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手機振動起來,其實是電話,程峰打來的。他樂滋滋地說著︰「林千,明天上午九點,我的咖啡廳見,一共是六個人。」
我放下電話,突然想起來還沒和哥打一聲招呼,撥通了號碼,「嘟——嘟——嘟……」無數個「嘟」過去了,他沒有接電話。我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在百度和淘寶網上游蕩,看一看旅游裝備還有一些常識。
一晃就凌晨一點了,我才關了電腦,搜出一包方便面,剛把飲水機電源打開,手機就響了。我笑著搖了搖頭,這已經成為我的經典動作,接了電話,我傻里傻氣地說著︰「怎麼還不睡啊?」
「打電話來有什什麼事兒啊……」從哥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喝醉了。
「你喝酒了?現在在哪里啊?」我之所以著急,是因為哥要麼不喝酒,要麼就喝到胃出血的地步。
「你打電話,就是來嘮嗑的?晚安。」「嘟嘟嘟……」電話掛了。我想起了那家哥某天提起過的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吧,原來自己記憶這麼好。我帶上手機,帶上錢包,就這樣子出門了。攔了輛的士,直奔那個歆于酒吧。我依舊撥打著電話,卻總是那個听它不爽的語音提示——您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進了酒吧,這里人不多不少,大多都是喝得起高檔酒的經理或是年輕美眉們。我尋找著哥,也不知道他穿的是什麼衣服,終于在靠角落的吧台找到了哥。他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美眉,哥看上去不想聊天,他沉默地喝著冰鎮龍舌蘭酒,什麼話也沒說,目光凝滯在晃眼的燈光上。
看到那個性感的美眉無話可說了,我走過去,淡淡道︰「哥——」他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又沉默地喝著酒。我急了,直接把酒杯搶過來,哥吼著︰「你做什麼!」那女的見苗頭不對,立馬就閃了。我沒好氣地喊著︰「凌晨還不回家,在這里準備喝到吐血,是你要干嘛,還是我要干嘛。」周圍人熱鬧的眼光望了過來,我耳根都開始發熱,哥沒管我,對吧台服務生說︰「再來一杯。」
我真是有點生氣了,第一是我最討厭圍觀者以這種看怪獸的眼神看熱鬧,第二是哥再這樣喝就是想去住院。我吼著︰「不許給他喝。」那個服務生像是新來的,唯唯諾諾的,不知道該听誰的。哥有點晃地站了起來,湊到我的耳邊,冷冷地說︰「你滾開!」
我氣憤地吐了口氣,抱著欠揍的心態說︰「你特麼地不準再喝了!你要是再喝,就當心著!」
哥的眼神愈發冷峻,眼里滿布紅絲,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一種狠勁讓人後背發涼︰「我再說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給老子滾開!」
我特麼地想抽他一頓,但實際上找抽的人是我,我沒有和他一起經營公司、沒有想過要找一份工作、天天被他養著、還想著去旅游。我苦笑著,我覺得自己要笑得噴淚了。或許這些都是幻無,舊路難歸。我一字一頓地對他說︰「就當我求你了,回家吧。」
哥望著我,眼里看不出一絲漣漪,他慢慢站起來,走出酒吧。我很感謝他,沒有固執地使人難堪。我追了上去,發現他竟然往公司走,我抓住他的手就往我的公寓那方向拽,哥很虛弱,我連忙扶著他,幾乎是把他扛回去了。回到了公寓里,我把哥扶到沙發上,自己快累得吐血。我直接倒了一杯溫水,本來想弄點解酒的法子,可是家里沒有材料。我跑到房間里,準備抱一床被子,讓他好好睡。
等我回到客廳,哥蜷縮在地上,把頭埋在雙膝下,痛苦地抽噎著。我一下子不知道要干什麼了,我從來沒有見他這麼難受痛苦過,我安靜的坐在離他身旁七米的地板上,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一下子我突然驚醒,看見哥在吐,我趕緊爬起來,跑上前。他一把推開了我,我撞在茶幾上,痛得不行,溫水早就涼了,我又去幫他倒水,一抖,熱水直接落在我的左手上,「嘶啊——」我疼得快要跳起來了,趕緊就把水給他。哥喝完了水,也吐得差不多了。他疲倦地爬起來,問我︰「你的手沒事吧。」他說完,就倒在地上睡著了。我又費了老大的勁才把他拖到我的床上去,把被子給他蓋好,慌慌忙忙地扯出一條毛巾,給他把臉給洗一下。然後又得收拾客廳,我哈氣連天地收拾好了,癱在沙發上,第一縷陽光灑在玻璃茶幾上。
我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不要喝醉酒,因為你喝醉了是小事,別人累到癱瘓到吐血到死才是大事。我正準備睡呢,突然听到房間里傳來了聲音,我連忙跑過去看。哥坐在床下,神情呆滯地看著落地窗外。我很難受地叫了句︰「哥。」
他轉過頭,對我說︰「對不起。」
我皺著眉說︰「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還有,發生了什麼?」
他又是那樣不容置疑的語氣︰「你不用操心。」
我覺得哥應該出去放松一下了,癱坐在地板上,對他說︰「哥,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另一個地方的風景,不要老是呆在這兒,不要總是把自己困在規規矩矩的方格里。會很累的,還不如輕松快樂一天是一天。」
哥疲憊地看了我一眼,苦笑著︰「如果我出去玩一圈,回來會更痛苦,因為我要承擔任性的後果。出去玩的時候轟轟烈烈,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得一塌糊涂。假如我真的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卻又好像什麼也體會不了。我想也許旅行會讓自己更加成熟,自己現在真的很幼稚。
無論生活有多糟糕,在第二天撕下昨天日歷的時候,都要去面對。九點準時集合,哥也打起精神去了公司。咖啡廳里,兩個大眼妹子,剩下我們四個男人。相處的還行,一個叫劉曉柳的女生很文靜,另一個女的一直不說話、面無表情,目前只知道她叫鄭暇。另外兩個不認識的少年,一個叫汪鍵,一個是時左華。我這人適應能力還是蠻弱的,開口自我介紹以後,就只是零星的說幾句話。
慢慢地場面熱鬧了起來,幸好我們坐在不明顯的地方,但還是有好多人投來疑惑的目光。程峰繼續他的演講︰「至于我們要去哪里,討論起來太麻煩了,我電腦里有500個旅游地點,遍布世界各地,你們選一個1至500的數字,對應的五個地點中,抽取一個作為目的地。這樣可以了吧?」
我問程峰說︰「都有些什麼地方?」我心說萬一抽中亞馬遜叢林這樣的地方,不會要壯士一去西天不回吧。
程峰滔滔不絕起來︰「國內的,國外的,人多的,人少的,城市化,鄉村化,原始化,應有盡有。就連上海也在內。杭州,南京,西藏,戈壁灘,法國巴黎,亞馬遜叢林,非洲西部,非洲南部,英國倫敦,埃及金字塔……」
不過,少年情懷總是喜歡探險,但往往能力不夠。汪鍵搶著先說︰「1號是啥?」
程峰看了他一眼,說︰「你會後悔的,一號就是上海,小賤賤。」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數字。劉曉柳也開口說了︰「29。」時左華也興致勃勃地說︰「188。」就連鄭暇也說了︰「41。」然後他們一致地望向我,我立即隨便說了個數字︰「100。」
程峰看著電腦,一個一個地說︰「29是南京,188是意大利羅馬,41是南非好望角,100是貴州瑤麓。現在你們需要抽簽。」
時左華插嘴說︰「意大利羅馬不錯,iosonobello。」
我驚訝地看著他,好吧,我孤弱寡聞了,但我還是問︰「這毛意思?」
時左華裝逼地甩了甩他短發飄逸的劉海,深情地說︰「我是帥哥。」一下子被戳中笑點,我開始抽風似的笑著,程峰和汪鍵也開始狂笑起來,連劉曉柳都笑了。
時左華內心受到了打擊,喃喃道︰「笑嘛,笑嘛。non diesaurire?」
程峰開始說正事︰「編號我已經編好了,你們派一代表來從1到4中抽一個。」
我先毛遂他薦︰「我不要選,免得被你們抽,我覺得應該讓某個小衰哥來抽,抽不好,就抽他。」
時左華自覺地、悠長悠長地、欠扁地說︰「滾——你——蛋——不過我還是想抽。」其他人沒有異議。時左華又說︰「我要3號。」
程峰把電腦轉過來,我們一看,是我的100號。所有人轉過身看著時左華,面無表情地說︰「呵呵。」我補充一句︰「其實去哪里都無所謂,重點是這是小衰哥選的地方。」
汪鍵也湊熱鬧︰「小衰哥,路費是不是該你報銷啊?」
時左華轉過頭,嘴巴瞬間成0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