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天空又開始細雨霏霏。
趙佑同幾位將軍等早已入席,行了幾段酒令,那趙祉白白胖胖的臉早已紅彤彤的,迷迷糊糊道︰「二哥,不是還有個跳舞的節目嗎?怎麼還沒見上來啊?」
這趙祉素來貪色,暗地里不知瞄了那凌顏染幾千次,卻礙著趙佑的面子遲遲沒能動手。而听說這里的掌事每年為了討好趙佑,亦是搜遍天下美人雲集。耐著性子行了幾段酒令,這趙祉實在等不及了。
趙佑看了眼站在身邊的柴啟華,柴啟華躬著身點了點頭,便繞著宴席邊上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那嫻雲姑姑帶著一支樂隊走了進來,朝坐在正中席位的趙佑福了福,便退到了一邊。
頓時一片安靜了下來,連外面的蛐蛐聲此時在帳內亦能听得一清二楚。在席的諸位皆望著那帳簾,期待著什麼……
待笛子吹起,小鼓敲起,歌聲唱起,帳簾被慢慢的拉開,兩排女子梳著天仙髻,穿著杏色長裙,手翹著蘭花指,衣袂飄飄的移到了帳中,她們甩動著水袖,個個長得那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啊。
此時又從簾外進來一女子,只見那女子穿著一襲淡淡粉色的長裙,亦梳著天仙髻,髻上插著一朵杏花,面上戴著一副面具,只露出了那眉眼。如弱柳扶風般行到了那群穿杏色長裙的女子中間,她用她的柳眉,一雙妙目,縴縴玉指,柳葉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用她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著杏花的喜怒哀樂。
在席的每位皆看得入神至極,心里無不在感概,此女本應天上有,人間難得機會聞。
那女子兩彎似蹙非蹙的柳葉眉,一雙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亦私下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目光每次轉到韓氏兄弟時便一掃而過,心虛啊!若是被那韓氏兄弟認出來是她柳美心她真是無顏以對蒼天了!唯有以死謝罪罷!
韓氏兄弟亦早就察覺出古怪,韓朧翼側著身子,在韓豈越耳根悄聲道︰「哥哥,你可覺得這人眉目與柳太傅甚是相似?」
韓豈越應聲道︰「這人恐怕就是她。」
「啊?」韓朧翼沒想到韓豈越竟說得如此肯定。
「你可還記得下午時給太子送箭筒的叫杏花的婢女?」
韓朧翼點點頭,而似又想到了什麼,「那人不會也是柳太傅?」
韓豈越沉重的點點頭,又道︰「後來我有去伙房找她人,那掌事的說她已經被調去歌舞坊了,我便又去了歌舞坊,正巧見她和那姑姑在練舞。」
韓朧翼頓覺不可思議!堂堂太傅居然來這里充當婢女後又當了舞姬!
「我們且裝作不知道便可。」韓豈越道。
韓朧翼亦點點頭。
一舞罷,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那嫻雲姑姑與柳美心等候趙佑賞賜。
趙佑剛欲開口,那趙祉便先問道︰「小娘子叫什麼名來著?」
「稟六皇子,奴婢是六皇子之前見過的,杏花。」柳美心福了福道。
趙佑驚住了,剛才那跳舞跳的美輪美奐的女子竟是那婢女杏花。
趙祉本以為今晚艷福到了,哪知又是太子帶來的人,亦了無趣味的喝著酒,不再作聲。
「嫻雲姑姑,待會本太子會讓人將賞賜送到歌舞坊,你且先下去吧。」趙佑道。
那嫻雲喜不勝收,欠了欠身,又偷偷瞟了一眼柳美心,便退了出去。
趙佑心下不知該如何賞賜這杏花。躊躇再三道︰「杏花,你不用再回芙蓉閣,和柴啟華留在本太子身邊伺候罷!」
天上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啊!快來救救我這苦命的女子吧!柳美心此時真是有苦說不出。
趙佑半天不見她謝恩,便問︰「你不願意伺候本太子嗎?」。
是!柳美心心里爽快的答道,但卻苦于只有一顆腦袋遂不敢說出口。
趙佑此時心下亦十分不悅,讓她來伺候他莫非委屈了她不成?他可是當今太子殿下,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人。不知多少人擠得頭破血流都進不了太子府,她竟還不情願!趙佑亦聯想起那柳美心。
柳美心知她當下已沒有了選擇權,若是此時告訴太子她的身份,恐她和太子之間將永運有道鴻溝,那還不如抓住這個機會和他親近親近,將來說媒豈不是易如反掌了?想到此柳美心覺得甚是妙計。
「奴婢遵旨,多謝太子殿下厚愛。」柳美心上前福了福身。
在一旁早已看得不亦樂乎的韓朧翼更是難掩笑意,不禁感嘆,人的緣分真真是奇妙至極的!
趙佑見她答應了,便道︰「你先下去換身衣裳罷。」
柳美心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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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過後,烏雲散去,弦月蒙著層層光暈掛在天上。微風拂著榛樹的枝條。清輝照著河水,波光裊裊。河後的山林,傳來夜鶯清脆的歌聲。
柳美心此下甚覺心煩,也無意欣賞這良辰美景。歪著腦袋,若有所思的蹲在河邊。
「哥哥,你說天下竟有人有太傅不做,跑去給太子殿下做貼身婢女。若是太子殿下知那人是太傅,不知太子殿下當如何處之。」韓朧翼似笑非笑道。
柳美心不禁嘆了口氣,回首望去,韓氏兄弟正站在她身後,正意味深長的望著她。
難道他們早就識破她了?不可能!
「柳太傅,你就當不認識我們了嗎?」。韓朧翼又說道。
好吧!他們真的早就識破她了!
柳美心無奈的站起來,說道︰「你們想怎麼樣?」
「你打算怎麼辦?」韓豈越問道。
柳美心撇撇嘴,望著頭上的明月,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你就是柳太傅,恐怕你和太子之間的關系會變得更僵。」韓朧翼道。
柳美心心里怎麼不知?
柳美心盯著韓氏兄弟,輕聲道︰「若是兩位大人願意幫我,倒也不是很難。」
韓豈越嘴角微微翹起,韓朧翼卻不知柳美心到底賣的什麼藥,便道︰「哦?柳太傅說來听听。」
柳美心白了眼韓豈越,拉著韓朧翼到一邊,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韓朧翼連連點頭。
「柳太傅,我們可未答應要幫你。」韓豈越望著柳美心道。
柳美心就猜到他會這樣說,怏怏的蹲在河邊,就好像一只可憐的流浪小狗。
韓朧翼見此狀,便道︰「哥哥,你又何故對柳姑娘如此無情?……」
「豈越,朧翼。」此時,趙祐走了過來,柴啟華亦跟在後面。趙祐看見柳美心亦在,甚是驚訝,「杏花?」
柳美心心里只有十萬個為什麼?為什麼這些天她總是遇見趙祐?這到底是為什麼?不會是月老那老家伙最近老眼昏花把他倆栓一塊了吧?這也未免,未免太重口味了!
柳美心心如死灰的朝趙祐福了福,「太子殿下。」
「朧翼在說誰無情呢?」趙祐道。
韓朧翼看了眼韓豈越,卻未開口說話。
氣氛一時變得尷尬不已。
柴啟華躬著身上前道︰「不如由奴才說個笑話給太子殿下和兩位將軍听听罷?」
趙祐竟不知柴啟華還有講笑話的本事?便道︰「且說來听听。」
柴啟華詭異的先瞄了眼柳美心,柳美心此時正盯著湖水想事,亦未察覺。
「太子殿下,兩位將軍可知下午杏花為何換了衣裳?」柴啟華道。
趙祐,韓氏兄弟三人搖搖頭,望望柳美心,又看著柴啟華。
柴啟華干瘦的臉上露出淺淺笑意,道︰「今日杏花進林子休息時,見一樹下有一片地蓋著重重樹葉遂以為是那些個侍衛小憩時坐的,杏花便坐了上去,太子殿下,兩位將軍可知後事如何?」
此時三人皆被柴啟華吊住了胃口。
柴啟華臉上的笑意卻更大了,道︰「豈不知那樹葉下竟蓋著一坨矢(屎)!」
三人面面相覷,卻未露出笑顏,竟都盯著那柳美心看。
柳美心似乎注意到被幾雙眼楮盯著瞧,回過神來,輕聲問道︰「怎麼了?」
話畢,那三人先是微微笑轉而繼哈哈大笑起來,那趙祐,韓豈越平日亦是不苟言笑的人,此時卻笑得跟那喇叭花有得一拼。那韓朧翼更是笑得前仰馬翻的。
柳美心死魚般的眼神望著這三人,後腦勺不禁掛著三根黑線。
韓朧翼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道︰「你……哈哈……你……哈哈……」
倒是趙祐先止住了笑意,幽然道︰「杏花,你到底還有多少糗事我們是不知道的?」
糗事?柳美心頓時恍然大悟!雙目怒瞪著柴啟華看,柴啟華微笑著低下頭。
柳美心此刻已經沒信心再繼續活下去了,望著那河水,直欲縱身一躍一了百了.但是那三人在,她知她肯定死不了的,反而到時又惹他們笑話了!
柳美心亦怒瞪那三人每人一眼,甩了甩袖子,便朝帳房走去。
「柳……杏花!」韓朧翼知她生氣了,想想剛才竟那般笑話人家姑娘亦十分過意不去。
趙祐,韓豈越亦甚覺失態,皆瞪瞪那罪魁禍首---柴啟華。柴啟華噓了口氣遂低下了頭。
柳美心心下真是恨死那四個男人了!世界上哪里還尋得出比他們更可惡的人?心里亦恨恨罵道,去屎去屎都去屎!(這亦讓本作者想到何炅哥哥說的那句,我想屎但是我沒紙!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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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空沒有飄雨卻依舊陰沉,就像柳美心此時的心情。
待眾人都收拾好了行當,便上了馬車朝皇宮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