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在園子里隨意走了一會,輕聲談論著那個神秘的娘娘,遠遠地就見一座彎彎的小橋如彩虹般靜臥在湖面上,與水中的倒影合成一體,隨波輕漾。
幾個丫鬟站立有序地靜立在橋下,看穿著打扮不像這王府里的丫鬟,難不成府上來了客人?
柳如筱暗暗猜測,一大早就沒有見到慕天峰,想必是有要事在身吧!
一個身穿桃色上衣,著白色細紗裙的丫鬟迎面走來,淡淡地打量了兩人一番,微微行禮,道︰「寧親王與柔紗公主正在前面別苑里賞花,兩位姑娘如果沒有別的事,就此止步吧!」
「柔紗公主?」柳如筱眼前又浮現出那天兩人在龍眼寺的情景。
「柔紗公主是寧親王的未婚妻,得知王爺近日事務繁忙,特從北詔趕來探望。」那丫鬟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再未多言,又悄悄地退回原處靜立著。
眉心聞言驚訝地看著自家小姐︰「這怎麼可能呢?王爺明明對小姐你……。」
柳如筱忙拽著她,匆匆地轉身往回走︰「我們走吧!」
眉心自知失言,見柳如筱一臉凝重,便不再言語。
「哼!自己的命中良人就要被人奪去,難道姑娘就只會逃避嗎?」。兩人循聲望去,但見適才那神智不清的娘娘,正站在樹影下,冷冷地笑著。
「娘娘想必是誤會了,小女與寧親王只是萍水相逢,其實……」
「你們且隨我來。」
那娘娘冷冷地打斷了柳如筱的話,說著,走上前來拽著兩人隱進了路邊的竹叢里。
竹叢里有一條窄窄的小徑,只不過兩邊的竹子長得甚是茂密,才被擋住了視線,三人在竹叢里,穿行了片刻,便越過了小橋,來到了橋的另一邊。
透過細細碎碎的竹葉間隙,柳如筱看見慕天峰和柔紗公主正緩緩地走在不遠處的花木叢中,柔紗臉上帶著一絲嬌羞,而慕天峰只是沉默地走在一邊,似乎在凝神想著什麼。
「我知道我來的很是倉促,」柔紗瞧了慕天峰一眼,見他沉默的樣子,便輕輕挽起他的胳膊,笑了笑︰「所以,你不會怪我打擾你了吧?」
慕天峰原以為她是前來興師問罪的,如今見她此時脾氣出奇的隨和,出奇的善解人意,不像以前那個任性固執的柔紗了︰「怎麼會呢!公主屈尊來到府上,天峰倍感榮幸!」
听到這里,她情不自禁地把臉緊緊貼在他的胳膊上,喃喃地說︰「天峰,你記得我們小的時候,一起在雪地里玩耍的情景嗎?那時候,我總拿雪團扔你,卻怎麼也打不到你,而你每次只扔一個,卻弄得我滿身是雪,魏青那時候總是靜靜站在一邊,替我擦拭身上的雪,一邊安慰我,一邊拽你回屋,那時候真好啊,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
慕天峰沒有言語,只是沉默地走著,他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她多半沉浸在自己的幸福回憶里,殊不知,在那些她認為快樂的日子里,掩藏了他多少寄人籬下的苦楚和艱辛,這就是兩人的絕然不同的立場和境遇。
既然立場和境遇不同,怎麼會有發自內心的默契和相融呢?他依然不愛這個女人,就像他依然難以忘記那段屈辱的歲月一樣。
柔紗公主,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忘記過去呢?慕天峰心里感慨地想。
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柔紗,柳如筱心里頓時涌起一絲酸楚,氣質高貴,神情優雅的柔紗站在風姿颯爽的慕天峰身邊堪稱絕配,特別是柔紗她白皙美麗的臉上帶著嬌羞的笑容,在紅色衣衫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嫵媚動人。
她看見柔紗溫柔地挽起慕天峰的手,看上去情意綿綿的樣子,而慕天峰則只是淺淺的笑著,沒有半點想要拒絕的樣子。
柳如筱望著慕天峰和柔紗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也漸漸沉了下來,自古男兒皆薄幸,前一刻還對自己情意綿綿,山盟海誓,轉眼之間便會忘于身後,他曾說他並不愛這個女人,如今,兩人卻是一副情深纏綿的樣子,若不是今日踫巧遇見,恐怕她難以相信這個看上去對自己情有獨鐘的男人,其實對別的女人也會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哼,依本宮看,這個北詔公主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若嫁過來,那本宮豈不是再無安寧之日?」一個清脆的聲音冷不丁在耳邊響起。
柳如筱驚訝地看見適才那個蒼老的娘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位膚如凝脂,氣若如蘭的女子,雖說臉上依稀可見歲月劃過的痕跡,但卻恰到好處透露出一個女子成熟的美,宛如秋日里枝頭低垂的果實般的動人。
眉心也驚呼一聲︰「娘娘你……。」
要不是她身上依然穿著那件粗布衣裳,眉心絕對不會相信,眼前這位風情萬種的佳人就是方才在竹叢里哭泣的老婦人。
「兩位姑娘無需緊張,本宮在這里長日無聊,略通一些易容之術,借以試探人心為樂,」她輕輕地笑了笑,見兩人疑惑的目光,又忿忿道︰「本宮未見到那賤人的蒼老之容,自己豈會先輕易老去,這才是本宮的真實容貌。兩位該不會為適才本宮的試探之舉,而對本宮心存不滿吧?」
「民女不敢!娘娘之舉自有苦衷。」柳如筱垂首答道。心里一下子釋然了,她一直納悶一個年邁的老婦人怎麼會有如此曼妙的舞姿。
那娘娘瞥了一眼遠處的人影,又冷冷地說︰「想不到這小子像極了他薄情的老子,一回來便左擁右抱的艷福不淺,姑娘若有心爭一爭,本宮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柳如筱聞言早就紅了臉︰「多謝娘娘,民女不想爭,常言道︰命里有七尺,難求一丈寬。一切隨緣,徒勞無益!」
「嗯,姑娘的心性,本宮甚是喜歡,若是以往那小子娶了你,這府里便會安寧一些,只是如今這府里怕是不太平了!」那娘娘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
柳如筱心里一顫,難不成她又在試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