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張玉如同見到了救兵,領著周瑤和周梅迎了過去。,,用手機也能看。
早在入府之前,張洛就已經從護院那里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刻心中早有了計較,哈哈一笑︰「妹子,來來來,哥哥給你引薦一位貴人!」說話間,已經引著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到了張玉跟前。
「這位是皇城燕都來的孫先生,孫先生這是舍妹!」張洛一邊介紹著,一邊給張玉打眼色,張玉心下會意,盈盈一禮,端莊道︰「孫先生。」
「夫人多禮,叫我孫承便可。」孫承雙眼微微一眯,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了張玉一番。
「妹妹,」張洛余光一瞥水榭涼亭中的樓非白,拔高嗓音,煞有其事地說道︰「上次與孫先生閑談,無意說到你周府七小姐偏愛擺弄藥草,這不,孫先生剛好缺個藥童,今日特意過來看看,若是妹夫不介意,孫先生倒是想收下七小姐為徒!」
張玉一听,哪里還不明白,立刻配合道︰「是麼?那真是我周府的榮幸!孫先生,七小姐正好就在那邊涼亭之中,我們一同過去吧……」
張玉等人的裝腔作勢全數落入樓非白的眼中,他靠近周魚,湊過頭,笑嘻嘻地說道︰「小貓,你那大娘可是不依不饒,瞧,又請來幫手了,你怕不怕?」
周魚不為所動,眸光直直,木然道︰「這趟渾水應該不用我操心了吧?樓公子不是已經全權包攬了麼?」
「哈哈哈……小貓啊小貓,在你眼中,我就那麼可靠?世事總是千變萬化,要應對,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祝老要收的徒弟,我可不敢輕易地拱手讓人。」
眼珠微微一動,周魚不再接樓非白的話茬。
「孫先生,這就是我周府七小姐,周魚。」涼亭外,張玉遙遙一指。
孫承隨意看了看,點點頭︰「看著有些呆,不過,對丹修者來說,所挑選的藥童越能定得住性子,越是可用。」
「哈哈哈,既然孫先生都已經發話了,妹子,你還不趕快同妹夫說說,今日便成了這好事吧!」
周魚嘴角微微一扯,心中譏諷一哼。[]
桑穹嘖嘖咂嘴︰「沒想到,這些人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挺利索的,和樓非白這小子有得一拼!」
樓非白起身,踱了幾步,玉立在涼亭台階處。
「諸位,是不是應該分個先來後到?周府七小姐已經拜在祝伍門下,如今是百草堂的人。」
張洛佯作詫然︰「妹子?這是怎麼回事?上次我不是已經跟你提過這事了麼?」
張玉歉然回道︰「哥哥有所不知,這事來得突然,妹妹也是剛剛才知道,昨日百草堂的祝先生看中了七小姐,欲收她為徒。慚愧,孫先生的事,我還沒來得及說……」
張洛了然地點了點頭,豪邁一笑︰「這位公子,你也說要分先來後到,這很明顯了,孫先生想要收七小姐為徒是早于昨日……因此,七小姐理當拜入孫先生門下。」
周魚安靜地坐著不動,心中道︰「好個兩虎相爭,我此刻倒變成了香餑餑了!」
桑穹應道︰「如此也好,讓他們去爭,我們坐收漁人之利便是。」
「漁人之利?你別忘了,我們是兩只老虎嘴邊的肉,只要行差踏錯,很有可能尸骨不存!」
「嘿嘿,小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早已經有了後手,是不是,恩?是不是?」桑穹的尾音挑得老高,似乎迫切想要周魚回應,從而印證自己的猜測。
「後手?沒有後手,走一步,看一步,如今,敵強我弱,自然只有靜待時機,莫要給我抓到機會,否則,我定要把這周府翻個底朝天!」
「誒,可惜可惜,‘畫地為牢’僅僅還差最後兩處穴竅……」
「無妨!當時,我也是迫于無奈才布設‘畫地為牢’,這個陣只能收拾掉周府一干俗人,至于那四個護院卻是無法斬草除根的,真要是按計劃行事了,恐怕往後,我們得過些逃亡的日子……」
「對于周府的一干人等,你真下的去手?」
「怎麼?難道你認為這些人值得留下?」周魚清冷說道︰「那一跪,我已經代替這副身子叩謝了周府三夫人的生養之恩,從那一跪開始,周魚只是我。」
「哈哈哈哈,不錯,快意恩仇,如今,你才是周魚!」
這一番對話,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只看到周魚呆呆地靜坐著,仿佛游離在俗世之外。
樓非白張揚地笑了起來︰「如此說來,剛剛眾小姐和大夫人口中的傻子,此刻倒是成了寶貝了?」
張玉面色一凝︰「孫先生也說了,七小姐能定得住性子,可以收入門下!」
樓非白俊朗的面上,笑容不變,只是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若我記得不錯,剛剛,大夫人對七小姐……應該是另有安排的!」
「這……」張玉沒料想,樓非白居然清楚地知道,周魚被逼嫁給鄭裘做妾,一時間,居然無語應對。
「哼!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我孫承要收的徒弟還沒有收不了的!去,把人給我帶走!」孫承重重一哼,撕掉了虛偽的假面,直截了當地吩咐搶人。
孫承話音剛落,兩道疾風,自眾人身後躥出,撲向樓非白。
樓非白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雙臂一甩,兩股風勁月兌袖而出,對撞過去。
!悶響聲爆出。
雙方交手產生的巨大沖擊力將眾人逼得後退數十步。
這時,大家才看清楚,發起突擊的是兩個黑衣錦袍男子。
這兩名男子,周身散發著森冷的殺意,陰霾的眸子死死盯著樓非白,仿佛隨時準備再次出手!
樓非白嘴角依舊掛笑,只不過,這抹蕩漾的笑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譏誚。
一擊過後的靜默,令人有種難耐的窒息感。
眾人驚魂未定,正怔忡,驀地,轟!
異變又生!
荷池里,突然沖起兩股一丈來高,三丈來寬的水簾,並且在水簾之上,炸開朵朵水花,噗啦噗啦,錦鯉被怪力拋上了中空,再如撒豆子一般,飛散墜落一地。
「啊啊啊啊!」承受力的最後底線被徹底打破,一些膽子小的人,驚嚇得尖叫起來。
「這這這是怎麼了!?!」周榮剛剛返回花園就看到這驚駭的一幕。
「誒呀,這到底是怎麼了?!」周榮沖到張玉身側,看著一地翻了肚皮的錦鯉,錯愕中帶著驚慌。
「沒什麼,就是,切磋切磋……」樓非白輕輕扯了扯白袍下擺,無視兩名錦袍男子,翩然轉身,三步而回,優雅落座。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啊?!切……切磋啊?」明擺著的假話,周榮卻不好反駁,只能扯出一抹尷尬卻又無奈的笑︰「哦,可以可以……不過,周府太小,不如……改日換個地方?」
錦鯉殘,滿地殤。
就連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哪里是切磋?分明是暴力武斗啊!!
周魚余光飛快一掃樓非白,只見他悠然自得地抬起微涼的茶,呷了一口。
「一招,只用了一招,就輕易化解了敵手的突襲,而對方,一擊足有十石之力,至少是四階下品的高手!丫頭,這個樓非白果真不簡單!」桑穹輕嘆說道。
「嗯,確實,不簡單……」周魚垂下眼瞼,又開始思忖起來。
「周府七小姐拜入百草堂,誰還有疑問?」樓非白放下茶杯,斂起笑容,雙眼中冷芒四射。
「這……」周榮看了看張玉,張玉又看了看張洛,張洛再看向孫承。
孫承與張洛有些淺交,本來想做個順水人情,幫張洛拿下周魚,誰想一頭撞上了樓非白這塊鐵板,不僅吃了暗虧,還被狠狠下了面子。
情勢比人強,孫承再笨,也不會笨到跟來歷不明的高手大動干戈,于是冷哼一聲︰「荊棘谷不日就要解封,我不過是想收個粗識草藥的藥童,既然無緣,也不便強求,我們走!」
話畢,孫承看都不看張洛,氣沖沖地徑自領著兩名黑袍錦衣男子離開了。
張洛一愣,暗道糟糕,說了兩句客套話後趕緊拉上張崇,帶著一干護院追著孫承而去。
此時,大局已定。
周瑤和周梅心里,別提多憋屈了,這個結果離她們的設想,何止十萬八千里?!
抑制不住心中因為失敗而帶來的失落,周瑤腦袋一熱,懷著最後一絲僥幸,不管不顧地沖了出來。
「不行!」,周瑤扯著嗓子,高聲吼道︰「我們周府養了周魚那麼多年,你們說帶走就帶走?!我們周府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行,周魚……周魚她不能走!!」
一听這話,樓非白整個人散發出逼人的寒意,周瑤渾身開始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眸子微微一瞥,樓非白強勢道︰「多少?」
周瑤此刻被樓非白的氣息壓迫得如同寒風中的小草,結結巴巴跟了一句︰「多……多少?」
樓非白惜字如金︰「多少錢,可以一刀兩斷?」
「啊?」周瑤哆嗦著回頭看了看張玉,張玉一咬牙,準備耍賴到底,叫個天價︰「五百……」
「好!」樓非白幾乎不給她說完的機會︰「五百金,從今往後,周魚,再也不是周府的人!」
嗖!一塊非鐵非銅的牌子疾速砸向一個家僕的懷里。
「去最近的錢莊,把掌事找來!」
家僕連滾帶爬地去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個老頭跟著家僕匆匆而來。
「公子,五百金已經運到!」錢莊掌事氣喘吁吁道。
樓非白起身,一把拉住周魚的手腕,大步走出水榭,經過木楞著的周瑤身側時,冷然道︰「五百金,從此,各不相欠!」
半夏小跑緊跟在周魚和樓非白的身後。
周瑤呆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五百金?
五百金?!
五百金,足夠周府上下一百多號人,大魚大肉花銷三年!
五百金,足夠小戶人家無憂無慮地過活一輩子。
居然有人願意出五百金,只為帶走周愚兒這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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