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浮生永夜涼 第二章 閣樓盼君心切切,梧桐樹下雙人歸

作者 ︰

第二日,晨曦。淵絮忽而就醒了。鈴說風之都沒有明顯的季節交替,氣候始終如一的不冷不熱,四節如春。淵絮睜開雙眼,睡意了了,有些微微的茫然。在夜族的時候,有且僅有兩個季節是她最喜歡的。其實夜族的各個角落,只要有他——夜淵,又有什麼是她不喜歡的呢?每日的他都會經過她的竹園,前往夜湖。夜湖帶來的風總是吹拂過竹林帶著點點涼意喚醒沉睡中的她,她就任性地只披著單薄的外衣,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跑到夜湖湖畔的听湖閣閣樓上歡喜地看著梧桐樹下的夜淵。淵絮攏了攏微微掉落的被子,嘴角含著笑意,回憶有一次,雪剛稍停的冬日。

——雪紛紛揚揚地下了一晚,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從昨日的傍晚就一直下著。夜族的人習慣了冬季,冬日暖陽披澤夜族也好,白雪皚皚的冬季也好,但是接受第一場雪帶來的寒冷還是需要一番心理的自我說服。但是在淵絮的眼里,今年的第一場雪下得如此纏綿悱惻,讓她看到了許多美輪美奐的夢的前沿。她盯著因為畏冷而緊閉著的窗子,窗台上的燻香爐的香快要燃到盡頭了,緩緩升起的白煙也外面白花花的世界里也是這樣的纏綿悱惻。淵絮心情大好,猛地掀起溫暖的錦被,下了塌。穿過屏風,正打算開門之時,門忽然開了。夜譚睡眼惺忪地強打著精神地看著她,「阿絮,怎麼了?」夜譚環視了屋內一眼,「可是火爐的炭火和香燃盡?」

淵絮緊張的縮著雙足深怕被夜譚看到,又該說她了。她趕緊應答到「是啊,是啊。譚姐姐,好姐姐我冷。你看外面的雪才稍停,爐子的炭火卻沒了,你幫我去拿點炭火來添可好?」

「阿絮,你只要輕輕一喊,就好,瞧你這樣,可是要自己出去拿?」她一邊心疼的搖搖頭,一邊往外走去。淵絮瞥見她的身影進了儲備室,立刻用輕功飛出竹園的牆。一路身姿輕盈地向听湖樓去。听湖樓是兩層建築,一樓是藏書樓,二樓則可以視為飲茶居。夜淵喜歡飲茶,她就喜歡為她煮茶,取夜湖晨曦之露,加之天山的睡蓮花瓣還有自己特制的花蜜。她喜歡平日里在他看書累得時候在茶居里烹煮茶水,感受歲月靜好。而茶居的窗戶面朝夜湖,她只要伏在窗台上就能一攬夜湖的全景。

雪下了一夜,夜湖的水凝結成冰,少了昔日里波光粼粼的美,而多了份美人的堅韌。她心里雀躍等待他——夜族的王,夜淵,她的夜淵哥哥出現。她靜靜地凝視著夜湖。樓外的落滿雪的雪松樹枝不堪雪的重量,雪快滑落掉在大地上,與土壤上的雪融合在一起。她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淵哥哥的出現。忽而一陣風吹來,她緊了緊單衣,感到徹骨的冰冷。她決定下樓往夜湖去看看。她害怕夜湖,確切說她怕夜湖或是其他比較大面積水域的的水。她是在海水里被淵哥哥帶回來的。她沒有過去,有的都是醒來時淵哥哥那雙燦若星辰的深邃的眼眸,有的都是之後的點滴歲月交錯。

她走過積雪的石道,樹梢上的雪落在她的肩頭,她只是滿心尋覓他的身影。終究還是沒有見他出現,她在他平時停歇的梧桐樹下曲卷著身子,靠在樹干上。前幾日淵哥哥出去了一趟。一去就是好幾天,昨日睡前听夜譚說夜涼趕回來報王可能再過一兩個時辰就會歸來。她一直在燈光下徘徊,等著他回來,她想他一定會過來看她的。可是他並沒有如期出現,夜譚勸她先睡覺。她說「阿絮,你該懂事,王回來必定是極疲倦的。而他肯定心疼你這麼晚還不睡。」她想了想,也就乖乖地上了床,閉著眼等待。後來就不知不覺地睡去。

淵哥哥,你可是回來了?

你若回來了,今日可是同往日般來夜湖?

她搓著雙手,和著氣。臉頰凍得通紅,卻依舊堅信他回來。陽光照在湖面上,折射到她身上,她眯起了眼。這時候一件貂皮披風罩在她身上。她猛地抬起頭,對上那雙她百看不厭的眸子,一瞬間濕了眼眶。在他的眼里,有著心疼、慍怒、如果她解讀的沒錯的話,還有淡淡的思念。

夜淵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她轉過有些僵硬了的身子投進他的懷里。「淵哥哥……」

她听到他狀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跟我回去?」

他溫潤的嗓音是那麼動听,可是她搖了搖頭,任性而固執的抱著他不動。

「你就這麼不見了,夜譚四處著急。」他一手扶在她的背上,一手輕柔地為她拂去發絲和身上的積雪。

「淵哥哥這麼晚才來夜湖,可是先去看絮兒了?」她從他懷里抬起頭,期待地看著他。

他卻沒停下手中的活,眼楮看著夜湖的湖面。冰上七彩的色澤倒影在夜淵的眼里,仿佛波光流轉,卻帶著無垠的迷離。

「嗯。」他停頓了一下,「昨日有些事延誤了,今天凌晨來回來的。」

淵絮一听,立刻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拉開了一點距離打量他。她的淵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俊雅,只是這衣裳帶著點風塵僕僕的味道,臉龐有些微微的怠倦,卻溫和地看著她。他可是一回來就趕來看自己?她的心一下子就被幸福裝滿,可是下一刻又感到酸澀,自己怎麼這般任性不懂事。

她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剛才去卷著身子在積雪里,現在強硬的動彈不得,稍稍一動就跌坐在淵哥哥懷里。

「我跟你回去。」

「好。」他轉身讓她伏在他背上,像是小時候她耍賴的時候總是讓他背著她。夜譚總是說她不該總是這般任性,夜淵畢竟是一國的王。夜婆婆也是如此,一次次地對她說教。她總是很認真的受教,然後離開屋子時,調皮的回頭扮鬼臉笑嘻嘻地說「婆婆剛剛說了什麼,阿絮忘咯!」然後蹬蹬蹬地跑走了。

她雙手交疊著,攬著他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埋在他如墨的發絲里。「我們不回竹園可好?去你那里。」

「好。」

她喜歡听他說「好」,她喜歡他答應她任何請求,當然她總不會要求太過,只是別于他人的要求。她幸福地伏在他背上。一聲聲地喚著「淵哥哥」。他總是輕聲地應著「嗯」

「淵哥哥,你這次回來,有沒給絮兒帶禮物?」

他好笑地想,絮兒就是長不大的孩子。都快及笄了,還是如此。

「嗯。」

「是什麼?可是絮兒喜歡的簪子?前些天我听夜婆婆說女子及笄當日要盛裝打扮。好些年前我到大長老家住的時候,看到茉姐姐的乳娘蘭媽在給她梳妝打扮說是幾日後要及笄呢。絮兒平日里看姐姐不施粉黛已是美麗極了,誰知上了胭脂後的姐姐更是沒的不可方物了。蘭媽那個時候拿著一只玉雕的蝴蝶說是夫人家的傳家之物,那只玉蝴蝶我還記著呢。栩栩如生的翅膀上瓖嵌著晶瑩剔透的水晶,而蝴蝶的眼楮是兩顆藍水晶,像是美人泫然欲泣的淚,亮晶晶的很漂亮呢。可……」

夜淵听著背上開心地說個不停的絮兒,連日趕路讓他好些疲倦,可是還是提著精神听著。他不想打斷她的開心,他要她在他身邊一直都是開心的。

「嗯,然後呢?」

「可是,因為想淵哥哥了,所以我就回來了。沒看到呢。」

「傻瓜絮兒。」夜淵听了,心里頓時暖洋洋的。在旁人看來絮兒總是任性,可知她的一顰一笑是他歡樂的源泉。他喜她這般依賴他。

「淵哥哥可有想我?」

「嗯。」

「有多想,有絮兒想嗎?絮兒一天想你一次呢。」

「嗯。」

「一次十二個時辰哦。」

夜淵被她的回答逗笑了。她總是輕易能讓他開心。

雪稍停又開始下了。一片片雪花在天空飄著,落在他們的身上。淵絮伸手一接,雪花頃刻融化成水,滴在雪地上,不見蹤跡。留下慰問撩撥手心的那種舒適的感覺。

雪地上的積雪又多了起來,而腳印卻只有一排,像是由始至終只一人走過,也確實是由始至終一人走過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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