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無憂 第五十章 死有余辜

作者 ︰

馬車剛到沐府,阿沅竟策馬奔了出來,門前昏暗的燈光下,洪熙正焦急的踱著步,見了沐雁聲,急忙沖上前來,面色極是難看。

「四少爺,你可算是回來了,府里出事了!」

沐雁聲眉頭微皺,沉聲說道︰「什麼事情值得你這樣慌慌張張的。」

「是二少爺、二少爺遇刺了!」

沐雁聲顯然是吃了一驚,當先走在前頭,邊走邊說道︰「二哥現在怎麼樣了?」

洪熙緊隨其後,沉聲說道︰「二少爺倒是沒受傷…只是…」

沐雁聲眉梢一挑,頓時有些不耐的說道︰「你這個管事是越來越會當了。」

洪熙臉色微變,傾身向前,垂頭說道︰「是舒兒姑娘…夜八失手打傷了她,二少爺生了大氣,剛派了阿沅去請春榮堂的豐先生。」

沐雁聲陡然停了腳步,眸光閃動,有凌厲的鋒芒在里面來回踫撞。

「舒兒…是兩年前的那個女奴?」

洪熙有些無奈,說道︰「是啊,沒想到兩年前二少爺竟背著老爺放了她,讓別人做了替死鬼,可她不但不心存感激,反倒又來刺殺二少爺,這次……哎」

沐雁聲面色不變,淡淡說道︰「二哥的私事我不便多問,還是先回紫檀院吧。」

「是。」洪熙沉聲回答,見沐雁聲漸漸走遠,忽又想起了什麼,連忙追上前去,說道︰「少爺,上個月府中的賬目奴才已放在了書房里。」洪熙語氣一頓,有些為難的繼續說道︰「包括浮香院那里的…」

「嗯,我知道了。」

無憂跟在沐雁聲身後,心頭一驚,有些狐疑的看向前方少年的身影,有誰會想到,偌大的沐府,真正掌管賬目的會是這個體弱多病的四少爺呢。

無憂穿著碧色碎花繡鞋,底子雖然輕軟舒適,此刻走在巽園前的青石小路上,卻有些咯腳。

月色如水穿過園子里的繁茂花枝,灑下滿地的清霜,大約由于花影隨風游移,影影棟棟,竟似有無數水藻飄來蕩去,于這靜謐之中,亦有暗香浮動,醉人心神。

無憂身子一頓,忽然覺得有一陣異樣的香氣混在這諸多花香中,顯得別樣神秘。

沐雁聲就站在前方不遠處的拐角處,無憂上前幾步,穿過幾叢開得正盛的百靈草,眼前豁然開朗。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花開花落一樣能讓人震撼,大朵大朵的曇花在夜風中微微顫動。沒有多余的色彩,只是一徑的雪白,隔著蒙蒙的月色,像是隴著極淡的一層幽光,這樣累累垂垂的開滿整面花壁,如此繁花似錦,卻也只是剎那芳華,不過片刻,已落下了滿地的殘瓣。

沐雁聲安靜的站在這一株巨大的曇花旁,心中不由冷笑。蕭承鈺這個暗衛統領還真是費盡心思,昭皇何其有幸,竟能找到如此城府深沉的臣屬。

耳邊漸漸有嘈雜的吵鬧聲傳來,沐雁聲轉首望去,東苑,今夜怕是要有一場好戲了。他心頭有一瞬的暢快淋灕,可是很快又無聲的隱沒在沉沉的無望中。

有尖銳的絞痛自心口傳來,沐雁聲神色陡然一變,強忍疼痛一字一句艱難的說道︰「羽兒…把馬車…駕過來,回…紫檀院…」

無憂見他緊緊抓住胸前衣料,臉上隱隱有冷汗滲出,忽然想起沐雁聲今日出去竟誤了喝寧心茶的時辰。

她收拾心緒,將馬車從巽園門前趕過來,小心的扶了沐雁聲到車上,駕起馬車直穿路途平穩的楓林苑,直奔紫檀院而去。

好在這次絞痛來得快去的也快,疼過一陣,沐雁聲已緩了過來,除了身子稍有些虛弱,倒並無什麼大礙。

回到紫檀院喝了寧心茶,臉色也漸漸恢復了。小睡一會過後,亥時已過,無憂剪過燈蕊,捧了燈架到桌上,果然亮堂了許多。

沐雁聲坐在桌前,柔和的燭光映在他臉上,掩去幾分蒼白,神色竟是少有的寧靜。

房間里很靜,唯有手下墨錠磨在硯上的碌碌聲響。

「少爺,該喝寧心茶了。」

門外傳來遐思的聲音,沐雁聲筆鋒微頓,不禁皺起眉頭。

「進來吧。」

遐思妝容精致,微涼的天氣卻穿著輕薄的紗衣,顯然是精心打扮過,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無憂,移步到沐雁聲桌前,柔聲說道︰「少爺,這是方才豐先生又新配的方子,加了一味藥,臨走前囑咐今晚要多喝一次。」

沐雁聲並未抬頭,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賬目,淡淡說道︰「嗯,放下吧。」

遐思眼中痛楚一閃而過,低頭應了是,轉身便出了房門。

沐雁聲審過賬目,藥已冷了,他最忌冷食,並沒有喝藥就睡下了。

無憂照常伏在臥房外的小榻上守夜,隔著重重紗帳,不遠的距離卻連他的呼吸聲都听不到。榻上是新制的緞面棉被,蓋在身上十分起暖,無憂裹起被子,倚著身後的軟枕上,心中有些煩悶。

雖然已經是四月了,可是夜間還是有些涼,室外的氣溫根本達不到曇花開放的溫度,她忽然想起巽園里的那些燈籠來,還有那些松軟的泥土,除非是有人故意將曇花周圍的溫度改變,才讓它提前開放。

沐容素來喜歡夜間去巽園看韋陀,又在今夜遇刺,的確太巧合了點。無憂心緒煩亂,不由皺起了眉頭,看來還是早點離開這里的好……

然而無憂不知道的是,近來的巧事遠遠不止這一樁。就在半個月前,昭皇忽然擢升沐容為理政堂輔政,命衛之安接手帝都鎮軍使一職,著實來得突然,理政堂有褚懷忠坐鎮,輔政本就是虛職,昭皇明升暗降,顯然是要削弱沐氏一族的勢力。

現下芔關危在旦夕,沐篪父子退守玉焓關,沐容幾次三番進宮請命,昭皇都以他重傷未愈之由推月兌。昭國朝中並不乏能征善戰的武將,昭皇卻在如此重要的關節臨授褚英宗為總兵。

這個僅僅跟隨沐篪在靈石之戰中當過副將的世族子弟,除了身後有一個無比顯赫的褚氏門閥,半分的軍功都沒有。

可是即便如此,滿朝大臣竟無一人反對,一向明爭暗斗各大氏族在這件事上難得達成共識,唯有賀蘭氏族長賀蘭瑾多次面奏昭皇,昭皇一向顧忌賀蘭氏在北疆的勢力,最終任命出身點將堂的賀蘭霄為少將隨軍出征,方才堵住了賀蘭氏的嘴。

這樣一場攸關大局的戰爭反倒像是各大家族重新分配利益的一場角逐,沐氏一族內憂外患,一張巨大的網,早已布在了這個百年世族的上空……

因著沐雁聲畏寒,所以房中的地龍還沒有停,無憂身上一陣燥熱,抖開被子,芨了鞋子走到小桌旁,灌了一口冷茶。

突然,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自窗口幽幽傳來,迷香,無憂心中冷笑,不動聲色的閉了氣,軟倒在小桌上。

因為擔心沐雁聲夜間犯病,所以有人守夜之時大門總是不上鎖的,只听「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而開,有極輕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門外的微涼的空氣頓時夾雜著脂粉的香氣撲面而來。

衣料摩擦著地上的熊皮毯子,發出輕微順滑的聲音,看來來人所穿的衣料十分輕薄,腳步越來越近,無憂微微皺鼻,頓時有一陣極淡的苦澀氣息盈進鼻腔,總此種種,答案呼之欲出。無憂在心頭迅速的盤算了一下,唇邊劃過一絲嘲諷的笑容,身子頓時放松下來。

兜頭一口麻袋罩下,無憂瞬時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睜開雙眼,眸光狡黠,身子頓時向下沉了幾分,身下的人果然走的慢了些,一路氣喘吁吁顛簸而行,半盞茶的功夫,突然停了下來。又是一聲開門的聲音,耳邊傳來略微沉重的腳步聲。

無憂只覺渾身一輕,便被重重摔在了冷硬的木板上。

「這小賤人可真沉!那個畜生沒醒吧。」

「思姑娘放心,我可是讓威兒從紅雲巷找來的迷香,沒個一時半刻的他醒不了,四少爺喝藥了麼?」

遐思面頰微紅,低聲說道︰「我、我亥時三刻的時候給端過去的…」

陸大娘頓時眯起眼楮,笑道︰「思姑娘別擔心,還有一會才起效呢。」

遐思微微一愣,突然有些遲疑起來︰「可、可她畢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不如將她就這樣丟出去,任她自生自滅…」

陸大娘冷哼一聲,說道「姑娘這時候可別心軟,只有讓季懷收拾了這個小賤人,四少爺才會想起姑娘的好……好了,你快去看著四少爺,這個小賤人就交給我了。」

「嗯…」

無憂身上的麻袋陡然被大力扯去,陸大娘看著眼前雪玉可愛的孩子,冷笑一聲,低聲說道︰「小賤人,我看你以後還能不能像那個啞巴那樣看我,真是一窩的賤胚子,一個給老東西壓了床,一個還這麼小就急著上了男人的床,嘖嘖,不愧是一家人…」

正在此時,剛剛還昏迷不醒的孩子卻突然睜開雙眼,婦人還來不及驚叫,「 嚓」一聲已被卸掉了下巴,她驚恐的大睜著眼楮,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可怖的事情。

孩子冷冷一笑,眸光森寒,手起刀落間已巧妙的挑斷了婦人的手筋,婦人頓時倒在床板上,雙臂止不住的抽搐,無憂面色不變,手中刀片迅速滑向婦人腳後,鮮血噴濺而出,陸大娘雙目血紅,喉嚨里不斷的發出絕望的喀喀聲,卻再也無法喊出半個清晰的字眼。

「 」的一聲沉響,婦人終于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碩大的身子抖得好似篩糠。

「你想求我放過你麼?」孩子的聲音很低,她微微的俯著身子,冷冽的眸光像是一柄淬閃寒光的刀鋒,剖開這具骯髒的皮囊,仿佛要刺入驚駭顫抖的心房。

「小桃沒有求過你麼?馥兒沒有求過你麼?還有真兒……」那個雨夜,舒真兒狼藉的尸體像是刀子般剜著她的心肺。

無憂緩緩的站起身子,冷冷的睥睨著床榻上的婦人,輕聲說道︰「她的手腳被綁住了,我就挑斷你的手腳,她叫不出聲,我就割掉你的舌頭…我要你一一品嘗其中滋味…到死方休…」

婦人的瞳孔猛然收縮,拼盡全力扭動著身子朝門口爬去,身後鮮血淋灕,紅的刺眼,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抬不起手臂去拍響近在咫尺的房門。身後孩子輕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清脆的童音此刻听來竟是無比詭異。

「你還指望有人來救你麼…不會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和季懷背著四少爺偷賣府中欽賜的寶貝,分贓不均,怎會有人深究…」孩子眼中寒芒閃動,蹲子,輕聲說道︰「你害了府中那麼多的女奴,到了那邊,想來不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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