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追愛之旅愛河落日圓 第十九章

作者 ︰

我安靜地斜靠在錦被上,望著窗外那一定格的畫面——晚雲散錦、飛花飄雪、鶯穿柳帶、彩蝶翩舞,好一派生機昂昂的春景!那絢爛霞光,灑了正在窗下做針線的小荷一身,這黃昏的旖旎晚景,似曾相識,我恍惚又回到了府中——記得每日傍晚,我不是登上花園中最高處的山丘上看落日,就是和小荷待在屋中,她做針線,我看書。小荷知我喜清靜,總是默默地為我準備好一杯香茶,幾樣小點,便坐在窗下靜靜地做針線;偶爾朝我偷瞥一眼,見我沒什麼需要,從不來打擾我。這種無憂無慮、平淡靜謐的日子讓我懷念,好想快快回到府中!

又想到自己現在還在宮中,我收回雙目,盯著帳頂,悵惘地長嘆一聲——還有兩日,還得在宮中再熬兩日!宮中的一日,似乎比一月還要長,讓我有種「長夜漫漫何時旦」的感覺,不由得內心一陣煩悶!

我起身下床,穿上鞋,走了幾步,感覺被冰敷了一日的膝蓋沒那麼疼了,就朝屋外走去。小荷見我要出去,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跟了出來,叫道︰「小姐要上哪去?」

我一邊朝外走,一邊道︰「我想一個人出去散散心,你不要跟來了!」便手掀珠簾,出了房門。

我在後院百無聊賴地蹓了一陣子。忽想,不如去別有洞天找宋玉!上回讓他打听江桃夭的事,一直也忘了問,在心中總是一個疙瘩,不如現在去問個清楚,也順便向他道個別。一旦兩日後出了宮,也不知能不能再相見,畢竟相識一場,也是有緣!想到這,我抬起沉思的頭,一看,卻樂了——沒想到,心里想著要出宮,腳步竟已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宮門口!

我忙四下尋視,卻沒見張嬤嬤的影子,只有宮門孤零零地敞著。心中一喜——原先看似阻礙重重的宮門,今日竟敞露無疑地出現在眼前,出宮顯得這般容易,不由感慨世事的無常!同時,又不明白杜尚宮為何不派人看守了?

在輕松跨出宮門的那一瞬,我忽然頓住了腳步,回身望著清冷的群玉宮,不由會心地笑了——我明白了為何我們會在黃昏進宮,又神神秘秘地被安排在偏僻的群玉宮,且又不能出宮——原來,皇後娘娘所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避開的皇上!害怕皇上搶了兒子的妃子!現在群玉宮已不是什麼秘密了,也沒必要再派人看守了!這表面看似繁華錦繡,一團和氣的皇宮,內里卻是勾心斗角、互相算計。妻子防著丈夫,父親奪了兒子的女人,烏煙瘴氣、亂七八糟!親情在這深深的皇宮中,似乎只是擺設,毫無價值可言。我內心對這皇宮又生出分反感。在走往別有洞天的路上,我一直默默念叨,「一定要快快離開皇宮……」

快接近別有洞天時,我依稀看見有個身影,在花雨紛飛的桃樹下靜立,看那身影似不像宋玉。我快步走到近前,卻愣住了,竟是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人——李蘭若!

我呆呆地站在那兒,驚異的看著李蘭若,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這里應該只有我和宋玉知道!難道——她也是在等宋玉?這個想法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宋玉應該不會是那種人!

李蘭若轉過秀美的臉龐,見我正疑惑的打量她,也是目光一驚︰「妹妹——這麼會在這兒?」

我吶吶地道︰「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話一說完,我們倆人似乎都覺得這話問地多余,不由相視一笑,掩飾過去。

李蘭若的秀目凝望著那片蒼翠蔥郁的竹林,悵然若失道︰「再過兩日,我們中有人,也許就要永遠留在宮中了,從此與家人恐怕再無相見之日!」說完,輕嘆一聲,轉過臉,目光柔柔地看著我︰「這些秀女中,我最欣賞的就是妹妹了!今日能在此相遇,可見我們的緣分不淺。我知妹妹不會留在宮中。他日若離宮,也不知能不能再相見。今日權當作最後的相聚,我們一起走走好嗎?」。

我雖與李蘭若接觸不多,但對她頗有好感,況且又幫過我,她此刻的真情流露,讓我感動不已!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李蘭若上前牽了我的手,我們一起順著花徑,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誰都沒有講話,享受著片刻的寧靜。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了花徑的盡頭,眼前出現了一個角門。李蘭若抬腳走了進去,我遲疑著也跟了進去。

角門內竟是一座規模宏大的園林。只見園內佳木蔥蘢、藤蘿掩映、琪花瑤草、怪石嶙峋。我們不由被園中的美景所吸引,沿著曲折縈迂的鵝卵石漫成的小徑,走了下去。一路上過樹穿花、撫石依泉,越走景色越美——或幾千修竹疊翠;或古樹遮天蔽日;或桃杏浪漫斗艷;或泉瀑依山而瀉;或芭蕉成塢、牡丹芍藥成圃。園內遍布珍禽異獸,穿梭游走,並不避人。更有無數亭台樓榭,皆隱于花木深處,山坳之中,朦朦朧朧似有似無。景致之美,人間少有!

我和李蘭若走出一片蘿薜倒垂的陰涼小徑,忽覺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個煙波浩渺的大湖呈現在眼前!隱隱泛著青色的湖面,波光粼粼。湖中有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小山,山上有泉有亭。山中緩緩噴涌而出的霧靄,彌漫氤氳了整個湖面,飄飄渺渺、若隱若現,使人恍若來到了蓬萊仙境。湖周兩行垂柳,雜植桃杏;柳枝裊裊,花瓣翻飛,縴塵不染。

我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不由自主地走到湖邊的白玉欄桿前,由衷地贊道︰「太美了!」

一旁的李蘭若也深有同感道點了點頭。忽又輕觸一下我,指向一旁讓我看。我朝李蘭若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湖邊矗立著一座精巧別致的小亭。小亭如一位含情的少女般,默默凝視著湖面。我和李蘭若一起朝亭前走去。亭上方有一匾額,用飄逸流暢的行書寫著「風泉亭」三字。我輕輕吟道︰「松月生夜涼,風泉滿清听。」小亭正是取孟浩然這句詩的意境。如果月夜里在此亭中,諦听風聲、水聲該是何等的愜意!

李蘭若轉頭看著我,意味深長地道︰「妹妹一看,就知此亭的出處——那晚,眾人皆是小看妹妹了!」

我听完,淡淡一笑,並未答言,起身走入亭中。卻見亭內有一矮幾,上面竟擺放著一張「綠綺」古琴。古琴靜靜地躺在那兒,散發著幽幽的古意,仿佛正在靜待它的知音。我不由興致大起,走到幾後的軟墊上坐了,用手輕輕地撫模著琴弦。

「看妹妹的縴長秀指,以及愛琴的眼神——就知妹妹精通音律,擅長撫琴!這‘綠綺’古琴極是難得,傳說為司馬相如所有。妹妹今日何不撫琴一曲,也不辜負了這古琴與美景?!」李蘭若走上前,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道。

我輕輕一笑,想自己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動過琴了,確實有些技癢。我的琴技,全是精通音律的明月皙所教。記得上大學時,我就對古琴情有獨鐘。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俞伯牙那樣,坐在高山之巔,和著清風,操琴一曲,靜待知音的出現!

來到相府,母親見我對女紅針線毫無興趣,就讓我跟明月皙學琴。明月皙教得十分認真,我也學得很用心,明月皙常夸我有靈性。想到明月皙,我露出了甜蜜地微笑。望著湖邊那只獨自徘徊的孤鶴,低眉信手,冰弦輕勾,一曲《閑雲孤鶴》在飄渺的湖面緩緩流淌。

此刻的我,仿佛就是那只野鶴,正踽踽獨行在幽靜空蒙的山谷之中,看風走雲散、山花爛漫、峰叢蒼茫、倦鳥歸林。身旁古木夾道、鳥蘿攀附、清泉淙淙、溪花綻放。那遠離塵囂,寧靜高遠的意境,充滿禪意!使人忘卻塵世、心底透明、閑適安定、寧靜淡泊。這正是我心境的體現!

一曲終了,余音還在湖面上裊裊游走。我緩緩抬起眼睫,忽覺眼角有一片月白衣衫在風中輕蕩翻飛,心中一驚——不知那人是誰?

看書的朋友,可以去听一下這首劉星的《閑雲孤鶴》,便知我寫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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