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櫃此時有苦說不出,他看向趙老,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說話,可是趙老只是低頭喝茶,不顧秦掌櫃望過來的神情。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雖然被南宮月嬈尊稱為叔叔,可是卻不姓南宮,相安無事時什麼都好說,可是一旦牽扯進不該牽扯的事情里,那可就難說了,還是什麼都不管,裝聾作啞為好。另外的幾位叔伯似乎也打著一樣的注意,不是看天,就是低頭喝茶。
秦掌櫃又看向南宮月嬈,而她神色淡定,只是低頭用茶蓋撫了撫茶葉。秦掌櫃已經急得連話都說不出,雙手握成拳頭,呼氣急促。就在眾人似乎有意無意的孤立他時,南宮瑞升開口了「現在還沒確定是秦掌櫃做的,秦掌櫃不必擔心,若事情確實與你無關,南宮家絕不會冤枉你的。」
秦掌櫃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喜過望,直接跪倒在地「多謝舅老爺!多謝舅老爺!」
南宮瑞升連忙扶起他,口中寬慰道「秦掌櫃不必如此,我南宮家一向不冤枉人,也不會忘記有功之人,不要擔心,坐吧。」
南宮瑞升又對眾人說道「各位掌櫃也不必再猜測了,究竟事情如何,我們會查清楚,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的。是不是,月嬈?」
眾人跟著南宮瑞升一起望向南宮月嬈,緊張的等待她說些什麼。
南宮月嬈將一切看在眼里,眼楮里光芒一閃,隨即起身微笑的說道「舅舅說的是,各位掌櫃不必擔心,我定將事情查明清楚再追究,秦掌櫃無須擔心。」
南宮瑞升大笑了幾聲,吩咐婢僕重新換了茶盞,和各位掌櫃又聊了起來。一時之間,他仿佛是南宮家的當家,沒人注意到南宮月嬈,而南宮月嬈仍然在微笑,仿佛什麼都沒注意到。
當晚,眾人紛紛離去,南宮月嬈向幾位長輩告退後,領著賀凝、珊碧上了馬車,從聚緣樓來到宅院山腳,換成白紗輕饒的小嬌,由四個白衣女子抬著施展輕功向山頂的雲蓉欄飛去,賀凝,珊碧緊隨。
到了雲蓉欄外,珊碧扶著南宮月嬈下了轎子,四名白衣女子隨即離開。賀凝推開大門,發現屋子里有一個女子,亭亭玉立,烏黑的雲鬢上插著一根白玉簪,身著白色衣裙,除了在裙角處繡著一片浮雲,再沒有其他的裝飾。
賀凝看到女子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就知道她在一樣,福身道「習嵐小姐。」習嵐微微點頭,看向賀凝身後的南宮月嬈。
南宮月嬈笑盈盈的走到習嵐身邊,說道「等了多久了?」習嵐也笑道「剛到。」南宮月嬈懶洋洋的坐下,開始取下頭上的簪子,不甚在意的說道「我說你啊,還是一身白,也換換衣服嘛。」習嵐坐在她對面,拿起賀凝遞來的茶,回答道「我不像你,喜歡華麗的打扮,這樣就很好。」
南宮月嬈無奈,屏退了賀凝珊碧,眼前的這個人淡雅出塵,根本看不出會是雲宮的主人。雲宮是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是由雲習嵐一手創立起來的,雲宮的成員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孤兒,雲習嵐七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當時和她一起被拐賣的還有十幾個孤兒,後來她們一起殺了人販子,拿了所有的錢,在江湖上當起了殺手,建立了雲宮,現在的雲宮江湖地位已經不容小覷,只要出得起錢,沒有人殺不了。
南宮月嬈取下了所有的頭飾,到屏風後換了一套衣服出來,雲習嵐支腮看著她,她換了一套淡黃色衣裙,外罩以鵝黃色牡丹花刺繡罩衣,墜以黃玉配飾,頭發用一支黃色琥珀打造的簪子高高挽起。雲習嵐笑了笑,問「你這是要睡了?」
南宮月嬈重新坐回她對面,瞪了瞪眼楮「我可是很注意保護皮膚的。」
雲習嵐也眨眨眼楮「哦。」
南宮月嬈更加用力的瞪了瞪眼楮「那你還不快說,說完了我好睡覺。」這個人是要氣死自己嗎?一直不進入正題。
雲習嵐坐直了身子,決定不在戲弄她「買碧蓮鴛的人,是當地的一家綢緞店的老板,名叫鄭禹.河南人,十七歲父母去世後開始接手綢緞店,花了六年時間,開了三家分店.在當地也算是小有名氣.十八歲時迎娶了當地的另一家綢緞店的周家小姐,從那時侯開始就時常光顧妍寶齋,買玉器給夫人。這次去買碧蓮鴛也是為了送給夫人。」
南宮月嬈沉思道「那鄭禹從來沒接觸過玉器行業嗎?」
雲習嵐道「沒有,只是平時會去買點玉器送給夫人或朋友.」
南宮月嬈道「那他是怎麼看出碧蓮鴛是假的?」
雲習嵐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平時對玉器並沒有什麼研究,買回去之後也送給了夫人.可是第二天就變成了贗品了.」
南宮月嬈問「在這期間,碧蓮鴛一直在他夫人那?」
雲習嵐回答「是,一直在她頭上.晚上就寢的時候放在梳妝台上.除了一直服侍她的侍女花蓮,再沒第四個人踫過.而那個花蓮,只是一般的鄉下女子,沒什麼見識,根本不可能會對玉器有研究.所以沒有嫌疑.」
南宮月嬈道「現在事情尚未清楚,還不能斷定究竟是誰做的.鶴劍的死呢?」
雲習嵐道「當時鶴劍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劍刺穿心髒而死的.能讓他毫無防備就一定是認識的人,而能一劍刺穿他的心髒,也一定是高手.不然以鶴的身手怎麼會就這樣死了.」
南宮月嬈道「是啊,就算我不相信他的身手,也要相信雲宮的教.鶴劍是你從雲宮挑選出來保護我的,這幾年一直盡心盡責,這次是我讓他去河南辦事才會變成這樣的,我有責任.」
雲習嵐道「月嬈,鶴劍是我選出來保護你的,如果是為你死,就是他的職責.現在我擔心的是如果是南宮家的人做的,那你的處境就危險了.你又不會武功,不如我讓梅若。」
南宮月嬈阻止雲習嵐繼續說下去「習嵐,梅若是你的護法,不必為了這些小事派她過來.別擔心.」
雲習嵐也笑了「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南宮月嬈回過頭,笑得更燦爛「去洛陽.」
第二天雲蓉欄珊碧賀凝二人一早就準備南宮月嬈前往洛陽的細軟,珊碧非常興高采烈,而賀凝卻顯得心事重重.珊碧拿起一件絲綢外衣問南宮月嬈「小姐,這件衣服要帶去嗎?」
南宮月嬈斜靠在軟塌上,看著一本詩詞.她抬起眼看了一眼,點點頭.珊碧就將那件外衣小心的疊進箱子.南宮月嬈仍看著詩詞,突然問賀凝道「賀凝,你在擔心什麼?」碧疑惑的看向賀凝.
賀凝回答道「小姐,現在局勢不明,尚未知道是否是南宮家的內鬼,而且鶴劍現在死了,就這樣離開會不會?」沒說完,怕心中的不詳成為現實.珊碧听到賀凝的話,也不再收拾,擔憂的看向南宮月嬈.
南宮月嬈道「你們在就夠了.」
「小姐,賀凝說的有道理,現在離開實在危險,」珊碧這時也擔憂了起來.南宮月嬈抬起眼,看到兩人擔憂的樣子,她坐直身子,回答道「我知道你們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去洛陽,是因為碧蓮鴛的記號有洛陽牡丹花的花色顏料.」
「什麼?!」凝二人驚訝「小姐,那碧蓮鴛上的紫金玲,張掌櫃不是說是真的嗎?」珊碧問出了賀凝心中的疑問.
南宮月嬈道「是真的沒錯,可是在這記號里用到了牡丹花的花色顏料,而這種花色只有洛陽的牡丹花里有.」
珊碧問道「可是在紫金玲里加了另一種花色為什麼還是真的?」
南宮月嬈回答「因為這記號里有南宮家的印章。」
南宮家的記號里都會印上南宮家的印章,這些是專門用在記號里的,每個印記號的人都有一個.所以雖然換了顏料但是有印章就是真的.賀凝二人只是南宮月嬈身邊的侍女,負責飲食起居,並不了解這些事情.現在听到南宮月嬈這樣說,心中更是覺得此行危險萬分,她們還想阻止南宮月嬈去洛陽,可是南宮月嬈卻不給她們機會,直接讓她們下去準備,賀凝二人只好退下.南宮月嬈躺回軟塌,閉上眼楮,手指輕敲.
晚上煙繞居南宮月嬈用過晚膳後,管家錢德善讓其他下人退下,來到南宮月嬈面前,問道「小姐,這次您出門需要多帶幾個人嗎?」。
南宮月嬈面對著這位家中從小照顧她長大的老人十分禮讓,回答道「不必了錢叔,總共沒幾天。」
錢管家應了聲是,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說道「老奴只是個打掃宅院的管家,對商號里的事都不了解。可是從小看著您長大,老爺夫人去世後老奴看著小姐一步步坐上這當家的位置,到底有多辛苦老奴都知道。這次小姐去洛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吧?既然這樣怎麼能不多帶些人在身邊保護您呢?」
南宮月嬈起身扶著錢管家道「您的擔心我都知道,我心中有數,這點小事不需要您費神。您從小照顧我,拿我當親孫女疼著,現在我長大了,您是時候該享福了,以後多喝喝茶,逗逗鳥,享享清福。」
錢管家連忙搖頭道「老奴不敢。」
南宮月嬈道「錢叔,听我的,早點去休息吧。」
錢管家欣慰的點點頭,退下了,南宮月嬈等錢管家走後走到窗邊,看著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