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師父剛從南台山回來,她就上門拜訪。有多久沒見師父了呢?自從跟著煦爺爺離開風之都走南闖北也有兩年了。
師父听她說有火族女子能唱出不同于火族那種熱情奔放的歌而是類似于夜族和水國曲風的婉轉纏綿的歌,而且音色極其動听,猶如天神挽歌。所以一早就拉她一起來宮中。
師父讓她和風王分別演奏一曲,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在他不在的時候憊懶,疏于練習。
靜之正彈著琵琶,只見風閱出現在石門外。他側身引導,讓淵絮進來,而自己則恭敬地退了下去。靜之心里有絲雀躍的歡喜,如同風中飄揚的柳絮滑過湖面。
她將琵琶往石桌上一擱,目光似春水般柔軟地望向她,等待她步步生蓮地走來。
琵琶聲停,淵絮看到正對著她的是一臉春風和煦的風遷薇,在他左側貴賓座位上坐著的是正微笑著表示歡迎她的靜之小姐。而在風遷薇對面,背對著她的,第二主人座上應該就是風潯先生。
風潯先生一生白色的衣裳,頗為素淨。從背影上看,像是遠離凡塵的隱居人士。難怪第一眼看靜之就有種出塵的感覺,原來是師承風潯先生。
先生真真是高人呢。更讓人羨慕的是一點都看不出年齡,不過淵絮想他必然是有四十好幾的,否者怎麼會有二十出頭的徒弟呢?
她正思量著,已經來到亭子里,微微向風遷薇作揖,徑自在靜之對面坐下。
靜之柔聲介紹道,「師父,這就是焰絮小姐。」
焰絮朝右手邊的風潯先生看去,心下好奇眼前的男子五官細膩,有股讓她說不清的親和感,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罷了。風遷薇有二十二了,兩人不過差五六歲。若說風遷薇是束發之年和他學音樂的話,他豈非才弱冠?
風潯先生,似乎習慣了人家以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但是像淵絮這樣,用一雙美目好不避諱得一直盯著他的女子甚是少見。他嘴角帶笑,不慍不惱。
風遷薇卻發話了,「像你這樣,孤會以為你餓狼撲食呢!」
靜之听了,面巾掩嘴偷笑。
焰絮臉瞬間紅透,瞪了一眼風遷薇,「我只是好奇先生為何如此年輕罷了,好討教點養生的方子。世人大多以貌取人,焰絮不過是俗人一個。」
風潯先生爽朗一笑,道,「皮相不過是父母給的。我瞧你也是剔透之人,實不相瞞,我已經三十有九。風頌節一過,不過月余便要奔四了。」
淵絮非常震驚,突然就明白了她為什麼在他身上感到特有的親和力。「先生,男子‘四十而不惑’,人人敬重之。」
風潯先生听了也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只是慈眉善目地笑著。「遷兒,輪到你了。」
風遷薇笑笑,「師父不是想听絮兒唱歌,不若孤給她伴奏。」
淵絮一時沒反映過來風遷薇甚是親昵地改了稱呼,有些赫然地說,「先生相邀,焰絮定不敢推辭。只是您的徒弟都是音樂世界的翹楚,您一定不要笑話我才是。」
難得能看見淵絮臉頰緋紅,羞澀異常,恭謙自居。風遷薇心中的某一角坍塌了下去,甚是柔軟。他伸出手將她耳邊的碎發挽到耳後。
靜之看在眼里,心里有絲絲惆悵卻也為眼前的女子的風情萬種所折服。
風潯先生道,「我也喚你絮兒可好?遷兒、絮兒倒是天生一對。」
風遷薇在淵絮即將說什麼之際,立刻握住她的一只手,用眉目含情的眼神示意她不許掙扎。「孤已經準備好了,不知絮兒今日會給大家帶來什麼歌曲呢?」
海潮夕陽中泣,-
海潮那邊是你還是他?-
我等待又一月明。-
來,或晚來,或不來,-
我的季節不搖曳,-
然我蒼穹又青郁幾分。
我的微笑,不加彩,-
暗之神殿。-
我的眼淚,不復流,-
光之神廟。-
……
淵絮唱的這首歌,其中詞是她在及笄後,一次夜淵前往巫族有半月之久,期間寫下的。後來回來後央著夜淵為她譜成曲子。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夜淵一身風塵僕僕地歸來,她便撲向他的懷里。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問她怎麼了。
「我寫了好東西向給你看。你跟我去我那兒……」
「好。」
猶記當時一臉本就冷冰冰的夜延更是黑了臉,「淵絮小姐,你該讓王休息……」
她看了一眼黑面神,雖是有些懊惱,卻也覺得有道理,弱弱地扯了淵的袖子,「淵,你先去休息吧。絮兒改天拿給你看。」
夜淵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看向夜延,溫和地說,「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夜延想再說什麼,可是看到王那堅定的眼神只好將話咽下。誰都知王極其寵淵絮小姐,一絲一毫都不舍得她失望傷心。
夜淵用他特有的溫度的手,牽著絮兒去了竹園,一路上听淵絮說著她這半個月來做了什麼。
等到竹園的時候,她讓他閉上眼楮,引他在古箏前落座。「呼……」的一聲前開古箏上的輕紗,從首飾盒中取出一條帕子。淵絮從背後伸長手,摟著夜淵的脖子,輕快地喊著——「一,二,三……可以睜開了!」
夜淵一睜開眼,看到的是兩只小巧的手向左右攤開一條以墨綠色為底色的手帕,手帕子上面繡著淺色的竹子,和一首篇幅較長的詞。
他好笑地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那絮兒要我做什麼呢?」
「我知道我這寫得不倫不類的,不是詩,跟詞也差遠了。但是那是我想你時寫的。夜婆婆說詩詞的好壞是根據人投入創作時的情意多少而定的。」她有些急,生怕自己的滿心歡喜都成了他的只增笑爾。
「挺好,意境不錯。你把去年我帶回的那本書都看透了。都知道水仙少年了。」
淵絮听到後,才開心地說「我一直以來都很努力的……」,旋即有些傷神地在心間問道「努力配得上你,你可看得到?」
「所以為了獎勵我,你要幫我把它譜成曲子。」
「好。後日可好?」
「好,淵。這個手帕你要好好收藏著,我可是繡了大半個月呢,你看我的手指都破了。」
夜淵下意識地輕柔展開她的手掌,看見她指尖有許多紅點,眼楮里滑過憐惜的痛色。
淵絮伸出指尖輕觸他的下眼簾,夜淵微微抬起頭,眼神從她的手心慢慢向上移動,向淵絮的臉龐看去。自己有半月沒見她了,似乎清減了。站著的她迷戀地看著坐著的他,道「一點都不疼,真的。絮兒跟你開玩笑的。」
夜淵無奈地一笑,輕輕嘆了氣,「要我拿你怎麼辦才好?下次莫要這樣費神了。」
……
阿波羅走了,-
少年已成水仙。-
我,依舊把海潮看了。-
海潮那邊是你,還是他?-
我等待又一日暖。
曲終,她才驚覺眼眶盈盈淚意。淵絮趕緊抬頭望著天空,睜大眼楮,逼眼淚收回。在外人看來也許只是她悠悠地看著天空。不一會兒淵絮覺得不會讓人看出端倪後,才看向風遷薇以及其他兩人。
風遷薇用著她看不懂的神色有些冰冷,又帶著似乎是痛楚的情感冷冷地看著她。
她撇開臉,看向風潯先生和靜之。
「焰絮獻丑了。」
「若相思有意,便成其願。良辰怎待虛渡?一晃千百追憶。曲中女子痴情甚是感人,可惜男子卻遲遲不出現。好曲。詞好,調也纏綿婉轉。讓人心中莫不為之一動。可是你寫的?」風潯先生贊賞的神色表露無遺。
「是。詞為焰絮所寫。曲調為友人所譜。」
「想必此友人定和焰絮小姐關系頗為親近,才能詞曲相得映彰。」靜之也稱贊著。
風潯先生又道,「譜曲之人定也是音樂造詣極高之人。遷兒雖然你已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是還要勤于練習。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謹遵師父教誨。」
不知為何,淵絮感到一絲莫名的不安,急忙說,「先生,此言差異。友人雖古箏彈得極好。但是笛子才是友人最引以為傲的樂器。風王的古箏與友人是不相伯仲,各有千秋。」
風潯先生听了,甚是歡心地一笑,「遷兒你看,絮兒為你辯駁呢!至于笛子……」他神秘地一笑卻沒有接下文。
「你們年輕人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原就不關我什麼事的。罷罷罷!順其自然去吧。」
靜之見師父應該還有話要私下和王說,心里也想結識一下淵絮,「焰絮小姐,靜之可否邀你一起散步會兒?」
淵絮看了一眼風王,覺得有些莫名的壓抑。自然樂得立刻逃離他身邊。
在聊天的過程中,她們對彼此的好感也愈深。
「靜之,你直接喚我絮兒或阿絮都行。我們小姐來小姐去的,豈不是生疏得很?你不累我都累了。」
「好,阿絮。」
靜之告訴淵絮,她只會在風之都內呆三個月,三個月後又會隨煦爺爺離開,這次是去夜族。
靜之很喜歡淵絮,邀請她去她府上玩。淵絮也有同感,也請她有空一定來音絕小範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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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于8.1號後續更。因最近有些忙,必須做一本旅游書的封面,還有審稿,以及活動策劃。而且我覺得我覺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能急,我會好好地想想怎樣讓後面的情節更精彩,思緒更清晰。希望8.1號後有突破。請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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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