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無憂 第十五章 上元燈節

作者 ︰

楚國雍和三十一年•丹陽

「一點絳朱唇,萬人嘗,

兩嗔痴,薄醉難擋,郎情妾意。

三更寒,月籠露水鴛鴦,銷魂錦紗帳,

四諦,何戀那功名利祿,不如醉臥紅粉消業障……」

「哎呦,我的好含嫣,我的心尖尖,你快把我的魂都唱酥啦!不如咱們這就到樓上去消消我那業障,咱倆也好雙雙成仙啊!哈哈哈……」

「是啊!好含嫣,你也來做做好事,渡我一渡啊!哈哈。」

「含嫣,再把前幾日那曲‘俏寡婦夜哭郎’唱他一唱,讓爺們解解饞啊!」

「哈哈哈……」

「我呸!你們這些個窮酸貨,姐姐我今天賣了媽媽的面子才來唱上一曲,想見識你姑女乃女乃的真本事,今晚競燈的時候拿足了銀子再說吧,哼!」女子雙手叉腰,全然沒有了剛才唱曲時的撩人姿態,說著便一搖三晃的揚長而去。

香風襲人,春風樓里迎來送往,好不熱鬧。春風樓位于丹陽城內最有名的地方--雲來巷。其名有二,一是這雲來巷內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丹陽城最有名的菜館,最好听的曲子,最俏的妓姐兒,最豪華的賭坊……均是應有盡有。二是這雲來巷多是官家生意,來來往往不乏達官貴人,出手也闊綽,自然引來四面八方的生意人來此落戶,生意越多,客人也越多,久而久之,這里便成了丹陽最繁華的地方,所謂「若尋銷魂處,便到雲來巷」正是由此而來。

「轟隆隆…」伴隨著上元節第一聲煙花的轟然巨響,夜空中陡然炸開一朵絢麗的花火,將丹陽的黑夜照的亮如白晝。街頭巷尾,數不清的垂髫孩童互相笑鬧廝打著,捂著耳朵點燃手中的大紅炮仗,更將這人聲鼎沸的街道攪得喧雜無比。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也是雲來巷一年之中生意最紅火的日子,只見街道中彩燈閃爍,火樹銀花,舉目望去,雲來巷兩旁盡是明亮的燈景,鱗次櫛比的樓台館所全都掛滿了熱鬧喜氣的大紅明燈,雜耍藝人,歌舞伶人全部匯聚到了這里,數不清的販夫走卒來往其中,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最讓人眼花繚亂的還要屬那些形態各異、精巧無比的花燈,龍鳳呈祥、雙龍戲珠、年年有魚、鯉躍龍門、玉兔臨月…這些花燈不僅樣子十分討巧,而且寓意吉祥,掛于丹陽城的大小街道內,真可謂是讓人應接不暇。

「紅玉!你看這玉兔燈多好看!還有這荷花燈!還有那面具,真好玩!還有那邊…紅玉,你快點啊!」明艷的女孩子一身紅衣,滿是興奮的臉上透著健康的粉紅,更襯得一雙大大的眼楮亮若星辰,她好奇的看著街旁小販攤前擺放的各種各樣的琉璃彩燈,煙火炮仗,水粉香囊,笑著說著,邊走邊跳,忙得不亦樂乎。

「哎呀,小姐,你慢點,這里人多手雜,你別亂跑了。」身後的少女滿面焦急的注視著前方那個紅色的身影,撥開層層擁擠的人潮終于到達了紅衣女孩兒的身邊,緊緊拉住她的手疾聲說道︰「小姐!你小心些啊,咱們可是背著老爺和少爺出來的,你別跑遠了,咱們看完了競燈要趕快回去的。」

「好啦,我知道啦,紅玉…你說我給燁哥哥買了最好看的花燈送給他,他會不會特別高興呢?」

紅玉看著自家小姐那羞紅的俏臉,暗嘆一聲,柔聲說道︰「小姐送的花燈四皇子一定會喜歡的。」

紅衣女孩一听此話,臉上喜色更濃,兩頰笑渦更襯得她姿容甜美,俏皮可愛。赫然正是薛府的孫小姐--初雲郡主薛綺彤,她自從幼時在馬場遇見楚雲燁,便心心念念,不曾忘懷。

楚雲燁少年英俊,沉穩寡言,小小年紀就已出身少將堂,早已是楚國炙手可熱的俊秀英才,薛綺彤如今雖仍是垂髫之年,卻已對他情根深種,今日出來正是要在這上元燈節最熱鬧的競燈大會上為心上人贏回那盞最美的花燈。

說到這競燈大會,不論是布衣百姓還是達官貴族無一不是津津樂道。每年的上元節,丹陽最有名的錦繡燈坊便會提前一個月請最好的師傅設計出一盞無與倫比的花燈,畫出圖樣後,由眾多巧手藝人共同趕制,並在上元節當晚在春風樓內展出,想要得此花燈,不僅要出得起價錢,更要文采風流,勝得了那春風樓里各色佳人的看家才藝。

此時春風樓外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春風樓是丹陽最為奢華的酒樓,只見其上下均由琉璃做瓦,飛鳳雕飾,內外俱是玉砌為階,金鋪為台,形若長龍的玲瓏華燈攀檐直上,將這座足有五層的高堂廣廈映襯得越顯金碧輝煌。而薛綺彤二人隔著層層人潮望著春風樓那華麗的飛檐,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紅玉!這怎麼辦啊,這麼多的人,咱們根本看不見啊!」薛綺彤眉頭緊皺,眼看著競燈大會就要開始,她卻只能在這人群外圍急得直跺腳,不由模向腰間的小馬鞭。

身後紅玉急忙拉住薛綺彤的手腕,說道︰「哎呀,小姐,現在可不是任性的時候,傷了人老爺可饒不了你,大不了咱們掏些銀子,在春風樓上邊找一處清淨的雅間,邊喝茶邊看這競燈大會不是更好。」

薛綺彤聞言,不由拍手叫好,正要拉著紅玉朝前擠去,卻听旁邊一個黑漢子粗聲說道︰「你們這兩個小女娃就別妄想了,那春風樓里的清淨雅間早讓那些達官貴人預定一空了,你現在就是有千兩黃金怕也買不到一個位子啦。」

薛綺彤一听此話,小臉立刻塌了下來,而此時紅玉卻愣愣地看著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喃喃道︰「那不是江少爺麼…」

「嗯?」薛綺彤順著紅玉的眼光一看,果然見一個華服少年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正朝著春風樓的大門而去,所到之處,行人無不避讓。薛綺彤見此情形,心中一動,大聲喊道︰「江紹策!江紹策!」還不等紅玉跟上,她便如一條滑膩的魚兒一樣在人群中穿梭疾行。

江紹策听到有人喚他,不由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起來,循著叫聲竟然看見薛綺彤在人潮中跳著與他招手,不禁喜出望外,急忙翻身下馬,扶住氣喘吁吁的薛綺彤,問道︰「綺彤,你怎麼會在這兒?」

「哎呀,我想來湊湊熱鬧還不行啊,你快帶著我進去。」說著便拉起少年的衣袖朝春風樓內走去。

江紹策微微一愣,不知為何,竟覺得那雙小手燙的灼人,透過袖上薄薄的衣料讓他心慌意亂,呆呆的跟著薛綺彤進了春風樓。紅玉看著那兩個遠去的身影,不禁暗暗叫苦,提起裙裾也快步跟了進去。

薛府世代富貴非常,薛綺彤深得楚皇喜愛,自幼封了郡主,可任意進出皇宮內院,早已見慣了各色美景,無論是大氣磅礡的宮殿樓宇,還是小橋流水的江南小景,都不足以讓她駐足片刻。

可是當她進入到這座聞名帝都的春風樓內,方才知道什麼是窮奢極欲,酒肉脂粉的奢靡氣息神秘又陌生,不禁讓她萬分的驚異,只見樓下大廳內用晶瑩剔透的白玉砌成一個圓形高台,十幾個衣著的少女赤足站于其上,膚光勝雪,面容嫵媚,她們或坐或臥,或站或躺,每個人的手中,頭上,肩上,甚至身上任何可以放置東西的地方都用上好的白瓷托盤盛放著各種各樣的精致點心,而且隨著歡快的樂曲聲不停的變換著動作,盤上點心卻不曾掉下一塊!從樓頂垂下無數水晶珠簾直達底層,各層闌干上均掛滿了無數蓮花彩燈,燭光搖曳,經那水晶反射,竟讓人如同置身無數閃耀星辰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更為奇異的是,就在底層的四圍,不知從哪里引入的一泓溫泉,升騰起漫漫水霧,將冬日的寒冷全數驅逐在外,唯有脈脈煙波氤氳在空氣中,如同一場溫柔的幻境,而就在那些溫泉中,大片的清麗菡萏逐水而開,碧綠的闊葉在水中悠然浮動,薛綺彤不可思議的看著周圍的景象,一時有些怔仲,忽被身後清脆的水聲喚過神來,轉首一看,不禁又是一愣,只見一名身形嬌若稚童的女子身著青綠紗衣,竟如一只靈雀般在荷葉間翩翩起舞,當真美得不似人間之景。

江紹策看著驚嘆不已的薛綺彤,淡淡一笑,柔聲說道︰「綺彤,你看上邊。」

薛綺彤仰頭一望,見一個裹著紅綢的東西吊在半空,不由眼楮一亮,撫掌笑道︰「這就是那盞燈吧!」

「嗯,綺彤,我在三樓定了位子,你若是想看,就跟我一道上去吧。」

「好啊,好啊!」說著便迫不及待的朝著樓上跑去。

「少爺,你…」

江紹策回過神來,見是春風樓里的伙計阿福正疑惑的看著他,想起剛才自己對著樓梯傻笑的情景,不由尷尬得沉下臉來。

「咳咳,恩,阿福,我今天也是來看競燈的,你一會兒拿些茶水點心到三樓的竹韻間里,見了我,就裝作不認識,听見了麼?」

「阿福知道了。」阿福看著自家少爺急急上樓的背影,不禁撓了撓頭,嘴里嘟囔著︰「少爺不是最討厭四爺讓他來春風樓查賬嘛,怎麼今天居然看起競燈來了…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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