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無憂少年》第四節
荒唐
一中的孩子由于是全縣城的精英,學習一般都很刻苦,平常學習都有自己的一套,一中孩子的生活節奏是緊湊的,學習氛圍是相當不錯的,雖有個別調皮搗蛋的,但他們的淘也是在一定限度內的淘,大體沒有荒廢學業,沒有離經叛道到那種不可救藥的程度,可二中、三中的孩子可就不一樣了,同為處于叛逆期的少年,他們的叛逆可就演繹到了極致。
由于當時一家都有三、四個孩子,甚至于更多,父母對孩子學習上的要求不高,父母對孩子的期望往往放在三、四個孩子的身上,不像現在的孩子,一對夫妻將他們兩人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孩子身上,將管教三四個孩子的精力,用來管教一個孩子,從小讓他學這學那,補習這個,補習那個,結果一台純金打造的學習機器就造就出來了,君不聞,有些孩子不堪學習重負,做自由落體墜樓而亡,上演一幕幕人寰慘劇。
由于父母的不管教、不作為,處于叛逆期的孩子們就容易放縱,容易為所欲為,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荒唐事。
我們姊妹三個大姐和小妹成績都不行,父母也沒有刻意要求她們,大不了平時想起來數落幾句罷了,大姐讀的二中,整天與女同學你好我好,晚上有時候就留宿街那邊女同學家,用她的話說,自己頭腦笨,學不進去。小妹那時候縣城已經新建了廬江三中,小妹不努力,小學畢業考分數只夠讀三中,順理成章進了三中學習。
二中、三中那些處于青春期的孩子們,特別是三中的那幫本身成績就很賴的小兔崽子們,從來不好好叫老師的名字,老師的名諱全用外號代替,管蔡老師叫「大白菜」「白菜梗」,管朱老師叫「大肥豬」「老母豬」,稱劉老師叫「老黃牛」「牛魔王」,從來不會給老師安上一個恭敬的名字,老師的管教他們抵制、不滿,用極不配合的態度反抗教化,老師的形象在他們的心中如同他們的外號一樣不堪,這就是當時的現狀。城里的孩子不讀書也有班上,當時職工子女可以頂替父母的職務,叫做「頂職」,子女若頂不上職,次一點也可以待業,成為待業青年,照常上班拿工資。
小妹她們三中鬧得也最離譜,上課為了能捉弄老師,她們拼命起哄,扔紙團,底下亂糟糟一片,吵得老師無法上課,氣呼呼夾著講義罷課走人。孩子們見狀,終于達到了目的,便鑽到桌底玩耍,桌上講小話不過癮,鑽到桌底講話、打鬧才算玩得別致。平時不寫作業、不交作業本那也是常事,考試的分數少得也讓人咂舌,也難怪她班最好的學生考出的分數在我校也只能排上中下等,讓我真正領教了什麼叫做矮子中讓小妹她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將軍模樣,只不過如此而已!
由于沒有生存壓力,城里的孩子容易滿足,失去了上進心,因此成績賴一點,紀律松一點也無妨,沒有要急于改變命運的緊迫感。相比之下,農村孩子的生活條件、學習條件、未來的境遇都比城里孩子艱苦,稍一疏忽便有可能如他們的祖輩、父輩一樣,成了修理地球的修理工,當時農民的收入和社會地位遠不如作為老大哥的工人階級,有好多農民的孩子上不起學,上了學的孩子便拼命死讀書,除非天資愚鈍實在讀不好的除外。
我在鄉下的堂姐妹、姑表姊妹由于經濟不允許,幾乎都未讀書,農村有條件的只能供男孩子讀書,堂哥哥他們讀書每天往返于高低不平、下雨天泥濘不堪的蜿蜒土路上,腳程大約三四里路,每天往返六趟,山路不好走,穿在腳上的鞋子容易磨破,可在那樣艱難的條件下,學生們還堅持上晚自習,晚自習是沒有電燈的,只有煤油燈或氣油燈,氣油燈是要往里面打空氣的,如今的孩子是沒有見過的。
夏天農村的蚊子是不以個算的,要以把算,蚊子是一把一把、一窩一窩的,要想讀書,只得躲在蚊帳里或將雙腳插入裝滿水的水桶里躲避蚊蟲的叮咬。蚊煙供應尚不充足,因為是要節約著用的。
一到農忙,孩子們就沒有時間讀書,如若讀書是要受到懲罰的,二十幾畝地在特定的節氣短短的幾天里要完成收割、月兌粒、耕地、栽插,農村雙搶幾乎就是拼命,每個人都要黑瘦一圈,哪能顧得上讀書。
農村條件雖然艱苦,想讀書付出的代價比城里孩子要大,但是越艱苦越能磨練人的意志。為了能上晚自習,離校稍遠的同學晚上干脆不回家,帶著被褥睡在課桌上,不洗臉、不洗腳倒頭便睡;由于家遠,有的學生干脆就寄宿在親戚朋友家,以便學習。
人總是這樣,越容易得到的便越不珍惜,得不到的東西就是最好的,像人們包裹在記憶最深處的初戀一般,正因為得不到才戀戀不忘、讓人神往、刻骨銘心。好條件放在眼前就拼命犯賤,有條件讀書的偏不讀書,沒條件學習的拼了老命也要學習,人就是有這種劣根性,老祖宗傳下來的,這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