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順利地回到了上海。夜晚的上海有點微涼。
沒有多說,虹橋機場,各自路。
突兀地回到公寓里,繞了一圈,我又回來了。我疲憊地倒在床上,鎮心的味道。死睡到天明。懶散地睜開了眼,一看時間︰11:23。原來手機早已沒電。嘆口氣,慢悠慢悠地爬起來,充電,就收到了一條短信,只有哥才會搭理我這無業游民︰初仟,旅游完,到我那兒。我整理了一下,頹唐地出門了。
別墅區,耀眼的光。
拐角的一處種有桂花,金桂,祭奠父母當初的,海枯又石爛。
我摁了門鈴,中午這個時候,哥都會回來。「初仟,進來吧。」哥笑著,笑得很生硬。我進去,看見沙發上一女子。「嫂子。」我僵硬地叫著。
那女面紅如花,輕輕囁囁︰「我還,不是你嫂子。」
哥也覺得他自己的笑有點問題,平靜地坐在那邊,喝著茶,默不作聲。我見那女的也只是坐在那兒,只能說句話了︰「嫂子,你是做什麼的?」
「呃……」
我很快地又問︰「嫂子芳齡?」
「24。」
我皺了下眉︰「24了?喔,沒什麼。」
……
那女的借有事就先走了。「我把她嚇跑了嗎?」。我問著哥。
「要是你不來,她走得更快。」
「那是你的女朋友,你怎麼說也得送送吧。」
「她已經走了,沒有送的必要了。」
「真不知道你心旁還有誰。」
「我心旁沒東西,就像別人說我沒情趣一樣。」
「……」
哥叫了外賣。「旅途,你只字不提。」
「那就是,不知道怎麼說。」我微微搖了頭。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想要刺激,又要好玩,」哥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都瘦了。」
我「唉」了一聲︰「這次出去玩,覺得自己真的是很頹唐,煩煩躁躁的,一事無成。」望著天,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些什麼。坐了一會兒,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一晃好幾天就過去了,我掰著手指數著日子,心里好亂,就這樣頹唐下去麼。「吱啦」收到一條短信,是她,前女友發來︰有空嗎,心里好亂。
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怎麼發送出︰哪里見?
很快就有了回復︰公園。
公園,就是那個分手的地方。早已放下,何必故地重游。我微嘆了口氣,出門。她還是老樣子,打扮的很靚麗。「嗨,初仟。」她看見了我,沖我笑著。我們在公園里散步,我很隨意地問著︰「有男朋友了嗎?」。
「怎麼?你在意?」她的笑很坦蕩,「我有男朋友了。」
我微微一笑,她卻很快地又說︰「別對我說些什麼祝福的話,我不愛听。」
我搖了搖頭︰「我沒有要說。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約我出來?」
「這個,不知道。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吧。今天心情有些不好。」她低著頭,我看見了她那長長的假睫毛。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或是該說些什麼,我們已經大了,那些年付出的真心再也尋不回。我又問了句︰「怎麼了?」
她的眼里有著淡淡的落寞︰「只是一言不合罷了。」
「喔。」我不打算再多問。湖畔邊,各自離開。「仟。」她在我身後叫著我。我應聲回頭︰「怎麼了?」她哭了,倚在我的肩上。人的情感很奇怪,有時無比平靜,有時忽地哀殤,而有時只剩下冷漠。「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她那樣輕輕地問著。
大學畫面在我眼前浮現,我感覺現在我對她很重要,心里自然哀軟。「不知道。」似乎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了。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她抬起頭,看著我的眼楮,我也看著她。她哽咽了一下。
「你不愛,我又何必湊熱鬧呢。」我扭著頭看那湖畔,夜色漸漸籠罩,變得憂思。
她拭去了自己的眼淚︰「那時,你說的,會珍惜我一輩子。現在我知道,一切不可能了。」
「那只是一場夢,互相交易的夢,我們的愛,只有交易才生效。」我硬生生的說著,對你我什麼也沒有了,我早已習慣我獨有的世界。
「不問,不見,好聚好散。」她鎮定地微笑著,我們才知道一切原來這麼簡單。我喜歡她的堅強,各自的路要一步一步好好走。
回到公寓,我打開電視,今天什麼日子?我看見中央電視台上奇葩的紅色,翻了翻日歷,中秋節。中秋節了。我突然看見茶幾上的一個包裹,再看看手機,兩個未接電話,兩條短信。都是哥發來的。打開那個包裹,一袋子的月餅,難不成他早就知道我沒有糧食了。我把手機靜音取消,就接到了電話︰「你這一天都不知道跑哪兒了,過來吧,我和亦偲在等你。」
「嗯。」我回答著,也就去了哥那里。
……
「結婚?!」我驚訝了,哥和那女八月初才認識。這是閃婚,還是秒閃。
「嗯。」嫂子微微一笑。
「那婚禮什麼時候辦?」
「不辦。」
「啊?嫂子會不樂意吧。」
「沒關系。」嫂子淡淡地說著,卻還是掩飾不住內心的失落。
「一定要辦,」我看著哥說,「結婚這輩子有可能只有一次,為什麼不呢?」
哥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婚禮定在一個星期後,簡單不失莊重即可。我突然間就變成了婚禮的策劃人,有一堆事要做了。忙忙碌碌地過完了三天,我整天抱著手機,心里想著︰還有什麼沒搞定,我凌亂了。喜帖就給哥去發,還有什麼事,好像沒了吧。
或許該說我不負責任,半攤子的事擱那兒。接到程峰的電話,我就直接去了他的咖啡館。剛進去,也看見了汪鍵。「都在啊。」我笑著坐下。
「現在有什麼事你可以宣布了吧。」汪鍵對程峰說著。我也疑惑地看著他。
程峰微微笑著︰「新人報到,十分鐘後到。」
「男的女的?」汪鍵立馬問著。
「男的,叫蘇雨生。」程峰看著桌角說著。
汪鍵撇了撇嘴︰「听起來好娘。」
我笑著︰「那你的名字听起來豈不很賤!」
「滾犢子。」汪鍵又撇撇嘴。
「誒,他來了。」程峰看著店門口。我和汪鍵也扭頭去看。
他穿了件深紫色長袖衫,長得很儒雅,戴著深紫色的眼鏡。他看見我們在看他,也走了過來,說︰「你們好,我是蘇雨生。」
「我是程峰,」程峰說著,「來坐吧。」
「我是林千。」「我是汪鍵。」我和汪鍵也說著。我看見蘇雨生意味深長地看了汪鍵一眼,忍不住笑了下。汪鍵一臉窘樣,撥弄了下桌角。
「深紫色……不會真是娘得要死吧……」汪鍵在那邊輕聲嘀咕。蘇雨生沒說什麼,拿起桌上新點的咖啡,悠哉地喝著。「這次……」程峰準備了他的長篇大論,我也只是馬虎地听著。說到去哪個地方的時候,我們就注意起來。
「再次抽簽,老規矩,1到500的數字對應五百個城市。」
「有釣魚島嗎?」。我問著。
「可以加進去,不過怎麼去?」程峰微微笑著,「反正釣魚島是中國的,只要你小子給錢去就行了。」
「嘻嘻。」我笑著。
汪鍵搖頭晃腦地說︰「好哇好哇。不過現在我要選34號。」
「我要33號。」蘇雨生接著說。
我想了想,說︰「17號。」
「17是海南,33是香港,34是杭州,」程峰看著桌上的電腦說著,「現在這三個地方已經重新編好了號。1、2、3、選一個吧,派一個人選!」
「讓蘇雨生選。」汪鍵說著。我也同意。
蘇雨生輕輕說著︰「2。」
程峰看著電腦屏幕,說著︰「杭州。」
「杭州,挺好啊。」蘇雨生深思著。
「好個屁啊,我都去了5次了,」汪鍵皺了皺眉,「還去。」蘇雨生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汪鍵︰「你對杭州很了解嗎?」。
汪鍵微微一呆︰「不知道。」
「我去過,102次。」蘇雨生嘴唇微微上揚,扶額斜看著汪鍵。
汪鍵一怔︰「這……這……為什麼啊?」
「我本不是江南人,獨愛江南美景,不行麼。」蘇雨生只是淡淡提過,看來是因為我們還並不熟。
總之,我們下個星期就起程,去杭州只用帶一些個東西,不必帶太多。
回到公寓,我又開始忙起了哥的婚禮。時間一晃即逝,婚禮那天的早上凌晨五點,我突然就醒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坐在床角,低頭看著窗台上的那盆仙人掌,那是哥送的。說是,難受的時候看看那仙人掌,才會發現那個最受傷的人並不是自己。
我不難受,我只是發現,原來自己還那麼幼稚。天變遠了,人才會長大。我穿上了襯衫,站在鏡子前,覺得還行。便走下樓,一個人到處轉轉,轉轉。我的大腦仿佛被抽空了,直到電話打來︰婚禮快開始了,還不來嗎。
來。我的聲音在風中散去。拼命地狂奔,我竟一點也不想打車,只是那樣跑著,被視作疾馳的瘋子,路邊的人總是看向我,仿佛世界末日就在我身後。
「 ——」我推開門,哥轉身看著我。我沖了上去,听見有人說︰「搶親……」
「搶你媽啊。」我沒好氣地吼著。然後看著哥淡定故作笑顏的臉,我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說︰「對不起,晚了。」
「坐好吧,要開始了。」哥微微笑著,牽過嫂子的手。然後就是你願不願意我願意的劇情,我什麼也沒听,手機響了起來,周圍的人不善地看著我,認為我破壞了整個氣氛。我接著電話,是程峰︰「在哪兒。」
「有什麼事兒。」我應答著,便向門外走。
「我們在商城,你來嗎?」。
「你們總是落下我。」
「明明就是你不接電話。」
「好吧,我來了。」
我打的去了那商場。商城很大,我只好又去打電話︰「你們在哪兒?」
「呃……我也不知道。」
「滾吧,那你還喊我。」
「反正就是二層電梯口往里再往里。」
「這什麼破地址,好了,我會去的。」
我隨著人群,上二樓,然後,往里邊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自己都快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就听見一個聲音︰「林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