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束手就擒! 第八十五回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作者 ︰

誰說落雪是無聲的,夜已深沉,唐多慈李斯文誰都沒有起身去客房,此刻雪下的正緊,密密實實的落在走廊上,發出細微的響聲,極輕極靜,如花開的聲音,或許耳朵听不見,但就在心上太子,束手就擒!85章節。

還是這樣的下雪的夜,桑梓在窗邊站了許久,窗外的亂雪飛竄進來,沾滿發髻衣襟,但她猶自未覺,直到侍女曉雪煌煌然的跑進來,到她的面前,諾諾的開口,「太子就在園子里等著,等很久了,奴婢斗膽傳話,小姐還是見上一見吧!」

桑梓猛然回頭,悲喜難辨,曉雪跪了下來,慘白著臉,「小姐,奴婢是心疼小姐,這樣一別,或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淒厲的風一瞬間灌了進來,忽然之間才覺得冷,透心徹骨的冷,是啊,這樣一別,恐怕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

一語成讖,真的從此之後再也沒見到。

羽皇意欲謀反,招兵買馬八萬之多,朝廷內不知勾結了多少官員,然而,李斯文這邊,真正的孤家寡人,沒有證據,不能從朝廷借兵,即使再用兵如神,寡難敵眾,實力如此懸殊的一戰,戰果已在人心。更加讓人擔心的是,這很可能是皇帝的一步棋,堂而皇之將他除去的一招明棋,心自肚明,卻無法反抗。

風雪夾著梅香迎面襲來,凌然的冷香,將人團團圍住,躲不開揮不去,如那些記憶里的繾綣,如那些忘不了的遺憾。

李斯文站在一株梅樹下,一襲單薄的白色衣袍,煢煢孑立,本來這樣的日子他都會在埋葬桑梓的那株梅樹下陪著她,今年是桑梓死後他唯一的缺席。

李斯文的孤寂的身影像是要融入這漫天飛雪里,他微微仰著頭,好像在看著頭上的梅花,唐多慈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落滿雪花的頭發,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辨不明他的情緒。

每次看這個人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嗎。唐多慈心里想著。然而她定定的看了他許久,看他靜默從容的立在那里,心里突然有了決定。

她拉攏了一下風帽,裹緊身上的披風,踏著腳下的皚皚白雪,一步一步朝著客房的方向走去。

雪停了,月光很亮。

琉璃畫舫飄在福州湖中,四角掛著大紅絲綢制宮燈,在水面上明明晃晃的,船慢慢滑動,絲竹之聲嘈嘈切切,如滾落銀盤之珠玉,又有柔媚清婉的歌聲傳出,伴著樂聲回旋于湖面之上,讓寒冷的空氣都染上了絲絲暖色。

舫內歌舞正歡,金絲舞衣衣白玉琴,暖粉玉脂,沉香燻醉。碧兒姑娘不勝酒力輕倚在羽皇懷中,美目微閉,若有似無的淺笑掛在唇邊,純白的狐裘暖袍更襯著那青絲如瀑。並不見她有何多的神情,已經令人覺得是萬種風情,柔美妖嬈,無處不動人。

正在輕歌曼舞的青梅,前些時候還是寶華樓里默默無聞的歌妓,一日在花園中唱歌正巧被路過的羽皇遇見,羽皇稱贊歌聲艷麗,榮寵幾日,雖是幾日,但在不缺美人的羽皇府中,也算是破了天荒。

眼見碧兒獨佔羽皇的恩寵,獨佔他身旁的位置,青梅心中頗為惱怒,歌聲高亢而起,帝君不禁撫掌大笑,連聲稱好太子,束手就擒!第八十五回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章節。

青梅嬌媚的臉上難掩得意之色,順勢上前幾步拋袖一舞,貼近羽皇近前,側身取過岸上酒杯,殷殷地喂到羽皇唇邊。

就在此刻,碧兒突然直起身子,青梅手中的酒杯正好被踫落,一杯酒盡數灑在了碧兒身上,一時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惶恐不安的望著碧兒,他們都知道羽皇對碧兒極好,若是她發怒,青梅的恩寵估計也到頭了。

碧兒只是低著頭看著衣襟上沾滿酒水的狐裘袍子,再抬頭淡淡的瞧了瞧青梅一眼,眼中無怪無怒的,只是一直放在嘴邊的淺笑不見了。

「怎地這般大意?」羽皇不悅的微蹙起眉頭,執起自己的衣袖擦起碧兒衣襟上的水漬,動作輕柔細致,像是怕踫壞時間最珍貴最脆弱的瓷器。

一直愣在那里的青梅這才惶恐起來,急忙跪下,剛想開口申辯求饒,便听羽皇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道︰「拖出去扔到湖里吧。」

青梅大驚,連呼饒命,然而護衛早已經過來押住她,任她怎麼呼喊掙扎,羽皇看都不看她一眼,護衛也只管將她往外拖。

就在快拖出去船艙外時,她猛然回頭,珠釵早已甩落,發散亂地覆在脂粉糊了的面容上,原本濃麗的美目猙獰的瞪向碧兒,哭喊也變成放肆的歇斯底里的大笑,「你這個妖女!賤女人,不過是你啞巴,我死後,必詛咒你,你會比我死的更慘,你的下場會更慘」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很快,幾個冒泡之後,湖面又恢復平靜,一絲漣漪都不留,然而那瘋狂惡毒的笑聲仿佛仍回響在耳邊。

羽皇溫言討好︰「見你近日總覺得煩悶,原想著讓她們歌舞為你取樂,竟叫那不懂事的擾了雅興,你不怪便好。」

麗娘在房中怔怔的坐了許久,緊握著手中的玉佩都已將紋路刻在掌心,團團簇簇的紋路,中間一個飛揚的文字,深深淺淺,都在心尖上。

旁邊的乳娘在一旁試了試眼角,嘆聲道︰「麗娘啊,太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何況你明知他心中無你,他心中只有那個桑梓姑娘,你這樣是何苦?」

「可是他這一去,已經兩個月毫無音訊,叫我如何不擔心,听說太子在城外遇襲,生死未卜,前幾日我托爹爹幫我打听,原來朝廷上下都傳說太子不顧皇上的旨意,趕往了福州去平亂,如今,平亂成功的消息傳來,可太子殿下又沒了音信。」麗娘苦澀的擠出一笑,「若是桑梓在等他,他無論如何都會報個平安的。」

「真是苦了你這個孩子,太子殿下在成婚前消無聲息的走了,苦了你這個新娘了。放心吧,憑老爺與皇上的交情,太子妃的位置一定是你的。」乳娘道。

「乳娘知道,我要的是他心里的位置。」麗娘苦笑。

乳娘低低一嘆,「時間不早了,宮里來的人還在等著呢。」說完呼喚門外的丫頭進來,威力娘收拾妝容,便讓她隨宮里來的人出了大門。

夏麗娘是首輔夏言的掌上明珠,極其善歌,人也賢淑穩重,知書達禮,是汴京的達官顯貴都想娶的姑娘。

道路上積著厚厚的積雪,日光微弱的照著,只余下幾行紛雜的腳印。屋檐的冰凌融成冰水,簌簌的滴落下來,直落進人心,深不見底,眼看著宮中的花轎漸漸走遠,乳娘眼中的憂慮之色愈發凝重。

李斯文一去三個月有余,生死未卜,此時又召入麗娘入宮,只怕並非聖旨上說的那樣簡單,皇上從未召見過大臣的女兒進宮,偏偏老爺什麼都不說,這要人如何不擔心。

暖爐中緩緩的吐著香煙,宣揚殿中暖如春日。

麗娘不成曲調地扶著琴,從進了這宮里,麗娘搜腸掛肚的將時興的曲子唱了個遍,皇上總是神情淡淡的,無喜無怒的,也不知是不是听了進去,反正是半點無興致的模樣,麗娘心中不免惱怒,干脆不管不顧的把一些難登大雅之堂的鄉野小調也唱了出來,卻也不見皇上惱怒,仍靜坐在那里。

就在此刻,麗娘不唱了,只信手胡亂撥弄這價值連城的焦尾琴,皇上依舊那樣淡淡的看著,仿佛一玉尊佛像,任誰也無法打斷他的安然,誰也無法讓他動容,大概是長年累月的修道使他差不多真的成了仙,麗娘惱怒的想道。

想到自己堂堂首輔的女兒竟然被招入宮中充當一個唱曲的伶人,而面前這個男人就如同戲耍自己一般,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更不說何時放自己出宮,強壓制住心中的羞憤委屈,猛然的拂袖站起,手中的琴狠狠摔在金石地板上。

悶悶的一聲響,弦斷了。

「敢問皇上,到底要民女如何?」終于喊出這心中盤桓很久的話語,麗娘只覺心口一松,要死,要活,總得給個明白的。她也知道,皇上如此對待他,多半跟父親沒有關系,或許父親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皇宮里,皇上宣她進宮,應該是關于李斯文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李斯文到底怎麼了,她不忍了,她想只有這樣,皇上才能給她一個答案。

「大膽,居然敢對皇上無禮。」皇上身旁的老太監怒目相對,直欲走向前來教訓麗娘,卻被皇上抬手止住。

只見皇上唇角勾起一抹笑,自龍椅上站起,朝麗娘緩步走來。那天子威嚴的姿態,只有他能做出來,威嚴中明明又帶著慵懶,麗娘眼看著,有了一種錯覺,感覺到皇上每走一步,自己離死亡便進了一步。

而這種感覺,卻硬生生的戛然而止,停止在皇上僵直的眼神中,他的眼楮好像涌入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又好似一瞬間忘卻了所有的一切,那是一種復雜又空洞的眼神,如此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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