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浮生永夜涼 二十二章 寂寞空庭人自去,姮娥于我肯從容

作者 ︰

宮殿深深,百花斗艷,遮不住的寂寞唯有借琴音排遣到九天。今有美人兮,姣好面容,冷月三輝,信手撥弦。試問美人何以琴音顫顫,曰︰因果自常數,人為種花,只待果。

陽光明媚,公主府的花園內亭子里設有一架上好古箏,一美人正在獨自彈奏著曲子。遠處一婢子步伐穩而急切朝亭子走來,驚得蝴蝶四處竄飛,百花紛擾。

琴聲停歇,美人抬頭,美目一張,說不出的威嚴。

陶子小步走到扇芙公主身邊,一手掩嘴伏在公主耳邊輕聲道,「公主,情況不好。」

扇芙一臉冰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王可是懲罰了她?」

「不,我們已經按計劃派閻女裝扮成護衛誘騙焰絮小姐去空中樓園。王也發現她了。但是王並沒有懲罰他,而且……」

啪……扇芙眼中怒火盡現,石桌上的杯子滾落在地上,支離破碎。「而且什麼?」

「公主息怒……」

陶子遂即跪下,帶著顫音回稟,「而且王還親自送焰絮小姐回音絕小範。」

扇芙正欲呵斥什麼的時候見遠處有一婢子急切上前,「公主萬福,王正朝這邊來了。」

她擺擺手示意陶子站到一邊,又指揮前來通傳的婢子,「你過來,速速收拾。」

「公主……」陶子欲言又止。

「這事先擱著,等會再談。你去泡壺王平時喜歡的龍井茶來。」

陶子恭敬地退了出去,回頭看一眼她家的公主,紅光煥發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扇芙繼續彈奏手中的琴,直到一身月白色長衫的風遷薇走到石桌對面坐下,「王姐今日如何?」

「尚可。你若公事忙大可不必來看我。」扇芙清冷的嗓音中難得柔情四溢,這是只為他一人而具備的柔情。

「是孤疏忽了,你回來一年多,孤都不曾抽空認真陪你。」風遷薇眼中有一絲內疚。她對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可能。她是他唯一的親人,自小待他極好。

這次中毒,他雖相信絮兒,在大臣們紛紛上奏請求處置時,他始終不忍心定罪,只是讓她面壁思過禁足一月。可也是這樣,愈發讓他愧疚。

扇芙走到他身邊,牽起他的手,用自己的雙手握住。「你不必覺得愧對于我,這事我知不能怪焰絮小姐。花是我選的。還有……」

扇芙將他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臉龐,「關于他……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覺得心中有愧。」

風遷薇輕輕地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不變。「王姐若不想回去,在王宮待多久都可。孤定會護你。」

「哎……」扇芙嘆了口氣,隨即苦澀一笑。

「我知道你始終都把我當王姐看,罷了。談什麼掃興的事。只是他,我自然會跟他有個了結。」扇芙重新在古箏前坐下,一臉蕭索而自嘲。女人一輩子最忌諱的莫過于愛錯人嫁錯郎。

「剛才來之時,听你琴音有些躁動。又見那婢子收拾茶杯匆匆離去。可是服侍不周全?孤另外給你派些?」

扇芙搖搖頭,「無事。不過撫琴時不小心打碎的。也許是呆在這公主府呆悶了吧。」

「巫族派使者前來,到時候宮中自然熱鬧些,也許還會有出宮的活動。都交給靈禮司去安排了。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麼悶了。」風遷薇接過陶子剛沏好的茶水,親自遞給扇芙。

「你知我不喜歡這些聚會的。不過是你開口,我必定會去的。」她獨有的溫婉在這艷陽天中,染紅了花園百花。風遷薇一陣恍惚,卻始終神色清清。

他們閑話家常了些,風遷薇就準備離去了,「風起了,仔細身子。」他囑咐陶子送扇芙回臥室休息。

風遷薇離去後,扇芙一臉陰郁之色。

「公主……」

「去給本宮召閻女過來。」

陶子領命退下。她不是很喜歡那個閻女。閻女性格孤傲自大,但是不得不否認,這個閻女是很有能耐之人。她來自巫族,會使些旁門左道的技能,也會鬼門窟的蠱術。

月是故鄉明,心飛向故里。自那個晚上後,風遷薇就撤掉了在音絕小範的護衛。

淵絮猜不透那句話背後的含義,他已經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了麼?他對她說——畫之後沒有你要的東西,你無須多費心思。是在警告她不要去探索畫之後的秘密麼?

淵絮看著天空的弦月,似乎在月的指引下往靈犀河畔的湖心亭走去。昏黃色的燈如花一樣開在湖心亭的橋上,簾子如橙黃色的水波前前後後地浮動,怨那風吹得簾子撩人心扉,黑白棋子落燈花。

「簾外之人可是焰絮?」簾子里的男子音色低沉帶著神秘卻讓人听起來很舒服。

「這麼晚還在這兒,風遷薇莫不是又給你留難局了?」淵絮心情大好,歡快的步子快步亭子,正欲掀開簾子……

「你當孤是刁鑽之人?」風遷薇一臉笑意看著此刻一手扶簾,在听到他的話後愣住的淵絮。

「你怎麼也在這?」淵絮在石椅上入座,語調明顯有些涼意。風遷薇卻似乎猶自不覺,「絮兒,來看看現在的棋局,你猜黑白棋子誰會贏?」

淵絮朝棋盤上看去,見白棋的贏面非常大。卻見手握白棋的人是風遷薇,遂開口道「自然是風的黑棋了。」

風天官在听到淵絮說的之後,朝她柔柔地笑了。淵絮一愣,看到他由心而發的微笑後,她也回之以一笑。

風遷薇看著眼前兩人甚有默契,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卻繼續用他獨有的嗓音,似乎蠱惑人一般,「絮兒倒是說說為何?」

「沒有為什麼,沒有人永遠是贏家。」

「也對,,這局孤認輸。」風遷薇一臉寵溺地看著淵絮,忽而伸手撫模她的及腰墨發。

風看在眼中,心中有一絲難以捉模的憂思劃過。他也說不清楚,這麼多年這樣奇怪的情緒還是第一次。只是不卑不亢地說,「原就是輸了,王何須讓呢?」

「今夜,清風醉人,問姮娥于我肯從容,共圓缺!難得我們相聚于此,玩個游戲增加點樂趣如何?」淵絮想到今晚也許是個好機會,可以把酒言歡,探听到什麼。

「允。」風遷薇點頭。風天官淡然地看著淵絮,眼角處帶著旁人難以看出的一絲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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