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樓深鎖碧空燕,
送君千里釋兵權,
數載風霜難為月,
亂雲飛渡起沉煙。
他鄉桃花他鄉開,
鐵騎難掩舊地香,
豈料故土音容改,
萬般滄桑萬般傷
突然,那老道在兩人身後自顧自地大聲說道。
慕天峰听聞頓時神色大變,停下腳步怔了怔低聲說︰「這道人甚是奇怪,不知怎和姑娘相識?」
柳如筱嘆道︰「這事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只听那老道又在身後不依不饒地說︰「柳小姐若想改變命格,須逆流而上,貧道再送你兩句話,天下江河皆東去,唯有此水向西流。」
兩人听得不知所雲,相視一笑,攜手朝山洞深處走去。
老道一時間說得口干舌燥,月復中略感饑餓,見兩人已遠去,且無心听他說教,又自言自語道︰「天意不可違,天意不可違啊!」
當柳如筱引著慕天峰順著其中一條側道,走到洞口時,一縷陽光從洞口上方茂密的野草叢中細細碎碎地透進來,常年雨水的沖刷,當年堵塞洞口的泥沙已流失近半,洞口坍塌,露出僅容一人彎腰進出的通道,雖然不時有各種小鳥飛進飛出,但洞外野草茂密,幾乎擋住了人的視線。柳如筱暗暗推測,此處應該和山上的入口一樣,不為人所知。
兩人站在刺眼的陽光下,彼此都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慕天峰這才發現身邊的這位救命恩人竟是世間少有的絕子,他雖閱人無數,但從未見過如此清麗月兌俗,臉上帶著些許寂寞,些許羞澀的女子,想不到那地處偏遠邊陲的易水城里竟孕有如此佳人。
他冰凍多年的心竟在這個看似柔弱的陌生女子面前迅速融化起來。
柳如筱在他忘情地注視下,頓時感到臉色緋紅,直到她悄然背過身去。
慕天峰頓感失態,忙不好意思道︰「柳小姐,大恩不言謝,小姐恩情,在下此生不敢忘,等他日得以月兌身,必當傾力想報。」
柳如筱正欲還禮。又听有言語聲遠遠傳來,慕天峰這才環視四周,片刻便臉色突變,大驚道︰「柳小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怎麼到了北詔國?」
「北詔國?」柳如筱听聞花容失色,她看上去比慕天峰還要吃驚。
易水城雖屬邊陲地帶,但離北詔國也還需百里之遙,臥龍山狹長,入寺香客翻過兩道山梁,也只需一個時辰,況且兩人穿行于山洞中僅約一盞茶的功夫,怎麼會到了北詔國?
盡管兩人難以置信,但前面醒目的界碑上分明刻著「北詔」兩字,再稍遠一些,一座城池仿佛從天而降,那是進入北詔國的必經之城——若城,柳如筱的祖籍所在,同為邊陲之城,若城卻繁華無比,只因它與北詔國國都相鄰。
但听言語聲漸近,兩人只好又躲進洞內,以防節外生枝。
路上走來兩位年輕女子,前面的紅衣女子身材高挑,膚如凝脂,氣質高貴,走起路來健步如飛,看樣子並不像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而像將要馳聘沙場的將門之女。
柳如筱心里暗暗贊嘆著,想不到北詔女子竟有如此豪邁之人。
她看了看慕天峰,見他目無表情地坐在那里,臉上掛起了冷冷的神情,竟與剛才判如兩人。
「柔紗姐姐,你不要天天來此等他了,他恐怕不會回來了。」後面的白衣女子幾乎是一路小跑地來到被喚作柔紗的紅衣女子面前。
「他會回來的,清幽,他會回來的,這世上只有我理解他,只有我。」那個名喚柔紗的女子臉上突然涌起了無限柔情。
「可是,那清幽看了她一眼,小心地說,可是他好像並不喜歡你,不是,是並不喜歡我們北詔國的女子啊!」
「那是因為他心結難解,你想他堂堂南詔王子被迫來我們北詔國作質子,以示兩國盟好,他心里的委屈是常人難以體會的,你懂嗎?」。柔紗極力辯解道。
好一個痴情的女子,柳如筱見她神色悲淒,倒是十分同情起來。
柔紗深情地望著面前這空曠而悠遠的大道,喃喃自語︰「慕天峰,我會等你,一直等你,天峰,你到底在哪里呀?」
幽暗的山洞里,柳如筱驚訝地回頭望著依然面無表情的慕天峰。
原來他就是南詔國的王子。
原來他就是從九歲起便被送往北詔國至今已十一年的質子。
慕天峰見柳如筱一臉疑惑的望著他,只是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朝身後看了一眼,示意還是按原路返回吧。
這幽幽的山洞,一邊是刀光劍影的追殺,一邊是柔情無邊的情網,慕天峰,你該何去何從?
「柳小姐受累了,在下還是把你送出山洞,回府歇息吧!」慕天峰淡淡的說,仿佛剛才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個場景而已,與他無關。
「無妨,不如我們去另一條側道看看能不能月兌身」。柳如筱心里也著急起來,心想,雖是自己一人出來散心,但鐘伯肯定遠遠跟在身後保護著她,如今自己突然失蹤,家里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子。想到蘭姑著急的樣子,柳如筱心里不禁感到愧疚萬分。
兩人又各懷心事地另一條側道走去,遠遠地便看見前面突然閃爍著一片幽藍色的光暈,走近一看,只見遍地開滿了藍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如寶石般透出幽幽的光芒,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婆婆,正在細心的澆著它們。
「請問婆婆,這里是什麼地方?」慕天峰上前問道。
銀發婆婆停下來,用渾濁無光的眼神看了兩人一眼,低沉嘶啞地說道︰「此處名喚落魂坡,不知兩位從何而來?」
「易水城。」慕天峰從容答道。
「老身從未听說。」銀發婆婆一臉茫然。
兩人又一次愕然。
柳如筱實在想不通這山洞里怎麼會有如此離奇之事,她看了看慕天峰,恰巧迎上了他同樣疑惑的目光。
「既然兩位遠道而來,不如到寒舍小憩。」銀發老婆婆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淳樸善良的微笑。
「多謝婆婆,打擾了,」接著,慕天峰又低聲對柳如筱說︰「此處甚是神秘,不如進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