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十集
因為懷戀繁華落的生活，我便決定在這里多住上幾天，好好的欣賞逝去的風景，重拾一下遺落的心情。
也許闊達一點，讓心情放松一點，不論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是一種救贖。
路千尋保持好你現在的心情，一步錯步步錯！
我在心底暗暗提醒自己！
我讓若水撤去對繁華落的禁令，讓她重新開起來，緬懷過去的時光！
蓉姨說繁華落來了一個姑娘，美貌才智不輸梅嫣，梅嫣走後繁華落花魁這個座位一直懸空著，直到三個月前她來到繁華落。
當天晚上蓉姨就讓那位新秀表演了節目，而我依舊住在原本的屋子，蓉姨和我說自從我走了之後，她就將這個屋子一直留著，定期的打掃，因為她有預感我一定會回來，可是沒過多久就天下大亂，她總是望著我能回來，每次看到因為戰爭勞苦的人，就忍不住會想起我，有時候她會一個人待在這個屋子里，默默流淚，恨自己為什麼要讓我走。
可她沒想到算到了我會回來，卻永遠也想不到我和她會以這樣的原因相見吧！
「沫縴有事求見秦王妃。」
我和蓉姨正談這這些年發生的趣事，卻被一個乖巧的聲音打斷了。
「秦王妃豈是姑娘說見就見的。」門外若水呵斥道！
我看向蓉姨。
「她就是剛來的那個花魁。」
「哦！若水讓她進來吧！」我趣味的看了一眼蓉姨。
其實我只是好奇蓉姨口中不比梅嫣差的女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她會不會也和梅嫣一樣孤傲自愛。
一個粉面桃花的女子迎迎走了進來。
我打量著她︰果然是個美人，不過卻沒有梅嫣那份孤傲的氣質，多了一份離棄世俗的冷漠，讓她讓她月兌俗的面孔附上冰層！
一個有故事的人！我想到！
「民女陰沫縴叩見秦王妃！」
我驚訝的看著她，她居然會宮廷的禮儀。
「陰姑娘不必多禮，在這里沒有秦王妃，只有知音人。」
「是！」
「陰姑娘有何事？」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卻向蓉姨俯了俯身「蓉姨，請贖沫縴無禮，沫縴有些話想單獨和秦王妃…」
蓉姨看著，詢問我是否同意，我向她微笑點頭，蓉姨便優雅的站起來準備出去，走到陰沫芊身邊時，停下來看了一眼，拍拍她的肩膀。
蓉姨出去之後，若水關上門，我看了一眼陰沫芊︰「陰姑娘坐吧！」
听我這樣說，她行禮坐下了。
「陰姑娘有何事？就我知道我來婁煩是沒有人知道的。」
「即使我不說，秦王妃也該猜到是誰。」她自信的看著。
「陰姑娘是個聰明的人，那我們不必多說了，請回吧？」
我自然猜到是誰告訴她我的身份，除了蓉姨還會有誰！我只是不明白蓉姨為何這樣做，留下她只是好奇，讓她走是因為我對她的好奇多了一份忌憚？
「秦王妃不後悔嗎？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我好奇的看著她，這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姑娘，在我眼里卻更像一個久居深宮的心機人。
後悔這話是什麼意思？
「蓉姨說秦王妃是個音律高人，不如秦王妃一首曲子換我一個秘密如何？」
她看出了我的顧忌！
真是個玲瓏的姑娘。
「陰姑娘如何確定你說的秘密我就敢興趣呢？」
「若我說我是陰士師的女兒呢！」
我驚訝的看著，陰士師的女兒！他就是世明登基之後四夫人之一的陰妃，她是用怎麼樣的方法離開這里登上那樣的位子的，有是用怎麼樣的方法讓世明接納她，娶她的？
這樣一個女子，無論心機樣貌都是佼佼者，她一定不甘心留在這里，當然有方法出去，我笑了，明了的笑！
「我父親死于李淵之手天下皆知，可是他是被逼的。」
她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著我。
‘被逼的’！這是什麼意思？
「怎麼說？」我問道。
她見我來了興趣，便繼續道︰「難道所有人不覺得奇怪嗎！李智雲死的那麼時候？」
她這句話讓我身體一顫，‘死的那麼時候’，什麼意思？
「一切都是李淵命人做的，他未來皇位連自己的親身兒子都能下的了手，虎毒不食子，他連畜生都不如。」
「住口！當今皇上豈是你能隨意評價的！」我呵斥道！可我更驚訝的是她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麼李淵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如果是假的，目的是什麼？
「我句句屬實，那天我和弟弟在院子里玩耍，突然出現十幾個黑衣人將我和弟弟劫離了陰府，當天晚上父親一個人又將我和弟弟送回了陰府，之後父親交給我一封信件，並讓我夜晚帶著弟弟逃離長安城，可是夜晚我們沒有離開，第二天就听到父親被李淵斬殺的消息…」
她突然停下來，捏緊了拳頭讓自己的身體不會因為回憶而顫抖。
「我覺得事出蹊蹺，皇宮都是精兵護衛，加起來有一萬人馬，如果父親想逃，輕而易舉，我將父親給我的信件拆了，才明白李淵以我和弟弟要挾父親，為了不讓他人生疑居然要求我父親將他的兒子殺了，這樣的人配做皇帝嗎？」。她質疑的詢問我，一時間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別忘了如今我可是秦王妃。」
「這封信你可以驗證？」她從懷里掏出一封舊暗的信封。
我立即接過來，打開看了內容！越往後我便忍不住的顫抖著拿著信封的手，告訴自己不會是真的，不是真的！
如今的皇帝。天子！他的皇位，他的大業，濺滿了自己兒子的鮮血，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他自己是否知道他的父親是這樣的人，為了江山，為了權威要敵人親手殺了自己。
信的大概內容就是李淵要求陰士師密殺李智雲，並以他兒女的性命要挾陰士師假裝不敵被抓，若陰士師完成這兩件事李淵拿下長安城之後絕不為難陰士師的家人和兒女。
「如今大唐人心所向，一切已定，皇上答應不為難你和你弟弟，也算言而有信！」我道！
「不為難？好一個不為難，我今天會淪落至此全敗那個狗皇帝所賜，殺害我父親之後，他便秘密追擊我們姐弟，我命大撿回了一條命，可憐我那個弟弟，摔落懸崖連尸體也…」
我震驚的听著這一切，我沒見過李淵的筆跡，不能確定手中這封信是真是假，也不能確定陰沫縴所說的是真是假，到底我要相信誰？
「為什麼將這一切告訴我？」為什麼會是我知道？為什麼會選擇我？我不想深入歷史，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權謀，不想評論誰對誰錯，可是為什麼偏偏總是將我拉進去？
「我不能和任何人說，這件事憋在我心里每時每刻每夜的折磨我，我快不能呼吸了，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看清李淵的為人，我也要看他最後的結局，看他如何保住他不擇手段拿到的皇位。」
我以為我听錯了，就簡單的是這樣，只是想要有一個人知道，只是想要和一個能分享的人分享她的痛，分享她不能說的秘密！
腦袋里突然有了一個恐怖的想法︰難道玄武門之變和陰沫芊有關。
李淵費盡心機坐上龍椅，玄武門之後卻在那麼短的時間讓位給李世民，是真的心死了還是看透，或者兩個都不是，是在等一個時機！
腦子突然很亂，要爆炸了似的！
「這封信陰姑娘收回吧？」我將信遞給陰沫芊。
「你留著吧！它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現在我只要睜開眼好好的看著就好！」她沒有接過我手中的信！
那麼它對我又有怎麼樣的用處！留著就代表我對李淵已然開始戒備，那麼還是︰「陰姑娘說笑了，它對我也沒什麼用！」
「會有用的，不過早晚而已！」說完她便笑著出去了，就像什麼事業沒有發生過，剛剛的秘密不過女兒家的秘密。
她的臉變的可真是很快呢？
晚上我將‘繁花落’的曲子交給蓉姨，讓她交給陰沫芊，這首曲子是我想做的，現在的身份也許永遠也不能親自唱出來了。
‘想未來，手牽手，一身素衣看紅塵，繁華落盡愛猶存。’
因為這件事一夜未眠，以後我要以怎麼樣的心態和心情面對李淵，我該不該將這件事告訴世明？
第二天，我和蓉姨便匆匆回去了。
路上我們聊了很多，我問她當初為什麼願意放我走，她說因為我特別，她相信我可以在靠自己活下去，可是沒有想到亂世，她無數次被噩夢驚醒，夢里的我渾身血淋淋的看著她。
她很後悔為什麼要讓我走，為什麼要相信一個弱女子可以養活自己。
我沒有和她說我的經歷，她也沒有問，從繁花落出來，她叫我秦王妃，我依舊叫她蓉姨。
沒有路千尋！
一切盡在不言中，只要我還是我，她還是她，就夠了。
她問我小麥現在如何了，我說小麥有自己的家了，說不定現在是孩子的娘了，我現在的身份不能和她們接觸。
離長安越近，蓉姨就越是緊張，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送什麼給若曦才好，和她見面要說什麼，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蓉姨，倒是叫我哭笑不得。
你們現在好嗎？爸爸媽媽，會不會連我失蹤了都不知道呢？
你們有為我著急過嗎？你們每天會想我幾次呢？還會不會往那個冰冷的屋子送上不是你們挑選的禮物，回到那個屋子見不到我會不會擔心我呢？
我看著蓉姨著急的臉竟不禁紅了眼眶。
蓉姨到長安的第二天，李淵就宣旨要蓉姨進宮了，他們聊了很久，李淵留蓉姨吃了晚膳才派人將她送回秦王府。
蓉姨回來的時候很激動抓著我的手說她見到了若曦，和她一起吃了飯，很漂亮，比畫上還美，說她的除了眼楮像楊廣，眉毛、鼻子、嘴巴都好像她。
我做她的听眾，听她講了大半個時辰，她眼里的幸福是我從未見過的，以前她的眼里沒有任何情緒，就像一壺水，即便向下扔了石子也沒有波瀾，永遠的處事不驚，好像所有事她都是旁觀者。
李淵和若曦說蓉姨是這次婚禮的證婚人，之所以找她是因為蓉姨是蕭皇後的姐妹。
若曦也叫她蓉姨，若曦是個開朗的女孩子，加上蓉姨‘故意’的討好，很快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之交。
還有半個月就是世明和若曦的大婚了，我的心從剛開始的淡然，變的煩躁，原來還是會在乎的，即便有那麼多說服自己的理由，可是心還是會躁動，看到他好像也開始多了委屈。
他好像看出了什麼，這些天呆在家里陪著我，說很多有趣的笑話，可是好像越到後面越是笑出來，我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
蓉姨每天都會去皇宮陪著若曦，有時候還會陪她一起睡，再我面前也很少提起若曦。
還是會有芥蒂的，我自能做到我認為最好的，只能這樣而已，有時候我會故意在蓉姨面前提到若曦，我不想因為這樣和她的關系生疏了，每次她提到若曦的時候都會笑的好幸福，看到她這樣，我才覺得自己做的是值得，至少她很快樂。
日子就這樣漫長又飛快的過著，很快就到了世明的大婚。
和上次的心理完全的不同，上次知道她和長孫無淚大婚時無力，命運早已注定的事實。
這次很復雜，剛開始的不甘心到之後的不得不接受，可心里始終始終有根刺，軟軟的，不願意刺到其他人，卻始終刺痛自己，無法拔出來。
女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矛盾！可被傷的最痛的也是她，或者說女人就是為愛而生，心甘情願，粉身碎骨。
李淵對蓉姨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這次的婚宴盛大無比，比萬貴妃的壽宴有過之而無不及。
新娘終于在鑼鼓的敲打中進入了秦王府，一身火紅的喜服，她和世明站在一起也很配呢！
她給我敬茶︰「王妃請喝茶。」
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去接，扶起她，接過了茶，一口喝了。
我看著蓉姨，她眼里全是緊張，見我看著她，低下了頭，眼楮濕了。
「以後我們是一家人了，以後叫我姐姐便可。」我溫柔的笑著，牽著她的手道。
她驚訝的看著我，是受寵若驚了吧！
也是，有那個女人願意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有那個女人可以如此大度的接受丈夫的其他女人。
我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愛他，還是我自己一直照著歷史的腳步前進。
我尷尬的應酬著，僵硬的笑著，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在嘲笑，突然覺得很壓抑，我讓若水扶著我回了屋子。
李世民一直擔心的看著我，我向她笑笑，表示沒事。
因為我懷孕了，其他人也沒強留。
我讓若水帶我去了後花園，今晚的風很清涼。
我想一個人靜靜，便讓若水回去幫我拿見風衣。
我u如何面對以後的路，他是王者，我現在的身份注定成為他的皇後。
未來他有三宮六院，我要接受嗎？還是必須接受。
史書上寫我和她的相敬如賓，如何的相敬如賓？
如果不是那個意外，現在我多大了。
我來的時候21歲，八年了！呵！29歲，原來我都這麼老了！
而我一直奇怪的就是以前是自己身體的時候，一直都沒有變化過，八年，沒有老去，就連每個該來的都沒有來，一直到我是長孫無淚才真正恢復。
‘咚’的一聲，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抬頭蓉姨居然跪在我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麼？」我起身扶起她，可她卻不願意起身。
「千尋，謝謝你的大度，可我虧欠了這個女兒十七年，我不知道還能為她做什麼，我看的出秦王很愛你，我」她低著頭，眼淚濕潤了地面。
一定要這樣嗎？蓉姨，你要知道如今你這樣做，將我放在何地。
為什麼！為什麼！連這最後我覺得值得的溫暖也要打破。
我無聲的哭著，無力的後腿了幾步！
我深深的呼吸，調整自己的呼吸，許久許久。
「好！我答應你，只要有我路千尋一天，在這秦王府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若。」我斬釘截鐵的說著，任由指甲陷入肉里。
蓉姨听我如此說，在地上很響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像沒了魂似的離開了。
看著她遠離的背影，我開始笑，越笑越大聲，淚水打濕了臉龐。
心里好痛，好痛，就像一只手殘忍的、緊緊地、血淋淋的捏著它，直到血流盡了。
就換來這樣的結果嗎？值嗎？
很久，很久，我不知道坐了多久！
臉上的淚早已被風吹干了，只有心還在隱隱的痛著。
「你還是這樣，永遠委屈自己。」
我抬頭，看著這熟悉的臉。
柴紹！
「至少不會多一個人傷心，我還沒有恭喜你呢！」
回到長安就听世明說柴紹和秀寧好了。
這是意料之內的事，只是沒有想到會如此快而已。
「是我要謝謝你！路－千－尋！」
我看著他，笑笑︰「來了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若水回去了。」他將手上的衣服披在了我身上。
「你是路千尋，以前很多想不明白的就能像明白了！」
「是來酸我的！」
「覺得累嗎？」。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是笑笑。
累！很累！可是卻說出來為什麼累！
和柴紹聊了很多，他說終于找到了他的歸宿，謝謝我！
我看著她，只說了句好好珍惜！
我們很久都沒有說話，全都沉默的看著遠方，各有所思，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的煩惱，卻找不出原因，何況解決呢？
「要相信你所選擇的，世民很愛你！」柴紹嘆道。
「是，他愛我，可是他的愛那麼沉重，我想說不，可我又有什麼資格，他的愛讓我沒有自由，我想逃走，可是因為他的愛我連逃的權利都沒有，在他面前我的愛那麼渺小，為他做的全都成了應該，連一句愛他都成了奢侈的虛偽。」
為了他我接受他的社會，接受他的女人，接受他的愛分給了另外一個人，每次想到他的手牽的不是我，懷里抱著的是其他的女人，我就會覺得好惡心，可是那又怎樣。
因為愛他，我放棄了我的思想和教育，有誰能了解我呢！又有誰知道我的犧牲和掙扎。
誰知道我原本是個刺蝟，為了他，我一根一根拔去了身上的保護，遍體鱗傷誰有看得見。
人很奇怪，永遠滿滿的希望和信心去做一件事，最後摔的遍體鱗傷，卻只能默默忍受。
這就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柴紹扶著我回去了。
今夜注定不眠。