袍少年。
張崇順著護院的目光望去,心中頓時明了︰「你對戰那少年沒有把握?」
護院面露難色,如實道︰「恐怕,會敗得很難看。」
張崇一咬牙︰「那你們四個人一起上!」
護院們對望一眼,為首的護院尷尬地咳了一聲︰「公子,恐怕,會更難看……」
「什麼?!!」張崇這下震住了︰「你的意思,你們四個聯手都敵不過那少年?!」
「公子,那少年的功夫深不可測,若我沒看錯,他至少已經是五階上品的修為,公子不知,剛剛他一露面,就給我四人施加了威壓,慚愧!我們差點沒背過氣去……」
張崇听完,臉剎那間變得慘白。
「這……這麼厲害?」
四名護院齊齊點頭。
「怎麼辦,怎麼辦?如何是好?!」張崇回身,搓著手,焦急地朝花園拱門處張望,心心念叨著父親能快些趕來。
張崇思來想去,不能再耽擱,于是拉過一名護院,在他耳邊低語道︰「你立刻出周府,趕往東門,去迎我爹爹,就說萬分火急,請他帶貴人快快來,對了,再把那少年的事也和爹爹說說,讓他老人家做定奪!」
護院領命,匆匆離開了。
水榭涼亭中。
周魚垂眸,目光落在白袍少年緊抓著自己的那只手上。
「還不松手?我又跑不掉。」周魚冷冷再次抽了抽手,還是無法掙月兌。
白袍少年悠然道︰「那可說不準,魚啊,通常都比較狡猾,一個不留神就溜掉了。」
周魚蹙眉︰「別繞彎子了,我幫祝先生就是,不過前提保我和半夏平安離開周府!」
「呵呵,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我就不明白了,他們怎會覺得你痴傻呢?莫不是你的戲演得太好?」
白袍少年長得俊美十分,可是,周魚此時卻只覺得這張能迷惑女子的臉,很欠抽。
「演戲?說到演戲,誰又比得上公子你呢?」周魚毫不示弱,反唇相譏。
「哈哈哈……有趣,我覺得你不像魚,倒是更像炸了毛的貓……」白袍少年笑得爽朗,一雙眼楮晶亮得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魚別過臉,不想再多費口舌,顯然對方很有興趣和自己繼續拌嘴。
「別公子公子的叫了,多生疏,叫我非白,樓非白。」少年一斂笑容,輕柔說道。
周魚斜瞥樓非白一眼,然後定定看著面前的茶杯,繼續沉默。
「小貓,說話啊,你這麼不言不語的,我很懷疑,你又在心里謀劃著什麼。」
話音剛落,周魚心中傳來一陣輕笑︰「哈哈,丫頭,這小子倒是對你很了解啊!」
周魚心語道︰「你很開心?如今我們陷入困局,你不出謀劃策也就罷了,居然還有心思說笑!」
桑穹連忙道︰「丫頭,說到計謀,有你一個足矣,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這樓非白不一般,你要小心,他可不比剛剛那四個嘍。」
「恩,我明白,和他對抗,毫無勝算,特別再加上祝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所幸,他們並無害我之心。」
就在周魚沉默著,樓非白逗笑之時,花園拱門處又涌進一隊人。
「爹爹!!」張崇驚喜地高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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