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重新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釋魂躺在我的身邊,茸毛和白毛躺在床下。後來才知道,我們被那位大夫帶回了中域城附近的家中。我到了第三日就可以下床了,本來受的就只是皮肉傷,茸毛整天待在我身邊,白毛則早出晚歸帶肉回,樂得大夫家中的一對兒女口水直流。而釋魂重傷並未醒來。
「他真是命大啊,他胸口的傷都見骨頭了,居然能挺這麼久,夫人啊,您夫君真的是條漢子啊!」大夫為釋魂包扎傷口,我在一旁看著。
「他不是我的夫君。」我訕訕解釋到。
「不是?哦,是未婚夫啊。」大夫自做主張,我看了他一眼,想想罷了,反正今後也不會再見到,澄清與否並不重要。「他的傷口開始愈合了,姑娘,你可要多看著他點,嘖嘖,我救過這麼多人,還沒見到傷得這麼厲害的,全身上下哪兒還有完整的肉塊啊你看。」忽而大夫盯著我看,「你們不會是武林中人吧?」
「誒……」我低頭輕嘆,「我們原本在茅屋里過著舒坦日子,哪知道來了一群人,二話不說打砸搶燒,我們是逃難下山……」我作勢嚶嚶哭泣,反正這話也不是謊話。
「唉!只听說北域那兒民不聊生,沒想到中域居然也發生這樣令人發指的事!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大夫義憤填膺,又交代了幾句。
「大夫,我要到城里一趟,今兒能讓大娘照顧他嗎?說不定還要算上明天……」我得回雪劍山莊看看,或許能找到紫小荊,至少要找到攬世問問情況。
「你要到城里?你在城里有親戚?」大夫不解。
「以前是有,只是現在,要進去找找看才知道,如果能找到,我們也就不麻煩大夫您一直住這兒了。」我身上沒什麼值錢的,就把楚天闊給我的丹藥給了大夫。
「你這是好藥啊,怎麼不自己用!我一個小老頭用這麼好的藥做什麼,你真要謝我,不如采些尋常的藥材,那才是我用得上的。」大夫不肯收下丹藥,「你只管進城找人吧,不過你自己也不可太過勞累,畢竟身上還帶著傷呢。我是大夫可也只能治的了病,救不了命啊。」
「多謝大夫,多謝大娘。」我朝剛進來的大娘致謝,與他們雖是萍水相逢卻無以為報。我讓茸毛留下,自己獨自離開。到了中域城萬知樓里得知所有中域的武林高手皆未散去,依舊聚集雪劍山莊,也就轉而去雪劍山莊。
一到山腳,就見到攬世身邊的小侍。我撥了個石子在他背上,他迅速跑開,邊跑邊喊︰「紫荊花開。」到了一顆大樹下,放了一瓶乳白色的玉瓶,又朝前跑去。
我上前拿起瓶子撥開蓋子,一時芳香肆意,莫非這就是「天下第一傷藥」——瓊漿露?只是瓊漿露我也只喝過一次,那次還是神志不清時喝下的,如今也不好斷定是不是它,于是收好,待見到攬世便真相大白。本是太陽高照出門,這會兒抬頭也已入黃昏,不知道釋魂醒了沒有……日頭偏西,星子半明半昧,我抄小路溜近雪劍山莊攬世住處,要不是他事先做過安排,或許我還進不來。
「怎麼樣,喝了有沒有舒服許多?」攬世見到了,似乎心情大好。
「就是那白瓶子里的?難不成真的是瓊漿露?」我問。
「不錯。」攬世不知從哪兒又找來把精致的扇子,拿在手里搖曳,仿佛沒了扇子就渾身不自在。「不過,‘天下第一傷藥’,其實是由兩種傷藥共同構成的,一是瓊漿露,二是碧玉膏。你過來,我給你抹上。」他從懷里掏出個碧玉色的玉瓶子,朝我招招手。
「你哪兒弄來的?」碧玉膏用于長肉生肌止痛,對傷口腐肉已淨,久不收口者有神奇療效,原本他有瓊漿露我就夠吃驚了,這會兒他居然還能拿出碧玉膏,而且這感覺就像拿出狗皮膏藥般輕易。
「當然——不告訴你。」攬世見我不上前,又朝我招招手。
敢情拿我當小狗呢,我一時汗顏,不過轉念一想,南域有白花蛇舌草,說不定這副傷藥是他們自己煉制的。我上前快速拿了碧玉膏,揣在自己懷里,這可是好東西,回頭這副藥用在釋魂身上,必定藥到傷口好。
「你不馬上涂上?喝了瓊漿露在二十四個時辰之內不配上碧玉膏,療效大減啊。」攬世不滿地皺褶眉頭。
「誰告訴你我喝了瓊漿露了?」我岔開話題,「紫小荊呢?」
「你!」攬世轉過身去不理人,邊上的人也不敢知聲,過了半響才悶悶地說︰「她不見了……估計是被藏哪兒了,據探子匯報,沒有人下山。」
他居然安插了探子在雪劍山莊!我吃驚地看著他,他倒是好能耐。
「少爺,飯菜送來了。」忽然有小侍在門口敲門。
「放在偏廳。」攬世道,「一起吃?」
「不,找紫小荊要緊。」我從窗口離開,這會兒是送飯的時候,若紫小荊沒有離開,她自然也是要等人送飯的,還不如到處看看,或許能找到線索。
只是轉悠了半天,紫小荊沒有找到,卻找到了白吟雪。只是她竟然也是偷偷模模地跟在一個送飯菜的小婢後面。我也跟上,難道雪劍山莊還藏了什麼人?只見小婢走進流劍閣,和把手流劍閣的兩位護衛點頭示意後進入。白吟雪果斷出手打昏兩個護衛,看的我差點內傷,不知道是她短時間內功力爆漲還是護衛實在太差,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把手流劍閣呢?不過,流劍閣里頭都是名貴的寶劍,歷來不敢有人闖入,害怕被其中的劍氣所傷,所以把手的人,久而久之也就如不出鞘的劍一般,鈍了。
我偷偷跟進去,隱蔽在其內的橫梁上,來流劍閣的人不多,布局也是多年不變。
「你怎麼還在這里?」白吟雪的聲音幾乎到了發顫的地步。
「白姐姐……我,我,我只是不知道要去哪兒……」紫小荊怯怯的聲音傳來。
我仔細看去,果然是許久不見的紫小荊,只是與當時初見不同,她似乎憔悴了些許。
「不要叫我!你肚子里懷的是我父親的種!將來我是不是還要叫你一聲三娘?!」
白吟雪幾乎崩潰,可是听到這消息的我,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