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吟雪忿恨之下,隨手抓起流劍閣里的劍,朝紫小荊刺去——若是往常,她的功夫也不差,只是懷著身子,又對上白吟雪凌厲的攻擊,接不了幾招就連連求饒。
「白姐姐,你放過我吧,我和白大哥是真心相愛的,我不會難為你的,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紫小荊哭得雙眼紅腫。
「放過你?痴人說夢!」白吟雪朝著毫無還手之力的紫小荊刺去,我抄起清鈴索重重地打在白吟雪的背上,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姐姐!」紫小荊大驚,仿佛看到一線生機死命地抓住我的衣裳穗子。
「回頭再找你算帳。」我瞪了她一眼,朝白吟雪看去。
「又是你!你是青月山巔的人,她是你妹妹?你們姐妹是不是串通好了要陷害我雪劍山莊?」白吟雪氣得滿臉發紅。
「我是在青月山巔救過你的人!」我涼涼地糾正,「她懷了孩子我也很驚訝。不過要不要這個孩子是我們的家務事,用不著外人插手。」我抓過紫小荊的手,「走!」
「不,我不能走,姐姐,我和白大哥是真心相愛的!」她邊哭邊說,「我打小就沒有爹爹,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也沒有父親啊!」
「這是由不得你,現在馬上跟我走。」我拽著她急著走,這會兒或許還能月兌身,等驚動了其他人,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若是此事傳出去,我雪劍山莊顏面何存!」白吟雪提劍朝我刺來。她的劍法我並不陌生,雖然速度變快了,可是基本招式沒有變化,她會的,我自然也會。只是我用不了劍,拿著清鈴索勉強打上她的死穴得了個空檔,硬是抱著紫小荊跑了出去。
我趕緊帶她去找攬世,眼下紫小荊還是雪劍山莊不敢說白的秘密,應該不會大肆搜人,去看是那兒實在是安全至極。攬世也不意外我會投奔他,整理出房間吩咐人不許打攪。于是一個房間三個人,處于一種詭異的狀態。
「再哭就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被紫小荊哭到心煩意亂,忍不住拍桌子喝斥道。不料她哭得更凶了。
「嘖嘖嘖嘖,看不下去啊看不下去,哪有做姐姐的如此凶猛。」攬世搖著扇子笑道,「小姑娘啊,你再哭下去,對肚子里的胎兒甚是不好,不如喝了這盅藥,養胎安神如何?」這下紫小荊才忍下哭聲,我也得了片刻安寧,頭腦慢慢冷靜下來。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見她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也淡淡地發問了。
「姐姐,對不起……」紫小荊低著頭,坐在凳子上不敢動。
「對不起什麼?」我倒想听听她的解釋。
「我該听你的話的……可是我還是跟著胡子大叔的人走了。」這下紫小荊抬起頭,「可是姐姐,我不後悔!我在萬知樓見到了白大哥,他真的就如我想象中的那樣溫柔內斂,他對我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歡他,我願意為了他做任何事,我們是……」
「真心想愛!」我打斷她的話,「若是真心想愛,為什麼不給你名份娶你過門,你現在未婚懷子,將來生下來也只能是個沒名沒份的私生子。」
「白大哥說,現在攻打青月山巔鏟除天下第一魔頭是正事大事,等這事結束了,他就會娶我的。」紫小荊眼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是嗎?」。曾經的父親,我又怎麼忍心詆毀?「但是你也要清楚,他之前還打算讓他女兒和公子淨成親呢,結果呢?公子淨死了,這婚親的事也就作罷。你看你如今的樣子,憔悴不堪,白吟雪容不下你,想必另外個姓白的也容不下你是不是?」
「姐姐……你怎麼知道……」听我提起白英騏,她似乎有點顫抖。「我覺得,他好可怕。」或許是想起什麼,紫小荊更加坐立不安。
八年前就能把一個當了他多年妹妹的人的手筋挑斷的人,我能希望他仁慈到哪兒去呢?我嘆了口氣,無奈道︰「把孩子打掉吧……」雖然他是如此無辜。
「姐姐,你沒有懷過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個當母親的心情!」她沖著我大吼,之後軟綿綿地昏了下去。攬世接住她,笑道︰「藥里我加了點安神的。」
攬世把她安置在床上,朝我不滿地搖搖頭,「都說見了她之後要好好說話了。」
「哼,」我並不買賬,「你自個兒心里也清楚,這孩子不能生下來。」
「呵呵,也是,」攬世悠悠地坐在我的邊上,「白莊主老得可以當她的爹了呢,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白莊主圍剿魔頭之跡竟然還有閑情逸致醉臥溫柔鄉,這讓枉死的天下第一公子情何以堪,讓天下各路粉身碎骨的豪杰顏面何存呢?」攬世的眼眸也愈發嘲諷,「這孩子,即使她自己不打掉,將來也是要死在莊主大人的手下。」
「那現在怎麼辦?」一時思緒全無,若是能把她帶回去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她會乖乖待在那兒?
「我去找人買副不大傷身的墮胎藥給她就是。」攬世說道,雲淡風輕,仿佛談論的不過是花開花謝。
「方才不是一副古道衷腸的樣子麼?」這個孩子雖然不該存在,但是它畢竟已經存在,就此墮胎,我並不贊成。
「她又不是你真正的妹妹,你何必這般掛心?」攬世沖著我笑,沒錯,以他的能耐,查處紫小荊的底細輕而易舉,只是……
「你知道她是什麼來歷?」或許攬世真的知道許多我所不知道的。
「目前我知道的,是她與紫金宮有關,很可能她就是紫荊宮宮主柳欣悅的女兒。」攬世走到桌邊俯身,用狼毫幾筆勾勒出一個女子的面容。「是有幾分相似吧。」
「嗯……你見過柳欣悅?」兩人確實神似,只是攬世年紀尚淺,怎見過柳欣悅呢?
「見過她的畫像而已,怎麼,我沒同你提過,本少爺天資過人過目不忘麼?」說罷,擺了個風流倜儻的姿勢自鳴得意了番。
「是是是,您天資過人,那可否告知除了墮胎,還有別的法子麼?」我搖搖頭,看著躺在床上了紫小荊心下一片茫然。
「有自然是有的,只是,我為何要幫?」攬世笑著,眼里卻笑意全無。我想,于他而言紫小荊只是個不相干的人,他何必費力相幫惹得一身騷。只是眼前除了他,我再也想不到別的人了。
「少爺,白二少爺說要見您。」門口小侍輕扣,開門一看,正是引我山上的那人。
「有說是什麼事嗎?」。攬世蹙眉,我也覺得奇怪,紫小荊的事該是他們極想隱瞞的,怎麼會輕易找上門來,而且一找就是找攬世呢?
「說是找個偷了東西的小婢女。只是幕蟬認為,他此番前來帶上了兩只‘天下第一狼犬’——北域朔方狼青犬,定是認定我們藏了人而找上門來。」原來那人叫幕蟬,臨風听幕蟬,倒是好名字。
「這種狼青犬極為凶猛好斗,終身只認一主,模樣為狗卻性情如狼。居然有兩只狼青犬屈從于白家二少,我倒想會會他了。」攬世輕輕一笑,「你要見見他嗎?不會不敢見吧。」
「白英騏?我怕他做什麼,」他有「天下第一狼犬」難道我就沒有「天下第一豹子」?「只是相見相厭,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